被谭阅之视为劲敌的陈默,是沈兰的高中同学。沈兰有十多个铁杆同学,没事的时候聚一下,有事的时候相互帮助一下,这其中就有陈默。
从北京回来后,沈兰过着即充实又悠闲的生活:上班在单位忙活一阵,业余时间和闺蜜逛逛街、和同学聊聊天、健身房里练练瑜伽。
这一天,沈兰接到闺蜜凡凡的邀请,说是儿子要结婚,请她一起商量一下具体事项。受邀的还有那十多位铁杆同学。
说起这几位同学,沈兰挺骄傲的:这其中有知名的作家,有事业有成的企业家,还有生意做得很好的商人,当然也有在事业单位担任要职的科级干部。人到中年,事业都到了鼎盛时期。
其实同学相聚,话题总离不开上学那会儿的琐事:谁和谁打过架、谁和谁吵过嘴、谁对谁有意思、谁的成绩好、谁最淘气,男同学再对当时没有追上的女同学表示一点惋惜。每次聚会反反复复就是那几个话题,可是他们总是乐此不疲,每次提起都一样新鲜、一样的让他们开怀大笑。也许职场里的尔虞我诈见多了,更加怀念学生时代的率真与无邪吧!过一段时间,有人想回忆过去了,就会招呼同学们一起重温一下。
都是几十年的朋友,说话比较随意,大家互相开着玩笑。一般这种时候,沈兰都是默默地坐着,有和她说话的就搭讪一句。知道她丈夫不在了,大家对她的沉默也都很理解。
“还好吧?”问话的是陈默,见她默默地坐着,就笑着问她。
“还好。”对老同学的关心,沈兰感激的笑笑。
“我们同学中的才女就是沈兰,成绩最好。”陈默和她一说话,有人注意到她了。
“是啊是啊,人家那古文学的,倒背如流啊!”此话一出,大家都纷纷应和。
“我倒着背谁听得懂啊!这话都说几十年了,成绩再好有啥用呀,最有成就的还是咱班老大。”见大家又把目标集中在了自己身上,沈兰轻声地说道。
“就是就是,咱班老大就是牛!”目标轻松转移到被称为老大的陈默身上。
之所以被大家称为老大,有几方面的原因,全班同学中陈默年龄最大,比最小的沈兰要大上三岁;陈默个头最高,一米八五,在六十年代生人中可以称得上巨人;陈默最帅,大方的五官化化妆能当演员;陈默最有主意,同学们中谁有难事,都喜欢找他商量;陈默最有成就,已经拥有几千万的资产;陈默最沉默,不是沉默寡言而是惜墨如金,很有点影视剧中老大的范儿。而陈默确实也有老大的风范,一般大家聚会,都是他掏钱。
听了大家的赞扬,陈默没说话,只是咧咧嘴,向沈兰投去嗔怪的一瞥。
陈默出生在一个基层领导家庭,父亲是这个小城市的物资局局长。本着让儿子从基层锻炼起的想法,在陈默大学毕业以后,把儿子安排进了下属的建材公司工作。陈默是文学专业,并兼修摄影,在学校担任过学生会主席,写过不少的好文章、发表了不少的摄影作品。到建材公司后,他的才华立即就被经理发现了,就安排他进了办公室,不久就被提拔为办公室副主任。陈默也不负众望,把办公室的工作打理的井井有条,主任也渐渐把工作重担全都交给了他。
本来是主任、经理、局长一步步攀升,走仕途之路,但是物资局开始了划时代的改革。计划经济逐渐取消,物资买卖国家不再控制,各种物资都推向了市场,价格、品种、供求渠道都要放开搞活,根据市场需求自行调节,个人也可以做国家的生意。
物资局的生意化整为零。计划经济是国家调拨物资,不愁货源,价格也是国家定好的,而自由贸易则是由个人组织货源,价格随行就市。做惯了国家生意,面对市场经济却不知如何下手,物资局的人们陷入了恐慌和疑惑,感到前途渺茫。
物资局的金属公司、建材公司、木材公司等下属单位的职工们,开始自由组合,探索着做起了自己的生意。各个公司都成了空壳,经理、书记也成了摆设。陈默的办公室主任也没有了用武之地,私人做生意不需要什么计划总结之类的报告,陈默的仕途之路也就此中断。
怎么办?年纪轻轻就这样无所事事,陈默心里彷徨至极!也去做生意?自己虽然在建材公司,可从来没有接触过业务。再说,自己也算是一介书生,胸怀抱负,去做这种事,陈默觉得很丢份。“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中国人对生意人颇有微词,生意场上的尔虞我诈,让人觉得做生意不是正经事。
大规模的下海经商开始了,胆大的人丢下自己的身份、铁饭碗,奋不顾身的下海一试。一夜致富的神话,到处流传。人们在诋毁生意人的同时,也在盛传谁又捞到了大桶的金币,言语间充满了羡慕和嫉妒。人人都视金钱如“粪土”,却都把“粪土”当“宝贝”,把捞到“宝贝”当目标。
经过痛苦的抉择,在新婚妻子的鼓励下,陈默决定下海。几经风雨、几经浮沉,十多年的摸爬滚打,陈默的才华、诚信的人品、文人的风度得到很多人的认可,有了固定的客户,生意也取得了很大的成功。富裕起来的陈默称得上儒商,还保留着读书人的清高,铜臭味没有那么浓郁。
陈默对班里最小的小师妹沈兰很照顾,虽然私下接触并不多,但沈兰在他那里从来不失面子,沈兰只要有事,他都会竭尽全力帮助她。
丈夫去世后,沈兰失踪了一阵,有人说她到北京发展了,至于做什么没有人知道。
沈兰回来后,想把到健身房的练习瑜伽的习惯坚持下来。沈兰住的小区里有健身房,条件很好,所以沈兰决定到这里练习。
第一次到健身房上课,沈兰来的很早。刚到门口,一个高大的身影就向自己走过来,她定睛一看竟然是陈默。
沈兰感到非常意外:陈默的家离这里开车要近一个小时,怎么会到这来?“诶?你怎么会在这里?”
陈默告诉她:“这是一朋友开的健身房。这的环境好舒适,设备也新。你在这住是吧?”
“是啊,我就在这小区住。”说着,俩人在休息区坐了下来。
“沈兰,几次聚会你都没有参加,他们说你去北京了。”陈默很关切的问沈兰。
“帮一个朋友写点东西。”沈兰简要的介绍说。
“写完了?”
“刚完工。”提起这本书,沈兰像是有心事。
“那我一定要拜读。什么时候出版呐?”
“我只是帮他写,出不出是他的事。”
“什么内容啊?”陈默有些好奇。
“就是一本回忆录。”
“那很遗憾,还不能看到。”
那以后,沈兰会不断地在健身房遇见陈默。休息间隙,两人也在休息区聊会儿天。时间长了,偶尔还一起吃顿饭。
有一次,沈兰感冒了没有去健身房。陈默就打电话给沈兰询问一下情况。在电话里陈默听出沈兰病了,结束训练后就专程买了药送到了沈兰家里。开门看到陈默的那一刻,沈兰非常感动,而陈默只是笑笑,连门都没进,把药递给沈兰就走了。
以后一旦遇不到沈兰,陈默都会打电话询问一下。遇到天气不好的时候,还会发短信提醒沈兰。甚至还会带些营养品给沈兰,沈兰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一个人过日子,意想不到的事情很多。一次,沈兰家里水管爆裂,水流得满屋都是,连楼下的邻居也跟着遭了秧,找到沈兰要她包赔损失。尽管小区物业很快修好了水管,但是面对满屋子的水和被泡着的家具,沈兰不知所措。陈默得知情况后,竟然派来十多个人,半小时就把屋里的水给排干净了。然后又弄来两个大功率的电风扇,吹了一天一夜。还把楼下邻居被泡了的天花板也给修好了。这件事让沈兰感动了很久。
夏天的一天,一场大雨毫无征兆地倾盆而下,沈兰正坐在办公室里望着老天一筹莫展时候,陈默打来电话,说是在沈兰单位门口等她。
对于陈默的关心,沈兰有些诚惶诚恐,她觉得陈默的关心有些过了:一个男人这样关心一个女人不会是无缘无故吧。她还害怕陈默的老婆知道了,会产生误会。沈兰都在心里打好了腹稿,万一陈默提出了什么要求,自己该怎样拒绝。
但是几个月过去了,陈默就是这样默默的关心着沈兰,连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不管沈兰怎样说一些感谢、客气的话,陈默都只是笑而不语,弄的沈兰都没有拒绝的机会。沈兰暗笑自己的狭隘,也许是自己想多了,太小家子气了,错怪了这位老大哥。自从收到过杨茹的那种暗示后,她觉得自己和别人就是不一样。没有了身边的他,凡事都应该小心。
沈兰当然也不会只是接受老大哥的馈赠,为了表示感谢,她会在节日的时候,适当地送给陈默一条领带什么的小礼物,有时候也请陈默吃顿饭,不过请陈默吃饭的时候会再找一个人作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