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选一个吉日,水琳琅终于还是搬入麒麟院,一众下人都是喜气洋洋,衡量之下,水琳琅进入麒麟院,总比进入濯香苑要强。濯香苑有个地位不可撼动的舒盈春,进入麒麟院,虽也是作妾,但小墨儿尚未娶妻,水琳琅独一无二,以后能被扶正也未可知。
众人也都有了盼头。
水琳琅却是恹恹不乐,本来,她是为了萧煌才入潋滟山庄,不论是给苏砚作妾,还是给小墨儿作妾,对她都没有什么区别。但是而今,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件货物,没有自主权利,上头要指给谁,就指给谁。
到了麒麟院,麒麟院一众下人全部过来道喜,足有二十来人,水琳琅也只是朝着众人略一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众人一阵纳闷。
萱妈妈急忙笑道:“水姑娘乏了,先请到厢房歇息吧!”引着螽斯馆等人到了西厢。
等到一切安排妥当,萱妈妈告退,金雀这才跟水琳琅说:“姑娘,刚才众人给你道喜,你就没准备什么吗?”
水琳琅一怔:“准备什么?”
“喜钱呀!”
水琳琅望向耘姑:“你可准备了吗?”
耘姑讪讪地说:“我以为只有娶妻才给喜钱,再说,我们那儿就是娶妻也不大给的,都是抓一把的干果什么的了事。”
金雀懊恼地说:“耘姑,姑娘虽是来给墨哥儿作妾,人家若不来要喜钱,那就真是把你当成一个妾了。倘若来要喜钱,你又不给,那就自己把自己当成一个妾了,人家就越发瞧不上咱们了。你白吃这么多年饭,连这个道理也不懂吗?”
耘姑被她说得也有一些下不来台,一个巴掌招呼过去:“死花娘,在你耘姑姑面前,哪里有你急赤白脸的份儿,也不看看亲疏远近,我才是正经伺候姑娘的人!”
金雀捂着面颊,冷笑一声:“枉了我赤胆忠心要服侍一场,没想到你们竟是这样的人,我算看明白了。”掩面跑了出去。
水琳琅急忙吩咐朱薙:“快去看看!”
又向耘姑说道:“你倒是长脸了,人家金雀说得有错吗?”
“小姐,我从十四岁开始,就在你们家伺候,如今也有十八个年头了。就连我那汉子,也是替你们家押镖,死在了路上。如今,我又万里之遥追随着你来到江南,你不偏着我也就罢了,反倒向着外人说话。 我看,你倒是一个喜新厌旧的人,看不上我这一把老骨头了。”
水琳琅头疼不已,说道:“耘姑,明明是你不对,怎么反倒说我向着外人呢!”
“是,是我不对,全都是我不对!”
“好了好了,现在也不是争执的时候,趁早先把喜钱准备了吧!”
“你还是叫金雀准备吧!”耘姑甩着胳膊就要往外走去。
水琳琅急忙将她扯住,温声温气地说:“耘姑,咱们是从一个地方来的,不懂这里的规矩,我明白你的苦处。既然咱们不懂,就该虚心一些,金雀和玉鸦她们原先都是服侍二夫人的人,这府里的情况,她们知道的原比咱们要多。我费了多大的工夫,向余婆婆求教,什么恩啊威的,整了一大箩筐,才让她们把心向着我。如今,被你一个巴掌就给打没了,金雀若不是好心,她又何必来提点咱们,左右看的是咱们的笑话。你说是不是?”
一席话,说得耘姑无言以对,只有老老实实地下去准备喜钱。
……
金雀来到房里,扑到床上嚎啕大哭,倒把一旁收拾东西的玉鸦吓了一跳。
“金雀,你这又是怎么了?”
“耘姑那个老乞婆打我,她凭什么打我,白活了那么大的年纪,什么也不懂,她倒能了!”
“好端端的,她为什么打你?”
金雀坐了起来,抹了一把泪痕,骂道:“该死的老乞婆,她自己没准备喜钱,让水姑娘在下人面前出了丑,我好心提点了她一句,她反倒拿我出气,还说什么她才是水姑娘身边正经伺候的人,我们狗屁都不是,白瞎这些时日咱们做的努力,到头来,还是一个亲疏远近。”
玉鸦听得心也寒了半边,叹道:“咱们先前那么对待她们,想是记着仇呢,没听人家说吗?一朝不忠,百次不用。就算咱们有心向着她们,她们始终待咱们是外人。罢了,以后咱们只管做咱们的分内事,凭她们爱怎么闹怎么闹去,如今融入麒麟院,上下二十几号伺候的人,这等人事关系,我倒要看看她们怎生处理?”
“随她们怎么处理,咱们左右是个外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何苦瞎****心,到头来没落得一个好,反倒被人一个巴掌打了出来,何苦来哉呢!”
“好了,这次算是长了见识,下次就别做出头鸟了。”
朱薙立在门外的墙根听了半天,心里方知她们是真心待着自家小姐,又听她们说到麒麟院人事复杂,若是少了金雀和玉鸦一旁提点,只怕以后在麒麟院就更加艰难了。
朱薙推门进来,说道:“两位姐姐,我家小姐素来是把你们当成自己人的,你们千万不要为了一点小事而寒了心。”
玉鸦冷笑:“朱薙姑娘,你在外头站了多久,又要把你听到的话去告诉你家小姐吧?”
金雀也跟着冷笑一声:“随她去告吧,大不了再打我几个嘴巴,把我这张嘴巴打个稀烂,以后也就不能说了。”
“金雀姐姐,原是耘姑的不对,我代她向你赔个不是了!”朱薙朝着金雀欠了***。
金雀依旧不领情,说道:“她耘姑姑是你们小姐身边正经伺候的人,她哪有不对的道理,左右是我们这些外人错了。”
“咱们都是伺候一个主子的,哪里分什么外人和内人,姐姐,你快别生气了吧!”
“我哪敢生气,朱薙姑娘,你也别来寒碜我了。”
朱薙坐到金雀身边,拉过金雀的手,笑道:“姐姐,不管你愿不愿意,我指拿你当了亲姐姐了!”
玉鸦冷笑:“既认了亲姐姐,那你亲姐姐受了欺负,你打算怎么为她出头呢!”
“我叫小姐罚她就是了。”
“也罚她一个大嘴巴子吗?”
朱薙这又犯难了,耘姑自小看着水琳琅长大,和水琳琅情同母女。就算耘姑做了什么错事,水琳琅最多只是责怪几句,要她打她一个大嘴巴子,决计是不可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