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狐独自打着一盏碧纱灯笼,就往麒麟院而去,他早就听说,小墨儿最近隔三差五和因絮私会,身边只带葛青一人。
葛青和他同为二等家丁,如今受到小墨儿的宠信,大有要替代叮当的意思,越发地飞扬跋扈,贾狐心中其实早有不忿,若不趁此机会好好作为,只怕永远要被葛青打压。
到了麒麟院,因絮和花老头正在收拾桌面的碗筷,夏夜,趁着凉快,门也没关,贾狐调整出了一个谄媚的笑,走了进去。
“哟,才吃呢!”
因絮望了一眼:“这位大哥,你找谁?”
“我是西洲的小厮,我叫贾狐,少爷要请因絮过去呢!”
“少爷这么晚了,叫我过去做什么?”
贾狐委实不知小墨儿为什么这么晚叫因絮过去,但他有意要让因絮觉得他是小墨儿身边的亲信,说道:“少爷明天就要纳新妾了,说要和姑娘说几句贴心的话。”
“贴心的话?”
贾狐笑道:“少爷跟小的说,在这府里,最能说得上话的姑娘,就是姑娘你了。”
“他真这么说?”
“少爷的话,小的哪敢编造?”
因絮笑道:“你先等着,我去换件衣服。”
因絮进了内堂,过了一会儿换了一件蓝花小衫出来,跟着贾狐一同就往出去,花老头坐在门槛,深深地叹了口气。
……
贾狐带着因絮来到匪报居,叮咚却是叉腰站在门口。
因絮却是知书达理地对她欠了欠身:“姐姐好。”
叮咚冷笑:“因絮,你记住你的身份,你不过是个小丫鬟,别痴心妄想。”
因絮平静地说:“妹妹从来不敢痴心妄想,只是少爷有请,我不敢不来。”
“你别姐姐长,妹妹短的,我承受不起。”
贾狐笑道:“叮咚,人我请来了,让我带进去见少爷吧?”
叮咚让开了身:“进去吧!”
贾狐带着因絮进了小墨儿房里,说道:“少爷,因絮姑娘来了。”
小墨儿一见因絮,急忙将她拉了过来,朝着贾狐挥了挥手:“你出去吧,把门带上!”
叮咚站在大厅外面,看着贾狐灰头土脸地出来,不禁觉得好笑:“少爷赏你什么了吗?”
“别提了,少爷看也没看我一眼,估计现在他连我叫什么都不知道。”
“你别着急,趁着我哥现在养病,你有的是机会接近少爷,别让好处全被葛青一个人给占了。”
贾狐大喜:“叮咚,你帮帮我呗!”
“这种事情,我可帮不上忙,主要靠你自己的眼力劲,好了,这里是正房,你该走了。”
“叮咚,算我求求你了。”
“你走不走呀?”叮咚拿着一根荆条就来赶人。
贾狐也不躲避,任由荆条落在他的臂膀。
叮咚叫道:“作死呀你,不会躲呀?”
贾狐嘿嘿笑道:“好妹妹,你就可怜可怜我吧,我都十七岁了,才是一个二等家丁,以后怎么成家立业呀?”
“你就知足吧你,你看那些看门的苍头,一把年纪,儿孙都有了,还不是一个下等家丁?”
“这俗话说得好,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嘛,我总要给自己存点老婆本。”
“呵,你想得倒挺远的,我哥都还没娶呢!”
“你哥年纪比我小,不着急。”
“你才十七岁,还没弱冠呢,你又着什么急?”
贾狐笑道:“你明年不就及笄了嘛!”
“和我及笄又有什么关系?”忽的脸上一红,荆条抽了过去,“你给我出去,没皮没脸,敢来调戏我?”
“好了好了,我开玩笑的,我这就走!”贾狐慌慌忙忙地就往外跑。
叮咚坐在一张玫瑰椅上,兀自生着闷气,但是生气的同时,她竟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心跳加速,女儿家本就早熟,况且叮咚又是十分伶俐的人,正值情窦初开的年纪,总是比较敏感。
小墨儿的房里,因絮安静地倾听小墨儿诉说他的心事,小墨儿如今只觉世上唯一可以说话的人就是因絮,只有她了解他的心事,所以种种委屈全都在她面前表现出来,却也不怕难为情。
因絮拿着素帕轻轻拭去他的泪痕,柔声说道:“好了,少爷,你也别太难过,少姨娘总有一天会明白你的心的。”
“当真吗?”
“皇天不负有心人,只要你有心,任她是铁石心肠的人,总有一天也会被你感化了。”
小墨儿幽幽地说:“可她心里有了别人呢,我该怎么感化她呢?”
因絮一怔:“少爷,你没搞错吧,少姨娘心里怎么会有别人呢?”
“她亲口跟我说的,不会有错的。”
因絮叹了口气:“感情的事,我劝不了你,始终要靠自己去解决。”
忽的一笑:“不过我知道,酒可以销愁。”
小墨儿不胜酒量,但想英雄好汉,都是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这样才见豪气,不禁豪气万丈地喝了一声:“叮咚!”
叮咚忙从自己的心事拉了回来,跑到小墨儿房里:“少爷,什么事?”
“你去拿酒过来。”
“少爷,这么晚了,喝什么酒?”
“我要借酒销愁。”
叮咚不禁望向因絮:“你个小花娘,你又对少爷说了什么?”
因絮笑道:“我说的都是开导少爷的话。”
小墨儿不悦地望着叮咚:“你干嘛骂因絮姐姐?她又没有得罪你?”
因絮笑道:“叮咚只是看不惯我一个小丫鬟来你房里而已,既然如此,我就先回去了。”
小墨儿急忙拉住因絮:“姐姐,你不能走,娘子都走了,你再不理我,我一个人活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又对叮咚说:“快去拿酒,我是少爷,我爱怎样就怎样,你管不着。”
叮咚只有到了厨房拿酒回来,狠狠瞪了因絮一眼,又去找了金雀和玉鸦,问道:“你们知道少姨娘去了哪儿吗?”只有水琳琅回来,才能治住小墨儿,否则他越来越不像样了。
玉鸦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这得去问朱薙,她是少姨娘带来的人,应该清楚少姨娘的去向。”
金雀望了玉鸦一眼,玉鸦急忙醒悟,不久之前,叮咚和朱薙因为金钗的事,吵了一架,此刻她自然不能亲自去找朱薙问话。
金雀笑道:“还是我去问问吧!”
金雀到了朱薙房里,然而朱薙是个糊涂的心性,虽然关心水琳琅,水琳琅每次和小墨儿吵架,她都是后知后觉,这一次也不例外,只当水琳琅出去串门,很快就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