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顶着一颗快要爆炸的脑袋，在白家来回走动，自从上一次见着萧寒之后，便没有再在白家见到他。
很奇怪的在白家从来没有见到过太阳升起的样子，白天很亮，是雪反射的光芒，特别刺眼。
我醒来的时候，容言已经不见了，昨夜就像是一场梦，了无痕迹。
白忘月也没来找我，我一个人走来走去，茫然无措，白墨城来找我的时候，我正巧在梅花树前，他走路都没声音的。
“怎么样，恢复过来了吗？”他低声问道，声音很轻，与这大雪的声音交融在一块。
雪又变大了，我没有撑伞，红色的斗篷上落满雪花，白墨城把雨伞递给我，我怔了一下，恰好抬头看他。
他身后的脚印特别的清晰。
“好了，日常感冒而已。”我低声道，相顾无言，大抵跟这种高冷的人就鲜少有话题。
白墨城问我有没有想起之前的事情，包括年幼的时候在白家的那些事情，我抬头：“你想要我记起什么？”
“比如你现在住的暖阁，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吗？”白墨城道，他略微有些焦灼，等我摇头的时候，他的眼神之中似乎有一丝丝的淡然。
那眼神的变化太快，快的我难以捕捉，我又想起容言的话，白家的人都不可信，哪怕是白墨城。
“一点都没有，它叫暖阁么，异常的冷啊。”我说道，语气轻快，就像是在闲聊似的。
白墨城说那儿正巧是风口，庇荫的地方，如果关上窗户的话还好点，他说安排我在那儿，是想我记起一些过往的事情来。
“当年的事情也得靠你自己去想了，我们……”
“可你明明知道我父母的事情，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呢，我父母是不是已经死了？”我步步逼问，白墨城脸色骤变，他问我怎么知道的。
我说不过是猜测，如果我父母仍然在的话，白墨城不该不让他们见我。
他淡淡地回了一句：“当年的事情太过惨烈，白家众人都不能随意对外说，这些年来我也跟着追踪了当年的事情，可是凶手就像是踏雪而来，大雪过后一点儿踪迹都没有留下来。”
我的视线落在他的脚印上，果然雪下得越来越大，之前来的时候，那些脚印都不见了，被雪花彻底的掩埋起来了。
“总是会有踪迹的。”
我往前走了两步，在雪里捡起一个淡红色的锦囊，递给白墨城：“是你的吧？”
白墨城皱眉，接了过去，那是一个老旧的锦囊，很旧很旧，不该出现在他这样的人身上，可他还是接过去了，他说不小心没放好，倒是掉出来了。
“没什么事情，我就先回去了，外面太冷了。”我低声道。
也没等白墨城说什么，便往前面走，他在身后叫了我一声：“欢欢，那个在你之后来白家的男人呢，我知道他不可能是你的哥哥。”
我猛地顿住脚步：“就算不是我哥哥，也是我身边重要的人，如果你要对他下手的话。”
“说什么话呢，你好像对谁都很警惕，唯独是他……”
“你想多了。”我低声道。
“他很危险，如果可以的话，你最好离他远远地。能入一个人梦中的人，甚至可以篡改你的梦，当你重复一个梦的时候，会加重在你脑海中的记忆，到时候是梦还是真，你就会分不清楚了。”
白墨城低声道，他说的没错，一个梦，一直深藏在我脑海中的那个梦，伸手触及不到的地方。
久而久之，真的会成为我的记忆。
“我知道呢。”我仰着头，看白墨城此刻的神情，“那你呢，能分清楚梦和现实吗？”
是梦里的虚幻，还是原本就该有的记忆，谁又有本事分的清清楚楚呢。
白墨城摇头。
“那如果他进你的梦中呢，是不是该好好地防着点。”我笑着说，白墨城也没说话，大抵是没听出我话语里面的调侃。
我没跟他多说什么，这种总是想套话的方式让我很难受，起码在说话之前就挺不舒服的。
雪越下越大，白忘月请我去烤火，整个房间都暖暖的，我笑了：“有这么好的地方，怎么不提早告诉我啊。”
“你发烧呢，还到处乱跑，也不撑把雨伞。”白忘月道，我刚才在过来的时候，刚扔了白墨城给的雨伞，我没有说，只是不想带着他的雨伞出现在白忘月的视野里。
我躲在屋子里烤了好久的火，听白忘月说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我怔了一下：“忘月，你听说过白家之前死了一对夫妇吗？”
白忘月忽然打了我一下，正中我的脑袋：“嘘，轻点，你不要命了。”
我猛地抬头，白忘月拉了我，说等那两个添碳的人走开她再跟我说，她可不想因为过去的事情受罚。
我皱眉，等那两人都离开之后，白忘月才跟我说，那会儿她年纪还小不是很懂，都是后来听其他人暗地里说起才知道的。
“听说他们还有个小女儿，后来都没有找到，我父母不准我接触这些事情。”白忘月道，白家有好几脉，虽说都住在本家，可是彼此之间也陌生的很。
我从小并不认识白忘月，记忆里也没有她的存在。
她继续说：“我父母说他们以前见过那个小孩，冰雪聪明，长得跟个娃娃似的，只可惜在那场变故之后，她也被人带走了。不然的话，我真想见见她呢。”
白忘月嘟囔道，我笑说好端端的人怎么可能被人带走。
“我也不知道，总归那之后，白家就不准讨论这些事儿了，说是仇家上门，可是偏偏对的就是他们俩夫妻。”
“他们夫妇葬在哪里？”我低声道，白忘月摇头，她说她也不知道，这些事情，估摸着也只有白墨城知道了，她可不敢去问。
“欢欢，你最近怎么奇奇怪怪的？”白忘月问我，我摇头，说是认识一位故人，听他偶然间说起这些事儿，才来问问的。
“那你最好还是忘掉吧，这种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谁知道当年的真相是什么，只是可惜了那个小姑娘。”
白忘月絮絮叨叨地说着，我的眼睛再度湿润了，在这里也待不下去了。
我又重新回到暖阁，看着这屋子里的所有东西，都跟当年的一模一样，不知道该说白墨城有心，还是说他别有目的。
我靠在床榻边，眼泪一次又一次落下来，哭得不成样子。
我浑身颤抖，只要一想起那个夜晚，我就浑身颤抖，害怕地不成样子。
那个夜晚，就跟现在差不多，大雪纷飞，想起来白家一直都是这样大雪不断，忽然出现的鬼面人，就那么肆无忌惮地在白家游走。
说他们厉害，是确实厉害，亲手杀了我的父母，看着他们倒在血泊中的样子，那一幕一直徘徊在脑海中，退散不掉。
我吸吸鼻子，难受的很，如果当初容言没有带我离开白家，那又会如何。
就在我沉浸在悲伤之中的时候，楼梯上传来一点声响，我下意识地喊了一声：“是谁？”
那个声音很轻，很快便没了，就跟脚步声似的，忽而起来，又忽而散去。
我略微有些害怕，心底空落落的，那声音又一次响起，我急忙从床上弹了起来，再去看楼梯间，略微有些暗，一道人影慢慢变大。
有人从楼下上来，看不清楚那人的脸，直到他上楼的时候。
“白……墨城？”我低声道，这会儿的白墨城非常的诡异，他沉着一张脸，等看到他手里的刀子时，我才感觉道惊慌。
他一把扑了过来，完全不顾我得挣扎，刀子直直的冲了过来，我伸手，抓着他的手，他的力道太大了，我完全抵抗不住。
“白墨城，你想做什么！”我吼道，他就像是入了魔怔似的，刀子已经在我眼睛上面了，只要再往前面一点点，我得眼前就要报废了。
我咬牙，白墨城步步紧逼。
他想杀死我！
为什么会选在这个档口要杀死我，我百思不得其解，可这会儿完全没有心思想这些，我一把咬住他的手。
白墨城吃痛，稍稍后退了一步，我得了空子，想往楼下去，可是我的头发被他拽在手里。
“那些痛苦，你还是不要想起地好。”
“那是我的事情，跟你没关系。”我咬牙，死死地护住我的头发，我的大声呼救完全引不来任何人，这偌大的白家，死气沉沉，完全没有人无聊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白墨城要杀我，简直是易如反掌，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总归我已经快支撑不住了。
“白……墨城……”
“啊！”
白墨城嘶吼一声，我看到楼下跑上来的那个人，吓得说不出话来，白墨城被打了一下，他摇摇晃晃地往楼下去。
等我看清楚来人，我猛地怔住。
“萧寒？”我皱着眉头，萧寒已经追着白墨城下楼了，我也跟着过去，这情况变故太快，我来不及消化。
我追着他们两人，消失在苍茫大雪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