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白的地方?
当然有!我不明白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但是鉴于我现在身份比较特殊,冥石像上可有我名字的事儿几乎全世界的阴阳师都知道了,所以我不得不小心谨慎,当下踌躇半晌,道:
“不知先生可否断言,这冥石像既然是真的,为何没有生效?”
传说之中,冥石像若是生效,冕苏之上刻有名字的那个人就能成为数百年来唯一的摄魂师,可现在我并没有感到身上有何变化,所以冥石像至今都没有生效,可如果它生效的话,说不定我的命格就会发生变化。
阴阳大师想了想,而后幽幽说道:
“冥石像乃天机之所在,寻常人等妄断天机,可是要遭受天谴的,所以……”
听到这我就明白了,这阴阳先生很有可能知道冥石像为何没有生效,但是这其中的秘密已然涉及到天机之所在,所以他不敢说。
既然如此,我也不能强迫人家,毕竟天机难料,若是被天谴锁定,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扛得住的。
即便是眼前这位阴阳先生,也不可以。
但是从刚才他说出的话语中,我已然有了自己的判断,那就是想让石像生效,我就必须要让天地知晓我还活着这个事实,推论回去的话,冥石像生效那晚,我已经被埋进了棺材地之中,也就是说,在天地之中,已经没有我这号人了,我已经死了,我属于地府。
成为地府的人,当然也就不可能让冥石像生效,所以真正的原因,据我推断,应该在这里。
而若想让冥石像生效,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天地知晓我还活着,当年并没有死掉,如此一来,我就还有可能成为百年来唯一的摄魂师!
可……
问题的关键在于,我如何才能让天地知晓我还活着呢?
这是我的秘密,当然不能拿出来堂而皇之的与阴阳先生交流,毕竟我现在的身份实在是太敏感了,必须隔绝一切可能会置我于死地的可能。
“多谢先生指点,我等告辞!”
既然已经问不出什么,我便是与凶老头一并告辞,川子原本还想逗留一会儿跟小雪姑娘唠唠嗑,但是人家压根儿就不睬他,这让川子倍受打击,当下只能是跟阴阳先生告辞,随着我们一并出了阴阳家的院落。
走过一条街,回到川子的住所,这家伙鬼鬼祟祟的来到我的门前,对我说道:“你刚才为何对先生撒谎?”
闻言我整个人都是一震。
生意人就是生意人,头脑足够精明,想必刚才我在那阴阳先生的面前谎称自己名为陈琳的时候,这家伙就已经开始怀疑我了。
不过对此我也有应对之策。
当下便是笑了笑,道:“出门在外,小心一点总归没有什么坏处嘛!”
川子狐疑的看了我一会儿,然后摆摆手道:“好吧,说的也是,不过我建议你还是早些休息吧,现在时候不早了。”
“嗯!”
我点点头,将他送出屋子,等到夜幕降临,感觉川子应该睡了的时候,我便起身去找凶老头了。
凶老头也没睡,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我跟他谁都睡不着。
七天了。
从瞎子上车到现在已经有七天的时间了……如果没有差错的话,现在老瞎子恐怕已经……
想到这事儿我就难受。
准确的说,老瞎子应该是为了凶老头才变成这样的,可如果不是我的事从中耽搁,他又怎么会搭上自己的性命呢?
凶老头的脸色有些不好,可能也是因为瞎子的事情而感到悲哀吧。
我怔怔的杵在门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哪怕凶老头打我,骂我,也总比他现在闷着头一声不吭要强得多,毕竟如果他真的责怪于我,我的心里可能还会好受一些。
但不管说什么,事情已经发生了,并且眼瞅着已经没有办法再救回老瞎子了,每每想到这里,我的心脏就不由得一阵揪疼……
也许凶老头比我更痛吧……
“时辰到了,我们出发吧!”
良久,凶老头从地上站起来,简单收拾了一些家伙什,便是朝着门外走来,我看到他手中拿着厚厚的一摞布施,看样子他是准备多给瞎子烧点东西,让他在下面能过得舒坦一些吧。
“先生我来吧!”
我怎敢让凶老头拎重物,当下跑上前去,将他手中的布施抱在怀中,他没有说什么,直低着头在前引路,夜幕四合,我们两个踩着月光,来到了一处小路口处。
江浙一带颇为繁华,夜色降临,当别的地方已经沉睡的时候,这里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大道上车水马龙,如果贸然烧东西的话很有可能会被城管之类的发现并赶走,严重的话还要罚款。
我跟凶老头随身携带的钱款不多,所以只能挑了个人烟稀少的胡同口,打算在这里开坛做法将布施烧给瞎子。
凶老头取出三根长香,点燃后祭拜八方,这是恭送鬼神,意思是这片区域暂时被我们承包了,那些孤魂野鬼不要来捣乱,这其中有恭送也有警告的意思,点燃三根长香是安魂之用,识趣的鬼神一般见到三根长香祭拜八方,自然而然的就远离了,那些比较横的,需要警告。
但不管怎么说,这片区域暂时已经属于我们了,在这里为瞎子烧点布施,他应该能收的到。
“火盆。”
凶老头的声音不带有任何感情,但如果仔细听的话,还是能够听出他话语里的悲戚。
他应该很难受吧?
我赶紧从布袋里面拣出一个火盆递给他,他取出毛笔与朱砂,在盆底写上老瞎子的名字,齐林,最后一个笔画,凶老头画的特别重。
我感到心中十分难受,看凶老头,火光映照的他的脸上沟壑更加分明,他老了,瞎子年岁也大,这两个人几乎是从小一路伴随到大,眼下瞎子先行一步,凶老头的难过我可想而知。
但除了帮他烧纸,我想不出自己还能干什么。
“走好!”
烧罢纸钱与布施,凶老头站起身来,又跪下,在火盆面前重重跪下,然后为瞎子诵念了一段经文,以求他在阴间能够太平。
做完这一切之后,凶老头又开始收拾家伙什,见状我赶紧上去搭把手,他见我出手,什么也没说,垂着眼低着头慢慢走了。
我很快收拾好东西,追上他的步伐,两个人来得快去得也快,走的时候谁都没有说话,回到川子家中,各自回房便睡下了。
瞎子的事已了……
但是每每想到,这便是我心里的一个痛,是我对不起瞎子,也是我对不起凶老头,不管怎么样,此行寻找鬼医慕流人,我一定要找到她,然后让她出手,救救凶老头。
如若不然,我愧对瞎子!
…
第二天一早,阳光照进窗棂,我跟凶老头便是起床了,他看上去气色有些不好,应该是一晚上没睡,当然我也强不到哪去,毕竟整晚都是在煎熬与自责当中度过。
与川子道别后,我们便是踏上了寻觅慕流人的征途,有人说在江浙一带见过慕流人,我们锁定了鹰愁涧,便驱车赶去了。
鹰愁涧算得上是江浙一带有名的风水宝地,历史上曾有多位阴阳大师在此指点江山,后世更有不少帝王将相将棺椁藏纳于此,但是这些地方都已经被以考古为由被政府机关封锁了,所以我们能去的地方,只有涧前的王梁山一带。
而据说,鬼医慕流人便是在这一带出现过。
王梁山脚下,是一片保留有明清时期的巷子,巷子中两侧各自为家,许多商贩在此叫卖,往来游客络绎不绝,生意倒也红火。
我跟凶老头打听了一下这附近的荒凉之地,便是急匆匆的赶去了。
王梁山脚下西行五里,便是一处已经荒废了的明清建筑,据说政府部门正在规划,这里人迹罕至,寻常除了施工队与工程师,几乎少有人来,而我跟凶老头便是一路来到了这里,摆上三根香,一撮香油,没一会儿就有一位身穿白裙的女子来到了摊前。
寻常人是不可能看到我们抹在地上的香油的,所以眼前这位,断然不是人。
我抬起头来,看着这位女子的脸,道:“你可知道鬼医慕流人的所在?”
那女子伸出纤纤玉指,两根,意思是地上的香油还要再加上一撇。
我看了看凶老头,他点了点头,而后我掏出油笔,重重的在地上又划了一道,这才讨得那女鬼欢心,方才说道:
“你往山上行,半山腰间有一房舍,鬼医慕流人的医馆就在上面,不过据说鬼医马上就要离山远游,如果你要看病的话,就请尽快吧!”
我点了点头,谢过这女鬼后,便是随着凶老头回到了王梁山脚下。
“慕流人在这上面开有医馆,我们现在上去看看吧。”
凶老头犹豫片刻,道:“鬼医鬼医,只为鬼看病,但是这山上霞光闪烁,白日里恐怕那慕流人也不在上面,咱们还是晚一点儿再来吧!”
我抬头望去,只见王梁山脚下一道紫色霞光冲天而起,这光柱寻常人当然看不到,我这阴阳师凭借阴阳眼才能观测一二,不过这道光束便是传说中的吉光,寻常鬼祟是根本不敢上去的。
只有到了晚上,霞光内敛,王梁山上阴气弥漫之际,才能上山。
霞光虽然对我们普通人没有什么作用,但是想必那鬼医慕流人的医馆也是在夜间才能开放,我们现在上去也没什么事做,不如先在王梁山脚下的旅游景点闲逛一番。
两个人一拍即合,当下便游玩了起来。
不过因为今天是瞎子头七,两个人谁都没什么性质,逛了一会儿,眼看夕阳西下,王梁山脚下霞光逐渐收敛,我跟凶老头便是急急赶了上去,才到半山腰,便是听闻前面哀鸿遍野,我跟凶老头一阵纳闷,当下往前走了两步,看到的一幕却是差点儿让我俩从山涧掉落下去。
鬼!
好大一群鬼!
而且几乎个个带病,这些病鬼,难道都是来找慕流人看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