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兽车离了国宾馆,一路进入寒宫城,再向着刑部而去。
刑部,高大,阴森,一眼望去,仿佛其上笼罩着一片阴云,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常乐坐在车中,打量三位禁军将领。
这三人皆是蓝焰境界,一个个面无表情,眼神凌厉。
“三位将军,请问刑部官员是否有权力动用王都禁军?”常乐问。
三人微微皱眉,其中一个沉声说:“常大人却没有权利问这些事。”
常乐一笑:“常某只是替三位将军担忧而已。”
“这便不劳常大人操心了。”一人说,“石大人负责威火城治安事,我等自然听令于他。”
“既然是威火城治安事,是不是应该在威火城中解决?”常乐反问,“却为何要到刑部来?”
三人不再说话。
常乐一笑:“三位最好现在便想好借口,否则将来被石子申牵连之时,怕不大好办。”
“你已自身难保,还敢在这里威胁我等?真是自不量力。”一位将军忍不住冷笑一声。
那两人立刻向他投去警告的目光,那将军急忙住口,不再说话。
常乐也不再说话,但心中已经明白,这三人其实与石子申是一丘之貉。
他们的目的,并不只是困住自己,而是想害死自己。
如果自己不反抗,他们自然会用尽方法折磨自己至死;如果自己反抗,他们便有理由直接将自己杀死。
不论如何,自己都只有死路一条。
想到这里,常乐不由笑了。
“你笑什么?”一位将军忍不住问。
“笑人生。”常乐答。
“什么?”那将军一怔,以为自己听错了。
“人生起伏反转事,向来没有个准谱。”常乐感叹,“先前的阶下囚,转眼便是座上宾;而先前的座上宾,说不定转眼就成了落水狗。”
“什么乱七八糟!”那将军哼了一声。
“下车吧。”另一将军打开车门,跳下车去。
常乐随之下了车,只见石子申已经在一众官员簇拥之下,负手立在刑部大院之中,看着常乐,露出阴森的笑容。
“常大人,咱们这边说话。”他抬手一指刑部大殿西侧的另一座黑石建筑。
那建筑似极了堡垒,又像是一座没有窗的监狱。
常乐望过去,只感觉其中阴冷之意不断外溢,想来是有某种大阵正在其中悄悄运行。
只怕便是紫焰大能进了这里,一身力量也要倍受限制,再发不了威。
此时,夏国诸人也下了车,但被挡在了刑部大院之外,不让进去。
但他们拦得住诸人,却拦不住蒋厉。
蒋厉与钟大千一道凌空而来,悬于半空,冷冷望向下方。
石子申一笑,抬头拱手道:“有劳二位国公一路护送,下官此时要处理公务,不能招待二位国公,还请见谅。”
说着转身,冲禁军高声道:“守卫四周,闲杂人等一律不得靠近!敢冲撞刑部者,杀无赦!”
然后再次示意常乐,进入那黑石建筑之中。
常乐缓步向前,来到石子申近处,淡淡一笑,问道:“大人真的都想好了?”
“你这是何意?”石子申冷冷问道。
“震国人的好处,可不是白拿的。”常乐一笑,“先前有薛国诸人的例子,大人竟然还不明白?”
“大胆!”石子申面色一变,厉喝一声。“常乐,你竟然敢公然威胁本官?你可知凭此一条,便是重罪?”
常乐笑:“到底谁有重罪,还未可知。”
“带进去!”石子申厉喝一声,向着三位将军使个眼色。
三位蓝焰将军会意,冷笑一声,周身蓝焰涌动,将常乐围住。
他们的一身蓝焰,如同线索一般,将常乐缚住,令他动弹不得。
石子申冷笑,低声道:“常乐,落到本官手里,你便不要再想着能见天日了。本官会让你在这黑狱之中,后悔曾生而为人!”
“常某与石大人从前素未谋面,何来如此深仇大恨?”常乐问。
石子申冷冷说道:“你自己心里明白。”
“不过是石大人收了震国太多好处,因此容常某不得罢了。”常乐笑道。
石子申面色微变,低声说:“常乐,这一次,谁也救不了你了!”
“未必吧。”常乐一笑。
“押他进去!”石子申目光一寒,对三位将军低声说。
三人以蓝焰之力压制常乐,便要向前去。
正在此时,一艘小型的神火天舟自远而来,呼啸而至,悬停在刑部大院上方。
钟大千一见,略有些惊讶,然后便拉着蒋厉悄然退开。
蒋厉不解,钟大千便低声说:“宫中来人,此地便没有咱们什么事了。咱们在此,他们反不方便行事,还是躲了较好。”
说着,周身涌起无形无色之力,两人的身影便逐渐淡去,再不可见。
刑部大院自有防卫之阵,但那神火天舟上的某个阵法一经启动,刑部的防卫之阵便自动收敛,不敢阻挡这神火天舟。
这艘小型神火天舟便缓缓降了下来。
诸人抬头望去,只见那神火天舟上却有大寰皇室的标志,一个个急忙肃容躬身。
神火天舟慢慢落稳后,舟门打开,一位宦官疾步走了出来,满面怒色。
石子申看到此人,不由大讶,急忙迎了上去,恭敬施礼:“大公公,您怎么来了?”
三位禁军将领也不敢失礼,急忙迎上前,抱拳躬身:“末将见过大公公。”
来者,正是大寰皇宫总领太监。
此时,总领太监面色阴沉,打量着诸人,冷哼一声,竟然不发一语,一甩袖便大步走向常乐。
石子申一脸惊讶。
总领太监来到近前,急忙恭敬拱手躬身,紧张地问道:“常大人,这群混账没将您如何吧?”
常乐淡淡一笑,摇了摇头:“现在还未将常某如何。但公公若是晚来一步,只怕常某便算仍有命在,但总也得被扒去几层皮吧。”
“混账,简直混账!”总领太监怒不可遏,转身来到四位大员面前,伸手指点:“你们几个好大的胆子!谁给你们的权力,竟然敢将夏国贵客捉到刑部来?”
“大公公息怒!”石子申满心惊骇,额上见汗,忙说:“常乐涉及薛国白焰境代表陈浩然遇害一案,下官只是依律将他请到刑部,协助查案而已……”
“放屁!”总领太监怒吼,“常大人何等尊贵的身份?他代表夏国而来,你竟然敢将他拿到刑部?这岂不是在扫夏国大帝的面子?岂不是在向全天下人说,我大寰是无礼无义之国?”
石子申心中暗惊。
他原来只道常乐再有盛名,终也不过是小国来人,自己堂堂寰国刑部首卿,想要治他简直如同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可千料万料料不到,这常乐竟然如此神通广大,却连上了总领太监这条线!
总领太监是什么样的人物?那可是陛下身边的近奴。虽然其无任何官职在身,但却是陛下心腹之人,实胜过朝中千千万万大员。
如何能得罪?
他反复思索,只觉得除了花销巨资之外,常乐当别无他法,心中一番计较后,凑近总领太监,低声说:“大公公,此事另有隐情,请大公公暂回,不日,下官必备下天大心意拜见大公公,详细说明此事。”
“心个屁意!”总领太监勃然大怒,戟指石子申叫道:“石子申,立刻将常大人安全送回威火城,送至天下火会大比场,若是误了常大人与会之事,你可要小心你头上的官帽!”
石子申一时愕然。
怎么,我的意思已经够明白了,你竟然还为了一个外人与我作对?
他不由也心头火起。
你不过是陛下脚边一条狗,我却是陛下肱股之臣,敬你三分,给你点颜色,你便是大公公,若是撕破了脸,你也不过就是一条阉狗!
你不给我面子,我何苦给你脸!?
他面色一寒,眼神变得冰冷起来,冷笑道:“大公公,您是内宫总领,却管不到宫外之事。本官乃是大寰刑部首卿,自有管理举国刑案之权,更是御封的威火城治安总管,威火城中一应案件,皆由本官负责。常乐涉案,本官自有权力审讯,大公公却无权过问。”
“石子申,你好大的官威啊!”总领太监怒极反笑,语声冰冷。
石子申却不惧,说道:“大公公若觉石某行事不妥,咱们便到圣上面前议一议,评一评,如何?”
“到圣上面前?石大人,你怕不是在威胁老奴吧?”总领太监面色越发冰冷。
“哪里敢。”石子申只以为他怕了,不由面露笑容,一脸得意。
你身为内宫总领太监,却勾结异邦人,与本国官员为敌,这件事若是让陛下知道了,岂有你的好处?
他算定总领太监不敢如此,因此,便越发地骄狂起来。
总领太监缓缓点头,笑声阴冷。
“大公公。”此时,常乐缓步向前而来,一拱手,低声道:“方才常某已经试探清楚——此事非石大人一人所为,这三位将军亦参与其中。大公公当请陛下仔细查一查,看震国人到底给了他们多少好处。”
“不错,不错。”总领太监点头。
“常乐!”石子申面色一寒,戟指常乐:“你胆敢当众诽谤我大寰一品命官,已然犯下重罪!三位将军,且本官将他拿下!”
“是!”三位禁军将军大步向前,周身蓝焰闪动。
“谁敢!?”总领太监厉喝一声,挡在常乐身前。
石子申冷笑:“常乐有句话问得好,本官倒要借过来用用——大公公,这常乐给了你多少好处,你如何维护于他,而置大寰律法于不顾?大公公,本官劝你一句,你若再一意孤行,本官也只好履行职责,将你这私离皇城、与外人勾结毁我大寰律法威严的宦官一并处置了!”
三位禁军将领眼带杀机,按住腰间长剑之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