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仅由白焰构成,但青焰火术却不能破。
这令蒋颜感觉到危险,也觉得有些丢面子。
莫非表情凝重,冲她摇头:“别再出手。这是工道大阵,你境界虽胜过他,但也没有用处。阵法,不能以力破。”
“就你懂!不过是小小白焰境,以为会了点工家本事,便可以在我面前摆架子?”蒋颜白了他一眼。
她是不大看得起这个小胖子的。在她看来,莫非也不过就是一个幸运儿罢了。
就算是大夏黄焰大比工道魁首又如何?
看那胖胖的样子,色眯眯的眼睛,便不是好东西!
不过是有幸成为常乐和蒋里的朋友,才能一路沾光到现在吧。
忍不住又低声嘀咕一句:“要论吃,我才真不如你!”
“确实只有他懂。”常乐看出蒋颜对莫非的轻蔑,心中隐约不悦,忍不住冷冷说道。
蒋颜冷笑一声,心道:听到别人夸便笑,听到别人讽便怒。这气量,当得起英雄二字?若不是家里想借你背后那两位的势……哼!
一时对常乐颇感不屑。
莫非没心思理会蒋颜,他环顾四周,手中阵法符盘上符文之光不住闪烁,人则慢慢在车周巡视,勘查四方。
“小子竟然有几分工家本事,有趣了。”那声音道,“只是想破我这阵,却是难如登天。老实说吧,我倒也没别的本事,就是这布阵之法,我说我是天下第二,便没人敢说他是第一。我就这么困着你们,看你们能挺多久。”
“你若只是求财,我们身上值钱之物,尽可都给你。”常乐说。
“好啊。”那声音道,“这火兽车和车中之物,自然要留下,那小子手中的青焰火器也得留下。还有你们身上其他什么火器啊,什么珍宝啊,一样不能留。”
“狂妄!”莫非冷冷一笑,“真当吹牛不上税?还敢说你的布阵之法天下第一?我看你是不要脸天下第一!”
“说的好!”梅欣儿拍掌叫好。
小草便也跟着拍。
莫非大步向前,直奔西北,笑道:“你爷爷我现在便破阵给你看!”
说着,一举阵法符盘,一道道符文升腾而起,化为斧凿,当即将前方的白焰之壁砍凿出一道破口,莫非大步走了进去。
“你你你……你怎么发现的?”那声音惊慌起来。
梅欣儿和小草笑得更欢了,梅欣儿叫道:“有种别跑,等着我们捉到你!”
“到时吊起来打屁股!”小草欢叫。
常乐看到莫非从容入阵,松了一口气,带着笑容说道:“这位仁兄,你的胆子可真是不小。你可知道被你困在阵中的都是什么人?”
“我管他是什么人。”那声音哼了一声,“进了我的陷阱,便都是我的人!”
随即,却哈哈大笑起来:“工道小子,现在知道厉害了吧?”
刹那间,那被莫非破开的缺口一下合拢,其内深处传来莫非的一声惊叫,接着,便声息皆无。
诸人大惊之后,却不由都红了眼。
常乐眼中寒光迸射,抬手间召唤出一柄金剑,持剑而立,一道无形无质,但却令人胆寒生畏的剑意,立时充满整个白焰阵。
诸人皆愕然。
蒋颜看着常乐,一时觉得难以置信。
便算是四叔,也不曾有过这么可怕的剑意。这是什么剑法?怎么好像……比我家的绝断剑意还要强大?
心里也忍不住想:难怪能扬名天下。有这样的本事,那一点性格上的小缺陷,倒也不足道了。
蒋里心中骇然。
他知道常乐这一剑,便是那一招已然悟通但却一直未曾用出,一直在蓄势的一剑。他也曾琢磨过,这一剑若真用出又会有多么可怕,但想来想去,却也想不出个大概。
今日,他感应到了。
这一剑若出,必惊天动地,只怕说它能越两境杀人,也不在话下!
那声音此时惊呼一声:“好可怕!不和你们玩了!”
说话间,道道白焰盘旋而动,十几息后便全数消失于一株株树内,气息消散。
诸人放眼四望,只见疏林,却不见人影。
莫非亦不见影踪。
常乐愤怒已极,挥剑便要出手。
“乐哥!”蒋里大吼一声,“没有意义!”
常乐举剑于胸前,望向蒋里,眼中汹涌光焰令蒋里身子一震,与蒋里站在一处的蒋颜感受到这目光,竟然觉得手足冰冷,一时僵住无法行动。
她心中震惊无比,不由得生出浓浓惧意。
好在常乐的目光终于渐渐平静,那金剑也渐渐收回掌中。
“大家不要分散,一起找。”他沉声说。
几人结成一队,开始四下寻找,但直找了一个多时辰,把整个树林寻了个遍,也未发现一星半点莫非的踪迹。
“这……这可怎么办?”小草急得要哭了。
别看梅欣儿平时经常和莫非斗嘴,其实莫非制造火器时需要大量神火,所以每次都会拉着她帮忙。两人常在一起研究火器,时间久了,感情倒比别人更深。
此时,她也已经红了眼圈,急得不住揉搓衣襟,却连声安慰自己:“小莫不会有事的,他不会有事的……”
“怎么办?”蒋里问常乐。
“大家不能再分散了。”常乐红着眼说,“你带大家车里,我再到远处看看。”
“我跟你去。”蒋颜说。
“不必了。”常乐恼她先前看不起莫非,有些动气,摇头拒绝。
“我毕竟是青焰境界。”蒋颜说。
“又如何?再遇那阵,你能如小莫一般看破?”常乐冷笑一声。
“你……”蒋颜不由动气。
常乐也不理她,纵身而去。
蒋颜眼中满是怒气,蒋里走过来拍拍她的肩膀:“你先前不该讥讽小莫。”
“说便怎么了?”蒋颜用力一抖肩,撞开了蒋里的手。
“我们的兄弟,我们说得,别人说不得。”蒋里认真地说。
那声音听起来平静,但却隐约有一种冰冷的怒意。
蒋颜一时愕然,看着蒋里,似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亲人,你竟然反向着一个外人,却来数落我?
蒋颜的眼圈隐约有些红了。
枉我这么多年惦记着你,关心着你,还跑去看你、帮你!
她赌气地甩手大步走向火兽车,也不理别人。
“你惹她生气啦?”小草怯生生地问蒋里。
“家里的大小姐,被惯坏了。”蒋里一笑,“一切以自己为中心,不考虑别人的感受,这毛病得改。”
“是得改。”梅欣儿想起她先前说莫非的话,也是一肚子不高兴。
小莫这死胖子,她说得,别人可说不得。
常乐全身焰光升腾,人如一道闪电一般,在林中或转折,或直行,或一跃而至树梢。
他四下里疯狂地寻找,神火爆燃之下,竟真的被他发现了一丝丝火力残留,他顺着那火力痕迹掠过一座小丘后,看到了一个小村庄。
火力就此消失不见踪影。
村庄内炊烟袅袅,一派平和景象。
他微微一怔。
若是真正盗贼出没之地,不可能有这样宁静的小村。
火力至此消失,意味着什么?
那人到底是盗贼,还是别的什么危险人物?若不是盗贼,为何以阵法围困我们?若是盗贼,又为何要掳走小莫,却不留下线索,要我们以重金赎人?
这村子与他又有何关系?
火力残留到此为止,表示他必然懂得湮灭火力痕迹之法。那么之前又为何不将行迹隐去?是至此才突然发现,还是……
想来想去,再看看那村庄,隐约明白了些什么。
转身回去,不多时与伙伴们相聚,指向远方:“那里有一个小村,咱们先过去投宿吧。”
“不找你的朋友了?”蒋颜在一旁带着火气问。
常乐不理她。
“你看出了什么?”蒋里却明白常乐不会无缘无故做这决定。
“若对方是秦士志的人,不可能只以这种手段对付我们。”常乐低声说,“我看此人也许真的只是山贼。只不过不是一般山贼。”
“小莫可说他是工道大才。”蒋里说。
“工道大才便不会沦落为贼了?”常乐反问。
“倒也有可能。”蒋里点头。
“他故意留下一些火力痕迹,似乎就是为引我去那小村。”常乐说,“至于他所图为何,我暂时想不到。但不论如何,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小心行事便好。”蒋里点头。
“提醒你们一声。”蒋颜在一旁冷冷说道,“这么冒失地闯进去,当心再中别的计。行走江湖,当多加些小心。至少,应该乔装打扮一下吧。”
“她说的有些道理。”小草想了想后说。
“那也好办。”常乐点头。
行李中自有换洗的衣物,几人找了出来,各自换了,小草和梅欣儿又学蒋颜的样子,弄了青纱罩面。后来却又觉得没什么意思,又摘了。
蒋颜看在眼里,冷哼一声。
另寻他处藏好了火兽车,将火兽拴好又留下足够的食物,将贵重之物包入包裹带在身边,几人便打算离开。
蒋颜此时说:“车和火兽都要有人看着吧?我便在这里看着,不和你们去了。”
“也好。”常乐说。
留下蒋颜,几人穿过疏林,越过那小丘,向着小村而去。
天色昏黄,村里家家都在准备晚饭,有孩童成群追逐嬉戏于村路,见到有外人到,个个好奇地打量,也不避开。
蒋里向前,拿出一把糖果递给孩子们,孩子们有点紧张,但禁不住诱惑,便走上前来,伸手接过。
柳仲渊想得周到,觉得女孩家爱吃零食,因此车上备了不少点心糖果,此时倒派上了用场。
孩子们得了糖果,再看这些外来人,便顺眼又可爱多了。
蒋里笑问:“我们是过路客人,错过了镇子,想在村里借宿一晚,谁知道哪家有地方能收留我们?”
“给钱吗?”一个孩子张口便问。
“当然给。”蒋里点头。
“那我家有地方。”那孩子兴高采烈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