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乐悬浮空中,下意识地移动着手掌。
那座巨大的神火宫缓缓而动,随着他的手掌一路向上,直接进入了那人形世界的头部。
至此,光道消失,常乐再无能为力,神火宫渐不受其影响。
“你……你做了什么?”
耳旁,响起了莫非颤抖的声音。
常乐一惊“醒”了过来,只见自己手掌正贴在莫非脸上,形成一种暧昧的抚摸姿态,自己不由也吓了一跳,急忙收回手掌。
大道上,一群行人停步不前,大眼瞪小眼看着两人。
“有啥好看的?”常乐没底气地冲众人瞪眼。
人们或偷笑,或撇嘴,或私语,纷纷离去。
“你方才……”莫非全身都颤抖着,手里的刀和未完成的牙刷柄都已经掉在了地上。
“怎……怎么了?”常乐咧着嘴装糊涂。
“神仙啊!”莫非突然冲着常乐跪了下来,引得路人们再次驻足。
“你这啥意思?”常乐一脑门子汗,急忙搀扶。
太沉,扶不起来。
莫非激动得跟什么似的,眼睛死死盯着常乐,嘴唇打着哆嗦却说不出话来。
“怎……到底怎么了?”常乐问。
“你是不是神仙?”莫非认真地问。
“少扯淡!”常乐瞪了他一眼。
“不是神仙,怎么可能帮我移宫成功?”莫非激动地指着自己的眼睛,“我的神火宫原来在右手里,是下宫,可方才你这么一摸一托,就给我移到右眼中来了,这一下……就变成了中宫啊!”
常乐怔怔看着莫非,回忆着方才黑暗人形世界中的一幕。
竟然……是真的?
见街上人都在看这边,常乐咳嗽一声,拉起莫非,拿起刻刀和木块转身就跑,转到一个无人的小巷中才把东西塞进莫非手里,低声说:“别大呼小叫了,我可不是神仙。至于说给你移宫这事……老实说,我也迷糊着呢。”
说着,便将方才的遭遇说了一遍。
莫非听得一脸茫然,半晌后说:“那……那不管怎么说,也还是你帮我移宫成功了啊。”
说完,又跪了下来,害得常乐好一通用力拉。
太沉,也拉不起来。
“起来!”常乐气得踢了他一脚。
莫非激动地站了起来,骄傲地揉着屁股,似乎挨常乐一脚是件很光荣的事。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说不清。”常乐低声说,“但这事太怪,你小子得了好处就算了,可别到处乱说!”
乖乖,假如这真是自己能大力出奇迹,当然是天大的好事!但,却也是必须保密的事。
自己现在本事低得要命,万一被什么大势力知道此事,再把自己抓起来软禁住,专门给他们的人移宫呢?
一想这个,常乐就忍不住打冷战。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
再者说,好本事自己知道就好,没万全把握靠它混个风生水起之前,可不能四处漏风地瞎传!不成熟的产品送上市场,初时是能赚大钱,可万一出了问题……
三颗星的闹腾七手机,那就是前车之鉴啊!
一边琢磨着,一边把其中利害跟莫非讲了一遍。
莫非拼命点头:“我懂。可是……兄台,你今天不光救了我的命,还治了我的病!生出神火宫是天大的好事,可只是生出下宫,却是要命的苦事啊,你都不知道我为这哭了多少次……”
说着,眼泪花又开起来了。
常乐又给了他一脚,他笑着揉着屁股:“今后你就是我大哥了!大哥!今后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你让我哪里去,我就哪里去!”
常乐又给了他一脚:“别扯没用的,赶紧把牙刷做出来,这眼看快到入楼试的时间了!”
“好!”莫非一脸激动,在路边坐了下来,拿起刻刀就刻。
常乐惊讶地发现,不论是雕刻的速度还是力道,此时的莫非都远胜先前的莫非,他凝神仔细一看,只觉得现在莫非雕的花都要比先前好看了许多。
而莫非手上的火焰,原来只是细微一层,现在却厚实了许多,把他的手和刻刀都包在其中,甚至那未完成的牙刷柄,竟然也被包在其中!
怪不得这小子一下就能进步,原来是神火力量在作怪啊!
这下宫跟中宫,竟然差这么多?
常乐心中一阵惊讶,忍不住望向莫非的右眼,竟然隐约看到有一座神火宫在其中散发光芒,而那光芒的来源,便是神火宫二层的火徽。
火徽之中,刻刀运转如飞,与莫非此时手中刻刀的动作一般无二。
常乐连呼神奇,收回心神,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睛,依着神火术之法,开始探查自己的神火宫。
不觉间心思下沉,周围世界变成了一片黑暗,他立于一片无边迷雾之前,隐约看到雾中有高大建筑,散发光明。
这雾是怎么回事呢?
常乐不解,伸手去挥却驱不散,抬步向前走入雾中,走了许久,却仍不能到达神火宫。
他发现不论自己走多远,雾中的神火宫都是那么大,也就是说距离永远不变。
这事……
他百思不得其解,试了许多办法,终也破不开那雾,无奈之下只能叹息一声,睁眼“退”了出来。
“完成了!”莫非喜洋洋地举起刻好的牙刷柄,递给常乐。
常乐接过一看,真是那么回事!不但跟自己描绘的一般无二,甚至还更加精致,其上雕花刻叶的,极是好看,他觉得直接拿这牙刷柄出去卖都可以了。
“下一步就是刷毛了。”常乐说,“这个是大难题,我当初想自己做一个,怎么琢磨都琢磨不出应该用什么毛,又怎么往上装……”
“这个好说。”莫非一笑,拉着常乐离开小巷。
他对娇鱼镇也不陌生,却比常乐还熟,三转五转便来到一户屠户家里,向屠户要了一堆刮皮剩下的猪鬃毛。
“这个?”常乐问。
“就这个。”莫非点头,“猪鬃毛硬而韧,弹性好,耐潮不怕冷热,用这个最好!”
两人又找个路边坐下,常乐眼看着莫非再取出一些针线锥子什么的工具,在那里将猪鬃毛集束捆齐,又在牙刷柄上小心地打孔插入,这么一弄那么一弄,弄来弄去,还真做出了一个牙刷。
看着眼前虽然有些异样,但总体来说还算完美的旧时日常生活用品,常乐眼泪差点没掉下来。
现代文明,久违了啊!
“是这样不?”莫非紧张地问。
“是,就这样!”常乐连连点头。
“大哥,做出做出了,但这东西是你想出来的,我可不敢说是我……”莫非红着脸说。
“小东西而已。”常乐一脸不在乎,“我动手能力差,将来有需要做什么东西,可都靠你了。入楼试重要,先混进去再说吧。你也不想让你爹失望吧?”
“谢大哥!做东西的事,没说的!”莫非一拍胸脯,“你是我大哥啊!有什么事,直接吩咐,小弟都给你办到!”
挺好,没等考试,先收个小弟,而且看样子还是挺有用的小弟。
常乐呵呵一阵笑。
“大哥,还没问你名字呢。”莫非突然想起一事,不好意思地问。
“常乐。”常乐说,“知足常乐。”
刚说完,突然想起时间,大叫一声不好,拉着莫非就跑,好歹算是赶在娇鱼楼关门之前,进入了院中。
常乐倒无所谓,莫非经这一番疾跑,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脚都有些发软,走道摇晃,一不小心便撞了旁边一个姑娘肩膀。他胖大势沉,一下就将姑娘撞了个趔趄。
那姑娘柳眉一竖,向莫非狠狠瞪了一眼:“走路不长眼吗?”
姑娘穿着朴素,但十分得体,身材不错,而且长得极是漂亮,柳眉星眼瓜子脸,睫毛长,嘴唇软,只是嗓音极低沉,略有些偏向于男音,十分特别。
莫非已经累得喘不过气,头晕眼花,一时没看清楚,便拱手道歉:“这位兄弟,不好意思啊……”
姑娘立时勃然色变:“谁是你兄弟?你是瞎子不成!?”
莫非揉着眼睛仔细一看,一咧嘴,忙着说:“小姐,是我没看清……”
“你长眼是干什么的?不如抠出来当球弹!”姑娘气愤怒骂。“走路不知看人,四处乱撞还出言不逊,什么东西!”
常乐看不过眼,皱眉向前:“我说这位姑娘,他是不小心而已,又不是故意撞你,何必说这么重的话?”
姑娘望向常乐,顿时一怔。
常乐这一张脸,对女孩实在有杀伤力,任哪个姑娘一下见了,都不免心中一动。
“再说了……”常乐却没注意姑娘的眼神变化,接着说:“你的嗓音这么像男人,我这兄弟一时没看清人便急着道歉,说错了也不怪他吧?”
“你说什么?”姑娘眼中好感立刻消失不见,代之以愤怒。
“我声音如何,关你们何事?”她愤怒地叫了起来,“青天白日的,往人家姑娘身上撞,撞完了假装是看错了便算完事?这般无耻,还好意思来红炎楼里考试?”
“你这就过分了!”常乐也急了,“真以为自己长成了一朵花,别人见到了就想来闻?我告诉你,就你这样的我见多了!撞你怎么了?撞死了吗?撞飞了吗?害你嫁不出去了吗?”
莫非脸色苍白,咧着嘴拦在中间,一边向姑娘道歉,一边拦着常乐。
姑娘气得嘴唇发抖,附近的人听到争吵也不由都望了过来,一位楼中的女先生皱眉而来,厉声问:“吵闹什么?想被赶出去不成?”
“请先生作主!”那姑娘疾步向前,冲女先生飘然一礼,指着常乐和莫非说:“这两人不好好走路,故意往学生身上撞,事后却说是误以为学生是男子,便想蒙混过关!”
“岂有此理!”女先生身为女子,自然最厌恶男子对女子轻薄,当即大怒,厉喝一声。
莫非急得差点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