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笙夕颜拿到来之不易的碎银子,开始马不停蹄地在马麻纸上面写起来。本来是非常悲痛的讣告,配合这样的暗淡的麻纸,更加显得情真意切了。
大概写了80多张,她就发现纸张不见了,于是跑到扎彩铺问老板要麻纸。
扎彩铺的老板刚好给那个老爹卖了很多的锡箔纸钱,可以说是三个月的利润都赚回来了,脸上笑吟吟的。见到是涂笙夕颜,就是笑道:“涂公子,这么好生意啊,竟然做到纸张都不够了?”
涂笙夕颜点点头,对老板作揖道:“谢谢老板关怀,这是赊欠的费用,这个,是要买的纸张。”
老板接过涂笙夕颜手里面的碎银子,随手掂了掂,笑吟吟地说:“刚好,刚好。不过我说,涂公子啊,写什么东西,你要用这么多的麻纸啊?”
涂笙夕颜叹了口气说:“讣告!”
老板连忙耷拉下脸来,连说了几句“大吉大利,大吉大利……”然后从货架上面拿了一刀麻纸给涂笙夕颜说:“写讣告的价钱不低吧?”
涂笙夕颜笑道:“是啊,刚开始他给我五两银子,我随口说了几句,他就给了我十两……”
老板笑着点点头,说:“没想到看你这个公子哥儿,好像书呆子一样,做起生意来还是有一套的啊。懂得坐地起价。”
“哦,原来这就是坐地起价啊!”涂笙夕颜看着老板阴险的样子,心里面想,恐怕这是他常用的伎俩吧?不过好在大家都是商人,在商言商,对别人来说,这恐怕不是坐地起价,而是叫做“趁火打劫”吧?
老板得意洋洋地笑着说:“嗯,要是我的话,问他要十六两,他也会给你的。”
涂笙夕颜笑道:“这个,人情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何苦把人家榨干了呢?”
“不错不错!小伙子聪明伶俐,绝对是个做官的好材料,不知道你等下有没有空,到寒舍吃一顿便饭,你看如何?”
涂笙夕颜想到今天的早餐真是难以下咽,如果能有机会改善改善生活,那是再好不过的。
可是,想到白老爹还有白莲花长年累月吃着那样的粗茶淡饭,心里面就有点不忍,于是对老板说:“可能没空,我答应了白老爹,今晚请他们吃饭的。”
老板通情达理地点点头,说:“好样的,好样的,贫贱之交不可忘,贫贱之交不可忘!小伙子你聪明伶俐,又重情重义,那个笔墨还有砚台,我送给你了!”
涂笙夕颜谢过了老板,继续到城隍庙旁的桌子上写剩下的几十张讣告去了。
写到夕阳下山的时候,那个布衣老汉过来取走了讣告,看到上面的字,连连称赞,说:“公子哥儿果然才华横溢!”于是,又从包里面拿出了六两银子,说:“虽然我老伴儿死了,心情悲痛,但是给你们打赏是不能吝惜的。这里六两银子,加上之前的十两,刚好十六两,算是一斤了!”
涂笙夕颜忙说:“老先生,要不得,要不得,已经说好了的……”
“嘿嘿,你不要就给我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白莲花好像是无声的鬼一样,出现在了涂笙夕颜的后面,还帮她抢过了银子。
涂笙夕颜看了一眼白莲花,回过头去想要找布衣老头的时候,却已经没有了踪影了。
白老爹看到桌上放着闪闪发光的六两银子,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指着白莲花的脑门说:“你看看,让你学习吧,你说喜欢跟我做生意。你走街串巷能赚多少钱?你坑蒙拐骗能赚多少钱?人家公子哥儿,写上半天,比你一个月还多!”
涂笙夕颜撇撇嘴,对白老爹说:“写字儿也不是这么好赚的,今天我是帮人家写……”
说着说着,涂笙夕颜都有点说不下去了。
“帮人家写什么?”白莲花问道。
“帮人家写讣告!”涂笙夕颜没好气地说。
“哎哟,哎哟,节哀顺变!”白老爹连忙圆场道。
涂笙夕颜收起了银子,对白老爹说:“来,今天难得这么大的收入,我们拾掇拾掇,到万花楼去玩个痛快。晚上也别在鬼地方睡觉了,咱去包个房!”
白莲花连蹦带跳地攀着涂笙夕颜的手臂,说:“好啊好啊,涂公子真是出手阔绰,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白老爹用鄙视的眼光看了白莲花一眼,白莲花连忙收起了手臂。
白老爹一边将涂笙夕颜的桌子搬回到庙里面,然后把人们摆在地上的贡品全部放在桌子上,然后对涂笙夕颜说:“我说涂公子啊,你请我们吃人晚饭,我们就谢谢了,不过晚上还是回来这里睡吧,外面住店很贵的,况且我们也睡习惯了,这个稻草毛毯的,有益健康。”
涂笙夕颜只好答应了。于是就带着他们往万花楼的方向去。
刚刚走到万花楼的街口,涂笙给夕颜就被一个店小二拦住了。店小二说:“绕道绕道!此路不通!此路不通!”
涂笙夕颜就不明白了,不要说这条路自己明明知道是通顺的,怎么就不让走了呢?况且自己是来吃饭的,怎么就不给了。
于是她就对店小二说:“这位小哥,我们不是路过的,我们是来吃饭的。你是万花楼的人吧?”
店小二很不忿地叫道:“嘿?你们带钱了吗?就要到万花楼去呢?这万花楼什么地方你知道吗?只怕这里面的饭你们吃不起!”
真是一个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原来,万花楼的店小二不看人的衣服,倒是喜欢看人的要腰间,只有腰间背着超过一吊钱的人,才让进去。涂笙夕颜将银两都塞在胸前了,他自然看不到,就觉得是没有钱的主了。
涂笙夕颜不甘示弱地问道:“你们这里一顿饭多少钱啊?你就说我们没钱?”
“一人一两银子!”其实这里面的饭并不那么贵,但是店小二为了不让他们进去,就故意提高了价钱。
涂笙夕颜从胸前掏出几个亮晶晶的银锭,往店小二的脑袋上砸了一下,说:“三两银子是不是?我还以为吃一顿要三十两呢!就算是三十两老爷我也吃得起!”
店小二揉了揉脑袋上面被涂笙夕颜砸出的包,一脸顺服地说:“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三位里面请,三位里面请……”
“下次再这样你就形同此石!”
涂笙夕颜从地上捡起一块鹅卵石,狠狠地砸下去,鹅卵石顿时裂作三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