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按了下床头铃,不久后医生护士便赶过来对女孩的身体状况进行一番详查。
在此期间小女孩时不时会望向高秀琴,仿佛从这个五十多岁的阿姨眼中感知到了什么。
过了两天女孩开始吃些流质食物,肠胃功能在经历了那场劫难后日愈康复,窗外下起了春雪,病房内暖意融融,她开口的第一句话,仅说了“怪物”两字。
“怪物,什么怪物?”高秀琴不解。
“吐舌头的,都是黑的,在洞口。”
“噢!那是狗呀,是我们养的搜救犬,是它找到你的,叫贝贝。”
“贝贝……”
“嗯,贝贝。”
“贝贝,是母狗吗?”
“嗳?是的,是母狗。”
听见母狗女孩安了心,稍稍坐起望了会儿窗外阴沉的雪白。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呀,能不能告诉阿姨?”
“董连佳。”
“董连佳,真好听这名字,那家在哪儿?”
“家?”
“嗯。”
“……”
“家在哪里,还记得吗?”
董连佳摇着头,目光有些退缩。
“不记得了哦,没关系的,阿姨和叔叔会帮你找到家的。”
女孩没有反应,她哪里是想不起来,记忆清清楚楚的摆在那里,只是更宁愿忘记。
又过了几天孩子康复的很快,高秀琴看的欢喜,特意买了苹果来削成片或弄成泥给佳佳吃。
佳佳也乖巧,并不惊恐也不伤心,唯有在夜里才讲些蒙语梦呓,但再没发生过突然咬人的事。
当地警方三番两次的想来看董连佳,实则是要询问私人矿场的事,孩子身体康复的不错,另外那些黑心老板也该受到惩罚。
所以在高秀琴的陪同下,两个身穿便服的警察坐到床边,一人手持记事本。
“秀琴阿姨他们是谁?”
“他们是警察,要把矿场的那些坏人抓起来,想问几个问题,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她微微点头,但面无表情。
“小姑娘矿场里有很多小朋友吗?”男警小心探问。
“恩。”
“你看到过几个?说个大概就行。”
“十三个。”
“十三,那大人呢有几个?”
“四个。”
“那平时你们都做些什么?”
“钻到洞里面去。”
两名警察互看一眼,跟着托娅便将那段日子所干的活所过的生活,详详细细的讲了一遍。
她思路清晰,讲的似乎下一秒又能拿起小铲子钻到那狭小的蟹爪洞中。
高秀琴倒上些糖水让托娅喝了,顺便也喘口气,听着那矿场所发生的事他们都深皱着眉,倒是女孩显得平静。
之后她又将洞体塌陷、被埋在里许久的事讲了些,吃蚯蚓与潮球虫,喝地下水。
只不过在此她撒了谎,王累,这个已寄生在腹中的男孩被悄悄隐去。
两人问完了想知道的事退出去后,高秀琴马上追了上去。
“秀琴姐有什么事吗?”
“孩子的事刚才你们也听了,这孩子她想不起家在哪了。”
“嗯。”
“能不能麻烦你们先帮着查查。”
“这肯定没问题,既然知道了名字那要想查出家在哪父母是谁并不难,可……”
“可什么?”
“可秀琴姐,我看这小女孩不是想不起家在哪了,而是根本不愿想。”男警分析道。
“什么意思?”
“据我们目前调查,在矿场的孩子并非是被人贩子拐去的,而是由一个叫卡巴的人从各村向他们父母买来的。”
“买来的?!谁家父母这么狠心,卖自己的孩子去那里。”
“狠心的人总归有,所以我想孩子刚才撒谎说想不起家在哪里,实际上是不想回去。”
高秀琴沉默了,她终究不是警察,能敏锐的看出人的心思。
“查到了我们第一时间通知您。”
这样讲之后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医院,上了门口落着积雪的吉普车。
回到房内董连佳已经睡了,看起来睡的很舒服,想必就算在家也没有这么好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