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楼司裴萱这才发现,原来小姨一直都站在楼下客厅。
“裴萱,你提着箱子这是要干嘛啊?”
“小姨,我会回来看您的。”
司裴萱努力地挤出一丝苦笑来,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行李箱,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眼泪早已经盈满眼眶。
“小姨,对不起,以后我不会经常陪您一起逛街了,我要走了。但我会记住您的,您这几年对我的好,我不会忘记的。”
“裴萱,真的要到了这一步吗?可不可以不要走?”
欧代容也非常地难过,尽力挽留:“裴萱,小姨也舍不得你走,你和正臣,难道真的没有一丝的挽回的余地了吗?”
“小姨,正臣他心里没有我了。我们两个的婚姻,真的走到了尽头了,分开是最好的办法。”
“那你这一走,你去哪里呢?”
“小姨,这个不用您操心了,我会自己想办法的,您别担心。”
就这样,司裴萱孑然一身,在暗黑的深夜,提着一只简单的行李箱,带着一种解脱在即的心情,走出了萧家大门……
漆黑的夜里,司裴萱一个人拖着行李箱,在楼下打车,孑然一身的样子,让人看了难受。
萧家小姨欧代容不放心司裴萱一个人大晚上的出去,便就从客厅阳台上面往下望了望,看司裴萱一个人站在楼下的路边似乎要打车的样子,欧代容这心里头也不是个滋味儿。
“喂?二小姐?”
欧代容看见司裴萱一个人孤苦伶仃地站在楼下,她心疼得紧呢,便赶忙转过身去,回到客厅的茶几边上拿起电话,拨通了家里的司机老李的电话。
“喂?老李啊,睡了吧?”
“没,刚躺下,二小姐,您说。”
“嗯,老李啊,少奶奶要出门一趟去,你没睡下的话就过来送送她吧。”
“哦,没问题。只是……”
电话那边,老李不禁疑惑起来了:“二小姐,少奶奶怎么这么晚出门去啊?这是要去哪里啊?”
“唉,这事情就说来话长了。老李啊,你过来接一下吧,这孩子大晚上的站在路边等着打车,可是你也知道,咱们这里是靠近城郊的别墅区啊,也不是什么商业区那么热闹的,哪里来的那么些的出租车啊,这里住的都是些自己有车的人,出租车基本上也是不会来这里的啊,我这看着她在外面挨冻的,我也真是心疼啊……”
“好的好的,二小姐,您先不要担心了,我这就马上过去送少奶奶。”
“嗯,路上当心吧。”
欧代容挂了电话,就赶紧随手从沙发上面拿了一件外搭的大披肩披在了身上,便出门下楼去了。
“裴萱……”
司裴萱等了半天的车,也不见有个出租车出现的,只有一辆出租车出现,还是载满了人的,根本就没有位置,再有另外一个私家车经过,车窗摇下来,一个油头粉面的富家公子哥儿模样儿的男人,竟然还跟司裴萱油嘴滑舌地调戏起来了,恨得司裴萱恨不得想要报警去。
正当司裴萱这心里头一股酸楚涌上心头的时候,身后传来了非常熟悉的声音,正在叫着她的名字……
“小姨?”
司裴萱带着惊讶的心情转过头去,正好儿看见欧代容正在她身后不远处朝她顺着台阶走下来呢。
“小姨,您怎么下楼来了呢?”
司裴萱赶忙迎了上去,眼神之中都是不安:“小姨,您看这晚上的天气这么凉,您怎么穿得这么少就下楼来了呢?您赶快回去吧,不要着凉了,最近这感冒也很流行,冻感冒了可就不好了。”
“你这孩子……”
欧代容拉起司裴萱的双手来,嗔怪地说道:“你这孩子就是从来都只知道替别人着想,你什么时候想想你自己了?你说你这么漆黑的大半夜的,你就这么一个人在这儿等车,我怎么能够放心呢?我从楼上望着你,看半天都没个车来,来个车还是私家车,这私家车哪里是随便就坐的啊?现在那些随便坐私家车出事儿的还少么?幸亏你没坐,可吓死小姨了……”
欧代容的一番话说得司裴萱心生愧疚起来了:“小姨,对不起啊,是裴萱让您担心了……”
“有什么对不起的?”
欧代容突然语气低沉了下来,随之而来也是一声叹息声:“说起来倒是我们萧家对不起你才是啊,正臣他是一个离过婚的男人,你是一个黄花大闺女的,能嫁给我们正臣,而且进门又是这么懂事这么善解人意的,小姨真的是从心里喜欢你这个外甥媳妇儿啊,可是正臣他……唉,都是我们萧家对不住你啊,失去你这个萧家的媳妇儿,是我们萧家的损失啊……”
“小姨,您快别这么说了……”
司裴萱说着,也是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小姨,我跟正臣如果不能走到最后,那就只能说明我跟他之间是有缘相识,而无缘相守。我以后也会时常来看您的……”
“好,好,好孩子……”
“小姨,您还是先上去吧。我自己一个人在这儿等就行了,这么晚了,天气也凉了,您快回去吧……”
“哎呀,你看看,我这脑袋,真是老糊涂了……”
欧代容一拍脑袋:“裴萱,我刚才都忘记了告诉你了,刚才啊,我给老李打电话了,他一会儿就过来接你,你自己在大晚上的出去,我也不放心,老李在咱们家也是二三十年了,有他送你,我也放心。”
“小姨……”
司裴萱听到这里,已经是热泪盈眶,因为心里面难过却又坚强忍下的那些眼泪,在这一刻,终于再也坚强不下去了……
“小姨!您这么疼我,我却不能一直呆在您身边陪伴您,是我不好……”
司裴萱又是感动又是惭愧的,一下子扑上前去,抱住欧代容,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好孩子,好孩子,小姨理解你的这份苦心,小姨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哭吧,哭吧,哭出来心里就会好多的……”
一阵强光冲射过来,欧代容下意识地别过脸去,然后马上跟司裴萱说道:“裴萱,快别哭了,老李把车开过来接你了,别哭了……”
“二小姐,少奶奶……”
老李把车子停下,便赶忙下车来,一把就拿起司裴萱那只立在地上的行李箱来,将其放在了车后备箱之中。然后又转回来,温和地问道:“少奶奶,您这么晚是要去哪里啊?”
“我……我也不知道……”
司裴萱无助地回头看了欧代容一眼,眼神之中满是迷茫,她这才想起来,她满心只想着要离开萧家,可是却没有想过她能够去哪里……
“老李,你看你这话说的……当然是去司家了。裴萱不回自己娘家,难道是要去住宾馆么?”
“哦哦,好的……”
老李知道自己好像是说错了话了,便也就赶忙闭口不言了。
“去江城路87号吧。”
司裴萱寻思了半晌,终于说出这么一个地址来。
“江城路87号?”
欧代容不禁一阵惊讶:“裴萱,江城路87号是哪里啊?你不回你爸妈那里么?”
欧代容其实并不知道,司裴萱心里头其实并不想回到那个家里面。那个家里面,纵然有她深爱的爸爸妈妈,可是,却也同样有总是看不上她的奶奶,还有一个漂亮又聪明、总是欺负她的姐姐司裴蔓。
家里都是奶奶说了算的,尽管现在司裴萱已经跟萧正臣这个有名又有钱的帅大叔结了婚了,司家奶奶也算是终于如愿以偿,将她孙女以“最高利益”给嫁出去了,不但脸上有光,跟街坊四邻以及亲戚朋友什么的也有个很好的交代,赚足了面子,而且,光是这司裴萱出嫁的时候,萧正臣给司家的彩礼钱,就是一出手五千万,算是孝敬司家长辈的。
这就算是人贩子贩卖人口,也不会赚上这么多吧?家里养了司裴萱这么一个原本以为不争气的孙女儿,到最后还真的派上用场了,这司家奶奶倒也是终于放下了对于司裴萱这个生得平庸又不懂得人情世故的孙女儿的偏见了,也不再在家事事处处都为难司裴萱了,对司裴萱的态度又阴转晴,甚至还在司裴萱刚结婚的时候每一次回门的时候,都亲自下厨给司裴萱做她的拿手菜呢。
若说这个世界是黑暗的,若说人性是自私的,却也不奇怪,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
可是,若是说连自己至亲的人都这样对待自己,利用自己来谋取利益,连自己的至亲都要因为一些名利之物才能对自己假情假意地嘘寒问暖,这种亲情即便是堆积如山也难得暖人心一寸。
那个家已经不是家了,司裴萱跟萧正臣的婚姻出现问题了之后,她便真的就像是一只已经被奶奶给卖出去的小羊羔一样,变成了一个可怜的人了。
尤其是她嫁给萧正臣之后,一向都极为宠爱姐姐司裴蔓的奶奶突然对司裴萱这么好,司裴蔓也是对妹妹司裴萱由羡慕到嫉妒再到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