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另一片时空里,李琳红肿着眼睛,从妈妈房间出来,回到自己的房间。李琳扑在床上哭了几分钟之后,突然站起身来。打开衣柜,拿出装满化妆品的红色桃木盒子。李琳想在今晚给自己一个最漂亮的装扮。她缓缓在梳妆台前坐下,挤出一小滴bb霜均匀地点在脸上,用手轻轻地拍打开来,再用粉扑在脸上薄薄地覆一层粉,原本就很好的皮肤立刻如瓷肌般呈现出来。李琳觉得很满意,然后更加细致地描眉上眼影,涂上睫毛膏。为了让自己气色更好,李琳还找出自己平时难得一用的腮红,用大刷子沾上轻扫自己的双颊,一张漂亮且神采奕奕的脸立刻在镜中出现。这一切做完,李琳又穿上自己最喜欢的大红色双面绒羊毛大衣,涂上和大衣同色系的口红,轻薄保暖修身的版型显得人更加朝气蓬勃。
一切几近完美,李琳觉得是时候给自己无休止的纠结和悲伤作一个了断。
回到李子坝,沈景冰锁好车,冲上楼,没有打开客厅的灯,冲进自己漆黑的房间。背靠在墙上,拼命忍住不哭出声来。任凭泪水决堤一般从脸上冲刷而下。在过去漫长的岁月,沈景冰知道了,有些东西,强求是没有用的。
所谓成长,就是把哭声调成静音的过程。
李琳说什么已经不再重要,所谓得到或者失去,也无关紧要了。沈景冰觉得自己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把李琳以及关于她的一切,从记忆里抹去。沈景冰甚至希望天马上亮起来,明天早点到来,自己要去送货。还要给装修老板打电话,说他愿意下班后去给他焊东西。还有,立刻去学车,然后买一个二手长安。公租房申请下来立刻就搬走,在独自的世界里,好好地从新开始生活。还有张二狗的新店开张酒要喝,还有毕业五年同学会要参加,还有刘三的二婚酒要吃,说不定过段时间,唐晓榕把娃儿一生还要喝酒满月酒——光是酒都喝不完,即便没有了女人,老子依然有的是生活。
沈景冰一边流泪一边下定决心,即便不是为自己,为了父母,自己也必须更好地活下去。
正咬牙切齿想呢,然后电话响了。
沈景冰抹了一把眼泪,拿起来一看,是张芸,接了一听,又喝多球了,说话大起个舌头,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
“神经病,你在干啥子?”
沈景冰后悔接了这个疯子婆娘的电话,哽咽了一下说在屋头。随口问了一句,你在哪里嘛?张芸说到深圳了。沈景冰随便嗯哼了两句,说有事,然后把电话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