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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比武招亲(下)

百晓生走了之后,唐天豪主仆二人兴奋了好一阵子,就像在白开水一样索然寡味的日子里忽然添加进一包重口味佐料,这种憧憬和期待想一想就令人心动。

“不止是在旁边观看,我们要做点什么!”唐天豪像举行某种仪式一样伸出食指向天,认真的向阿山宣布。

主仆二人经过一番认真研究,终于拟定了一个计划。这个计划虽然不大奸大恶,但绝对损人利己。但是,这个计划仅凭唐天豪主仆二人无法完成,因为需要大量的演员来出演,但是具体到比武招亲这件大戏上,这些演员的角色是观众。观众和演员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关系,有时候观众才是演员,而演员反而是观众。这个庞大的演员群体仅靠唐府的人手是远远不够的,只有和江湖帮派联手才能让计划顺利的实施,经过一番研究之后,唐天豪决定联合丐帮。

当然,联络丐帮这个光荣而又艰巨的任务自然就落在和丐帮有过业务联系的老张身上。

故地重游,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当老张再次走进丐帮苏州分舵的时候,想起自己前一次来丐帮是参加自己无法掌控的面试,而这一次却是代表唐天豪来跟分舵长老进行面对面的商务谈判,不禁感叹命运的无常。

丐帮苏州分舵的负责人还是之前面试老张的那位四袋长老。地位不同,态度自然也就不同。四袋长老热情的接待了老张,谈判在十分友好的氛围中进行。老张向长老讲述了整个计划的操作流程和注意细节,长老表示对唐公子策划的这个议案很感兴趣。最后二人确定了五五分的利润分成,四袋长老希望老张向唐公子表达自己的问候,并表示丐帮是名门正派,不像那些不入流的下三滥帮派一样毫无信誉,自己一定会信守诺言的。

几天之后,正当郑府正忙着准备比武招亲的具体事宜的时候,丐帮的一位朋友求见郑员外。当时的郑员外刚刚写完一篇题目为《婚姻与家庭》的演讲稿,打算在比武招亲开始前在擂台上展示一下自己的演讲才华。家人把丐帮的朋友领进府内的时候,郑员外正在对这片文采飞扬的演讲稿的细枝末节进行修改和润色。丐帮的朋友进来后表示丐帮已经知悉员外要在擂台上演讲,丐帮愿意献上自己的绵薄之力帮员外把演讲气氛搞得热烈而隆重,同时希望郑员外能够慷慨解囊,给丐帮的兄弟捐献点饭钱。

虽然郑员外对这位不速之客以及这位客人带来的这个莫名其妙的建议极为反感,但是江湖人士毕竟得罪不得。他委婉的表示自己完全可以应付这场演讲,不好意思劳烦丐帮的兄弟了,并吩咐家人拿俩烧饼出来,给这位丐帮的弟兄垫垫肚子。这位丐帮的兄弟并没有接受郑员外恩赐的烧饼,转身走的时候,他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我很想知道,一个演讲者听不到任何掌声和欢呼声,将会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这时候,如果给郑员外一个特写镜头的话,各位就会发现,打算继续润色自己演讲稿的郑员外此时一脸的惊愕……

镜头重新切回来的时候,郑员外和这位丐帮兄弟正在拿着笔在这片演讲稿上圈圈点点,二人不时的说着一些商业用语:这地方鼓掌一下三两银子……这地方比较重要,鼓掌一下五两……这地方鼓掌需要热烈点,一下八两……这地方需要欢呼,一声十两……

这位丐帮的兄弟走的时候,抄写了一份郑员外的稿子,表示丐帮分派到擂台下的兄弟会人手一份,做到业务熟练,承诺这篇稿子一定会引起轰动效果。

接下来的几天,来苏州参加比武招亲的那些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及时得到了丐帮兄弟的拜访。

在与丐帮达成战略伙伴关系之后,唐天豪主仆终于又有了奋斗的目标。二人在唐府院里架起一堆火,一边烤着鸡翅膀,一边等待比武招亲的到来。许多年后,已经变成唐府管家的小跟班阿山也经常在同一个地方架起同样的一堆火烤鸡翅膀,不过,物是人非,火堆旁端坐的不再是唐天豪,而是唐伯虎。

但是,这种悠闲的日子很快就结束了,唐府来了另一位不速之客——华察。

华察把内阁大学士商辂的亲笔信拿给唐天豪,信中的内容我们在前面的考证中已经多次提到过,就是朝廷各派势力关于皇子的纷争,这里不再详细描述。在信中,商大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从忠孝仁义的角度去讲述唐天豪为什么要参加比武招亲,为什么一定要把郑家大小姐娶到手。唐天豪看完信,心情十分沉重,发现自己竟然不能推脱。最后,他向自己的年谊华察表示,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为了国家大义,自己会尽最大努力把郑小姐娶到手的。作为同榜进士,出于一同跨马游街的情谊,外加此次特别任务,华察表示,自己会留在苏州,陪唐天豪完成此次重大的政治任务。

当天晚上,丐帮的一位兄弟不失时机的来到唐府进行拜访。就像在郑员外府中一样,经过一番讨价还价,阿山给了这位丐帮兄弟一百两银子。交易达成之后,遵照承诺,丐帮兄弟把这笔交易赚取的利润五五分成,给了阿山五十两银子的红利……

众人热切盼望的比武招亲的日期终于在千呼万唤中到来了。这一天,苏州这座安静典雅的江南城镇变得异乎寻常的热闹。黑白俊丑,高矮胖瘦,黑白两道,三教九流,各色人等齐聚苏州。

苏州的市中心搭建了一座高大的擂台,擂台四周系着象征幸福美满的红色绸带。这些绸带随风飘摆,使擂台看起来既喜庆又威风。

比武招亲开始前,郑员外先带着女儿郑霜在擂台上亮相。郑小姐一身大红衣服,就像随风怒放的牡丹花,既雍容华贵,又英姿飒爽,引得台下一片叫好。

郑霜亮相完毕之后,回归后台。紧接着,郑员外进行了他那篇准备已久的演讲。不可否认,郑员外具有相当卓越的演讲天赋。他声音浑厚,字正腔圆,用抑扬顿挫的语调来表达他对“婚姻与家庭”这个问题的真知灼见,再加上他极富号召力的表情和动作,使得这篇演讲在观众中引起了强烈的共鸣。只见台下的观众,时而热烈鼓掌,时而动情欢呼,激动之处有些观众竟然潸然泪下或者面部表情夸张得几乎扭曲,就像现在电视台很多歌唱节目中有些观众或者评委嘉宾所表现出来的那样,唯一值得怀疑的是,那些表现极为突出的观众(或者演员)貌似在穿着上并不是很讲究,让人不得不怀疑他们的职业是否跟丐帮有联系……

当然,这篇演讲引起了巨大的轰动效果,足以计入苏州的地方志。

郑员外演讲结束之后,比武招亲正式开始了。

自古以来,人们总有一个根深蒂固的观念,那就是“好戏总是在后面”,所以比武招亲的前两天没有什么重量级人物登台,上去的都是一些路人甲之类的无名小卒。不过第一个登台的还是给人们带来了一丝意外,因为登台者的职业很特殊,是一个小道士。此道士刚从武当山下来,遵照师傅的吩咐要到龙虎山办事,走到苏州的时候碰巧遇到这次比武招亲。本来这个花花世界就已经让这个尚未涉世的修道者凡心萌动了,当看到郑大小姐的美貌之后,小道士二十几年的人生信念瞬间崩塌。什么清静无为,什么无欲无求,什么成仙成道,统统都被小道士抛诸脑后。小道士天真的认为,自己学了十几年的太极拳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了。跟小道士对阵的是一个五大三粗的大汉。小道士并不畏惧,他先自顾自的练了一趟太极拳,野马分鬃,白鹤亮翅……当练到“搬拦捶”的时候,在旁边早就看的不耐烦的大汉终于忍不住了,一脚把小道士踹下了擂台。在落下擂台的那一刻,小道士刚刚建立起来的人生信念再一次崩塌……

不过,这个大汉也没能在擂台上站多久,因为就在他踢小道士的时候,有一个偷偷爬上擂台的挑战者也一脚把他踹了下去。

头两天的擂台就这样你踹我,我踹你的循环往复,擂台上的人就像下饺子一样,噼里啪啦的纷纷下落……

在经过了两天单调乏味的比武之后,这台大戏终于迎来了它的高潮部分。

第三天擂台刚一开始,就有大人物飞身登台。此人身穿飞鱼服,手拿绣春刀,自报家门乃锦衣卫千户李松。此人是正人君子,没有从别人背后下黑脚。他彬彬有礼的跟前一天的获胜者打招呼,双方互相抱拳致敬,然后拉开架势,正式开打。

每当写打斗场面的时候我就很头疼,不知道该怎么写。本人小时候曾听过N部评书,识字后看过N部武侠小说,自己买了电脑之后又研究过N部武侠影视剧,研究过金庸的繁杂、古龙的简约,还研究过袁和平的拆解、程小东的飘逸……就像“听说过很多道理,但依然过不好这一生”一样,我依然写不好打斗。前辈们已经把各种风格都尝试尽了,后来者无论怎样都会落入俗套。

万般无奈之下,我只好借鉴一下******的小品了,“此处略去一千字”,各位,去脑洞吧,有时候自己想象远比看死文字或者画面更加丰富多彩,你懂的……

总之,神勇的千户大人一个人单挑了一群,一直挑到没人敢上去挑为止。擂台的主持人连喊了三声,没人敢上台了,这时,他举起小榔头,准备一锤定音。就在他举在半空的小榔头刚要往下落的时候,夺命书生从天而降,为这出即将落下帷幕的比武招亲大戏带来了戏剧性的转折。

那个时候的夺命书生还没有留胡子,但是穿着却几十年如一日(除了那次疑点重重的换衣服事件之外)。客观的说,夺命书生长得还是有点帅的,这从二十多年后也能看得出来。但是估计他除了练武就是看一些成功学书籍,从来没有读些诗词歌赋来陶冶一下自己的情操。所以,他心中只有利欲,没有风情。

那个时候他剑术已成,书生夺命剑剑招精妙,剑身扫处,如清风吹过,敌人不见剑影,人头却早已落地。恢恢乎游刃有余,飘飘然已入化境。

夺命书生和千户大人这次比武的结果,我不说,大家也能猜的到。那就是千户大人败了,绣春刀这种官方武功毕竟比不上顶尖的江湖功夫。千户大人身负重伤,如果不是唐天豪从天而降,千户大人就有可能命丧擂台了。

当时,夺命书生的那把剑离千户大人的喉咙还有零点零一公分,但是,在不到四分之一柱香的时间里,千户大人捡回了一条小命,而且还被一辆马车拉走治伤。因为,唐天豪决定用一招“离枪式”,索然他生平已经使用过无数次这个招式,但是,这一次,应该是很值的。

当时的情形是这样的:千户大人已经被打翻在地,夺命书生手臂一挥,剑尖扫向他的哽嗓咽喉,说时迟那时快,一杆花枪从擂台下飞出,枪尖正顶在剑身上,这杆枪被一股强大的内力所推送,来势极为凶猛。夺命书生拿捏不住,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嘡啷”声,后续还带有袅袅的金属颤音,这把剑横向飞出,落在擂台边缘。与此同时,唐天豪飞身跃上擂台,用脚尖一踢枪柄,这杆枪枪尖朝上二次起飞。唐天豪伸手抓住花枪,摆了一个帅气的pose,挡在了夺命书生和千户大人中间。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就像二十多年后在放着《春树秋霜图》的桌子下用脚与唐伯虎比拼内力时候的感觉一样,这一次,夺命书生清楚的认识到,他遇到了一个劲敌。

趁着唐天豪和夺命书生正在努力摆pose的时候,老张和阿山赶忙爬上擂台,把千户大人抬到马车上,然后由老张驾辕,阿山照顾,二人把千户拉进唐府去治伤,擂台下只留华察一人在给唐天豪加油助威。

唐天豪和夺命书生摆了一会pose之后,废话不多说,因为举办这个擂台的宗旨就是比武招亲,所以登台者不会有别的目的,没必要说过多的废话,二人自报家门之后,拉开架势,正式开打。

其实,唐家霸王枪和书生夺命剑旗鼓相当。这从《点秋香》里夺命书生分别和唐氏父子的两段打斗就能看的出来,首先,夺命书生剑赢不了霸王枪;其次,如果唐氏父子不用那招“霸王回马枪”,他们也同样赢不了夺命书生剑。两种武功比起来的话,在招式上,唐家霸王枪就赢了夺命书生剑一招,就是那招屡试不爽的“回马枪”。咱们之前也考证过,这一招乃是岳家枪的绝招,想当年,金眼雕岳伦,就是靠着这一招,打败了大名鼎鼎的元朝第一猛将,四宝大将脱金龙。

在擂台上,唐天豪和夺命书生可谓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二人打了个难解难分。看到常规招数难以取胜,唐天豪想起了岳先生在传授了他全套的岳家枪之后,又教了他一招绝地反击败中取胜的招式——回马枪,这一招他虽然练过无数遍,但是却从未在实战之中用过,是骡子是马,今天就要牵出来遛遛了。

这一招的用法我们之前曾考证过,如果看文字不太容易理解的话,建议各位可以看看《唐伯虎点秋香》里唐氏父子和夺命书生分别进行的两场打斗,用法都是一样的,这里不再赘述。总之,唐天豪把这一招试出来的时候,胜负立判。唐天豪一枪刺中夺命书生胸口,只不过,唐天豪并不知道夺命书生是东厂的爪牙,并且爱惜夺命书生之才,手下留了情,刺的并不深,只是让夺命书生知难而退。夺命书生也是有自知之明的人,知道自己今天无论如何都不是唐天豪的对手,所以就很识趣的认输了,飞身跳下擂台,逃之夭夭了。

在唐天豪胜了夺命书生之后,郑霜跟唐天豪还装模作样的比了一场武,但是,我觉得应该叫“舞”更合适,在郎情妾意,你侬我侬的氛围下,这场武比的真是别具一格,如果,给他们加上一曲悠扬的小提琴伴奏的话,擂台上简直就是在演绎一场《天鹅湖》。台下的观众看得津津有味。许多年后,华太师每次看到那个与他同床异梦了一辈子的老太婆,他都能清晰的记起那天他在台下看到郑霜与唐天豪比武的情景。郑霜如花的容颜,曼妙的身姿,洒脱的气质,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让在擂台下观战的华察如痴如醉。

在准新娘和擂台的最后获胜者比武了之后,这场比武招亲大戏算是正式落下帷幕了,这是一个大团圆的结局,最起码,目前看是这样的。郎才女貌,门当户对,好一对神仙美眷。唐郑两家联合举行宴会,为二人选良辰择吉日,规划二人的结婚事宜。

幸福来得太突然了,对于一个单身了很多年的单身汉来说,面对突如其来的爱情就像是一夜暴富的穷人,首先是欣喜,然后是不知所措。对于这份即将到来的婚姻,夜深人静的时候,唐天豪也曾深深的思索过。他在想他到底爱不爱郑霜,从综合素质来看,郑霜无可挑剔,这门婚事在众人的眼中也是非常的门当户对。或许郑霜的锋芒过于外露,或许郑霜强烈的控制欲让唐天豪时刻感觉到压抑和束缚,当跟郑霜在一起的时候,唐天豪感到缺乏激情和乐趣。唐天豪也想过反悔这份因政治原因而结成的婚姻,但是,他发现郑霜又特别爱自己,并且她也没有什么过错,仅仅因为性格原因悔婚,这样对郑霜太不公平。每当想到这些,唐天豪都心乱如麻。后来索性不再思考这个问题了,心想不要再庸人自扰了,一切顺其自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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