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慧娘闻听这话心里难受,皇上的心还是向着锦瑟的,若不是她先行在太后这里告状,恐怕这件事受惩罚的人最后变成了自己。
太后扫了凌非墨一眼:“终归还是她犯下的错,就算皇上你想袒护她,她还是要领罚的。”
“启禀太后,到了午膳时间了,您看,要不要……”提醒太后吃饭的嬷嬷走进来,躬身问道。没想到太后闻听这话竟是微微皱起眉头,叹口气:“又是一些不入口的饭菜,哀家没有食欲,待会儿再说吧。”
凌非墨疑惑地目光投向一旁的婢女:“怎么回事?”
婢女解释,太医给太后看过身子,说是建议她吃一些素食,这样有助于身体的休养,可是太后喜欢荤食,素食难以下咽,现在一听说吃饭就没有胃口。
“太后,如若您不嫌弃的话,锦瑟可以给您做一道荤食,此荤食不同彼荤食,虽有肉,但吃起来丝毫不油腻,对太后的身体很有好处,补中益气,还能扛衰老,令皮肤清洁光滑。”
桃夭这一番话说到太后心坎儿里去了,听说能吃荤食,还对身体有好处,持着试试的态度允许桃夭做这道菜。
凌非墨和太后端坐在餐桌旁,其他素菜都上齐了,就等桃夭的那道菜。
隔着老远,众人就闻到香味,接着在桃夭的带领下,有婢女端菜上桌。
太后一看到肉,脸上的神色顿时就跟看到素菜大不一样,用筷子拨了拨盘子里的肉,没发现和其他荤菜有什么不同。
太后看了桃夭一眼,怀疑地用筷子夹起来尝了尝,面露喜色,示意凌非墨也尝尝。
凌非墨夹一块入口,赞许的目光望向桃夭,心中称赞,想不到她还有两下子。
“锦瑟啊,你再说说看,这道菜名为什么,有什么玄机?”太后满脸有兴趣的样子,让姚慧娘、桃夭纷纷坐下,都尝一尝。
姚慧娘不能拂了太后的面子,故此无奈坐下,却是不敢摘下面纱,只得转过身去掀开面纱才把菜送入口中,入口丝滑,没有扑通荤菜的油腻,若然不同寻常。
桃夭坐定,娓娓道来:“太后,这道菜叫芋头扣肉,芋头营养丰富,能够增进食欲,帮助消化。太后既然吃饭没有食欲,吃一点这个菜就能促进饭食的吸收,另外,芋头还能提高身体抗病的能力,太后身体虚弱,吃这个最好不过了。”
“那这肉的油腻你是如何去除的?”太后指着肉问道,颇为好奇。
“锦瑟挑选的是五花肉,入油炸前先用纤细竹签在肉皮上扎洞,这样就可以将油脂抽除,吃起来分外清新可口。”桃夭说的头头是道,连在一旁的碧荷都忍不住想要为她鼓掌了。要知道,之前为凌非墨做吃的时候都是碧荷替代她做的,今天能够自己独立完成一道连太后都称赞的菜系,着实令她吃惊。
太后连连称赞,一顿饭竟是比平时多吃了三分之一。这样一高兴,姚慧娘也不好再就自己的事情让太后扫兴了,找了个理由悻悻离开。
太后拉着桃夭的手:“果然是个机灵的丫头,要不怎么能把姚慧娘都给制的服服帖帖,跑哀家这里来评理呢!”
桃夭没想到,一道菜就把太后给收买了。
“日后锦瑟要常来啊,哀家还等着吃你做的好吃的呢。”太后一直握着桃夭的手,慈祥地看着她,话里话外都是对她的喜爱。
桃夭连声答应着,总算是过了太后这一关。
在凌非墨的陪同下,桃夭回到自己的寝殿。两人的矛盾还没有解开,自然桃夭不会给凌非墨好脸色看。
“日后,尽量少去太后那里。”凌非墨这样说,桃夭觉得好笑,他是见不得自己好吗?怎么招太后待见也不能和她对亲近亲近?
“太后对臣妾这么好,臣妾为什么不去?况且,是太后让臣妾去的。”桃夭不觉有什么不妥,脱口而出,拿太后压皇上,虽然不厚道,但是在情理之中。
凌非墨严肃地盯着她:“朕劝你少接近太后是为你好,太后这个人,不是你能应付的了的。”
应付?凌非墨居然用这个词说自己的母后。桃夭觉得好笑:“太后待人和蔼,慈祥,为何不能接近?”
说到这儿,桃夭脑海中忽然蹦出另一个人的身影——萧太妃。
萧太妃是凌非墨的亲生母亲,被先皇关进了冷宫中,直到现在都没有被放出来。凌非墨是皇上,他有这个权力让萧太妃出来,可是为什么,他放任自己的亲生母亲在冷宫中遭罪,却不放她出来呢?
都说好奇害死猫,可女人都是好奇的动物。
凌非墨还在为她之前所说做回答:“宫中的太多事情你并不了解,太后的为人,也不是你一时半刻能够看得清的,朕这样劝解是为你好,听话就是了。”
“皇上为什么不救萧太妃出冷宫?”桃夭没有思考他后来所说的话,借由脑海中的思索脱口而出。
一时之间,两人静默,凌非墨望着她没有说话。
桃夭没有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继续问道:“萧太妃是皇上的亲生母亲,皇上有这个权力能够让萧太妃免于苦难,为什么不救她出来?”
凌非墨看向桃夭的眼神开始变得不善:“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好,不要成天给朕惹乱子,否则,一旦朕不能保你,等着吃苦吧。”
凌非墨没有正面回答桃夭的问题,这让桃夭很不解:“皇上,臣妾问您的话您还没有回答……”
“够了!”凌非墨“啪”的一掌拍在桌子上,目光狠厉,粗暴地打断桃夭的话,指着她的鼻尖大吼,“朕再说一遍,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其他的事情,不论是太后的,萧太妃的,亦或是宫中妃嫔的事情,能远离就远离!”
桃夭被吓得一哆嗦,越发觉得好奇了,可是看凌非墨发怒的样子,心中着实有些发怵。凌非墨的脾气她是知道的,自己的身子刚好,他保不准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
“臣妾就是问一下,只是好奇罢了……”桃夭忍不住喃喃。
“宫中的事情这么多,哪里是你能好奇的过来的!朕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按照做就是了,以后和你不相关的事情,问都不能问!”凌非墨额上青筋暴露,太阳穴上的筋脉“突突”直跳。
究竟萧太妃犯了什么样的错误,先是被先皇打入冷宫,现在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救她了呢?
桃夭曾经偷偷去冷宫看望过萧太妃,被当时满目的苍凉和疮痍惊呆了。冷宫内又湿又潮,吃的都是生冷的剩饭,冬天冷,夏天热,睡的丝毫不安稳。虫鸟是萧太妃经常可以看见的生物,除了一个陪着她度日如年的婢女之外,再无任何一人可以是她能见到的。
吃住不好,更何况整日闷在同一间屋子中,不能与外人交流,精神受到冷落,人自然消瘦沧桑,看起来比太后苍老很多。
桃夭派碧荷和婢女接头,间或给萧太妃送去一些吃穿,偶尔还会带一些书籍,以免她在冷宫中过于孤寂,没有精神寄托。
碧荷曾经对桃夭说:“那个婢女说,主子比传言中温婉善良许多,是个很好的人。”
桃夭耸耸肩:“皇上绝情本宫管不着,不过能帮则帮,这是本宫做人的原则。”
可即便是这样,治标不治本,赶上大病小灾的,总是打击的措不及防。萧太妃毕竟年纪大了,总是生活在这样潮闷的地方,吃的时好时坏,再加上精神抑郁,长此以往还是病倒了。
萧太妃不想惊动连累桃夭,只让婢女好生伺候,存着不久就能好起来的侥幸心理,这样过了半个月,终于还是病的糊里糊涂,卧床不起。
既然萧太妃已经发话了,婢女不敢直接去找桃夭,只好请求看管的人让太医来瞧瞧。看管冷宫的是个凶神恶煞的侍卫,一脚踢翻跪在地上低声祈求的婢女,丝毫情面也不讲。
婢女没有办法,不能看着萧太妃就这样死去,还是违背她的口谕,去找了锦瑟娘娘。
“锦瑟娘娘,求您救救萧太妃吧,她快不行了。”婢女哭哭啼啼,好歹才把事情跟桃夭说清楚。
桃夭咂咂嘴,拧起眉头,心中暗暗大骂凌非墨,不孝子,亲生母亲病了都不晓得去看看,就知道当前的权位!唯利是图的卑鄙小人!
为了避免被发现,和闲言碎语,以及当时凌非墨对自己的警告,桃夭却是听话地没有再踏进冷宫半步,只不过所有的事情都交给碧荷去做,通过婢女再完成对萧太妃的照顾。
如今,情况紧急,再踏入冷宫时,桃夭感慨万千,冷宫就是冷宫,无论你多么努力的想要挽救里面的人,从内到外透着的都是腐朽的味道。
“这个丧心病狂的暴君!居然把自己的亲生母亲关押在这种不是人待的地方!可恶,本宫诅咒他死后下地狱!下地狱!”桃夭边往里走边愤恨满怀,咒骂不停。
身后紧随的碧荷与婢女对望了一眼,无语耸肩,估计整个后宫,也只有咱们锦瑟娘娘敢这样骂皇上了。
看到本就憔悴的萧太妃已经不成人样的蜷缩在硬板床上,桃夭心中的怒火“突”地一窜三尺高,回身控制不住情绪地质问婢女:“怎么?连个太医都没有,太医院的人都是吃干饭的吗?”
婢女吓得跪倒在地,抽抽搭搭:“回娘娘话,不是这样的,是门外看管冷宫的侍卫根本不让请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