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屋里的温氏,听了这句话,不由得也站起身来。在烟容的搀扶下,走出屋子。
“泼醒她。”看着晕过去的铃儿,温氏冷道。
她虽不喜池玉菡,却不得不承认,池玉菡说得有道理。若无人里应外合,铃儿如何能人不知鬼不觉地在池丽华的脸上画乌龟呢?
谁,会是内鬼呢?
忽然,温氏脚步一顿,转身看向身后。
娇杏就趴在门后,身上沾满血迹,映得一张血色的脸,格外恐怖。
“是你?”温氏转过身,朝娇杏走去。
娇杏才歇了口气,因为烟容领着一串丫鬟、婆子进来,温氏和池丽华的注意力都被转移了。听到铃儿是罪魁祸首时,心里恨得要死,如果目光能杀人,她早就在铃儿的身上戳好几个洞了。忽然听到温氏说话,不由得抬起头:“夫人?”
“是你与铃儿里应外合,在我华儿的脸上作怪?”温氏问道。声音低低的,轻轻的,并不凌厉。然而,其中的阴森之意,却叫人莫名骨子里发寒。
娇杏的脸上顿时白了:“奴婢没有!”
“没有?那为什么守夜的你,一晚上睡得沉沉,什么也没发觉?”温氏拧着眉头说道:“若非为了洗清嫌疑,你又为何在自己脸上涂上这奇怪的颜料?”
只有把自己也弄成受害者,才会洗掉凶手的嫌疑。娇杏的脸上变成这样,比池丽华的还可怕,便是因为她要给自己扣上受害人的帽子。如今人人都可怜她,谁会怀疑她呢?
“奴婢没有!”娇杏听懂了温氏的意思,顿时急了,忍着疼痛从地上爬起来:“不是奴婢,夫人,奴婢冤枉!”
温氏抬脚踹倒她:“把这个小贱蹄子和铃儿一起扔进盐水桶里!”
看着这一幕,池玉菡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听着娇杏哭喊,与铃儿一起被丢进盐水桶里,痛得死去活来,心中万分快意。
站在她身后的宝珠,看着这一幕,心中除了快意,还有几分兔死狐悲之感。
她也是丫鬟,对丫鬟身不由己的命运,感到深深的悲哀。然而,她又是幸运的,因为她选对了主子,池玉菡不会不管她。
被折磨得半死的娇杏和铃儿,最终也没说出如何去除池丽华脸上的墨迹。
“关起来!”没撬开两人的嘴,温氏震怒不已。然而又不能弄死两个丫鬟,只好叫人把她们先关起来,再寻法子撬开两人的嘴。
池丽华出了口恶气,倒没有那么大气性了。只不过,想到脸上画着的大乌龟,仍是连连跺脚:“等我脸上的墨迹没了,我要在她们全身都涂满墨迹!”
“好孩子,别怕,母亲一定会撬开她们的嘴的。”温氏连连安抚道。
此时已经没了池玉菡的事。
她在温氏面前领了命,已经完成了——她已经把“凶手”交到她们跟前了。审问犯人,却不是她所擅长的了。
于是,带着宝珠回了菡萏院。
烟容带了两个丫鬟,搜查铃儿的屋子,看是否有“解药”。池玉菡径直回到内室,往床上一躺,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吭嗤吭嗤笑了两声。
真想把池丽华的模样画下来,交给盛秋菊看,她一定会高兴得多吃半碗饭。
打了两个滚,便蹬掉鞋子,扯着被子,往床里一滚。
从早上起来,她的脑子便没停过,此时真是有些累了。才闭上眼,便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意识渐渐醒来。半梦半醒间,只觉有些不对劲,猛地睁开眼睛。
只见床前蹲着一个人,睁着一双乌黑清亮的眸子,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她。顿时,浑身一个激灵,双眸大睁,下意识地尖叫起来,抓起枕头便砸过去!
“别叫!”凤子烨连忙捂住她的嘴:“是我!”
怕引来旁人,几乎在池玉菡张开嘴的瞬间,便捂住了她的嘴。池玉菡的叫声没发出来,手里的枕头却抓实了,狠狠朝他背上砸过去。挨了这一下,凤子烨痛得倒吸一口凉气,却没有松开手:“是我,你忘记了吗?”
池玉菡这时已经清醒了,见砸到的人是凤子烨,心头闪过一丝愧疚。随即,那丝愧疚被她抛开,拨开凤子烨的手,冷冷地道:“你来干什么?”
女孩子的闺房,是随便乱闯的吗?
“那你别叫?”凤子烨说道。
池玉菡点点头。
凤子烨才松开她,重又蹲在床前,一边揉着被砸疼的后背,一边仰着那双乌黑清亮的眼睛,看着她道:“我来看看你。”
“看我?干什么?”池玉菡一脸怀疑地道。
凤子烨呵呵一笑,明明是极俊秀的面孔,偏偏被他笑出了三分傻气:“我就想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哼,用你管?”池玉菡冷笑一声,放下帐幔,整了整衣裳,又扶了扶头发,才拨开帐幔下了床:“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凤子烨眼睛一亮:“你知道?”
“昨晚是不是你?”池玉菡抬起手,指了指屋顶上方。
凤子烨顺着她的手指,看向上方的屋顶,伸手挠了挠后脑勺,呵呵笑起来。白玉般的肌肤上,浮起一层绯色,好似上好的胭脂,比云霞还要鲜艳。
池玉菡看着他这般模样,顿时冷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