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儿浑身哆嗦,只觉得一颗心如坠冰窖。此时才想起来,满府里唯一可能护着她的人,是池玉菡。
然而她偏头看向池玉菡,却只见一张淡然的侧脸。顿时间,懊悔不迭。
绿屏就要折在温氏手下时,是谁救了她?
宝珠以前不过是一个透明人似的,最近因何忽然风光起来了?
翠花从前在菡萏院做二等丫鬟,池玉菡是多么喜欢她啊,可是她要走,池玉菡居然也没留她,就放她自由走了!
铃儿此刻才发现,池玉菡是一个体贴仁善的主子!然而此时,她发现的晚了。她没在池玉菡面前表露过衷心,池玉菡一定不会护着她的。
在烟容的指认与审问下,很快一干丫鬟与婆子,都被审问一遍。
“夫人,老奴真是冤枉的,老奴昨晚真是去洗衣裳了!洗的时候不小心还磕了手,这里还有印子呢!”
“夫人,奴婢冤枉啊,奴婢昨晚吃了凉的,就拉起肚子来,还问别人借了草纸,奴婢有证据的!”
温氏冷冷地看着众人,不发一语。
众人愈发使出浑身解数,为自己辩白。
直到温氏开口:“还不拉下去?每人打二十板子!”
片刻的沉寂之后,众人全都大叫起来:“夫人,奴婢冤枉啊!”
温氏冷冷地道:“若是仍没有人承认,便继续打!”目光阴恻恻的:“若全都打死了,便再挑出一批有嫌疑的,直到找出迫害我儿的凶手为止!”
都说法不责众,可是温氏的意思,却是要大开杀戒了!
“饶命啊!”众人纷纷哭喊着,被拖了下去。
一声声板子打在皮肉上的声音,噼噼啪啪地传进来。想到立冬被打杀的那晚,池丽华的身子一抖。
温氏眉头皱了皱,看向外面道:“堵上她们的嘴!”
顿时,叫喊声没了,只有板子落在皮肉伤的声音,噼噼啪啪地紧密之极。
二十个板子下去,没有一个人招的。众人心想,温氏只是吓唬她们,并不敢全都打杀了她们。毕竟,这是十几条性命呢,饶是池中杰也没法跟官府交代。
唯独池玉菡,眼中一片冷凝。她相信温氏不是吓唬人,而是真的敢。
“继续打!”温氏冷道,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婆子们举起板子,再度落下。
方才二十个板子,已使得众人被打得皮开肉绽。年纪大一些的,已经是半条命都去了。再挨几个板子,当真要丢了性命。
而温氏的面上淡淡,丝毫不为所动。落在众人眼里,全都惊恐起来。
“夫人,老奴招了!”终于,一个婆子受不住,从长凳上滚了下来,扒出口里的布条,冲屋里喊道。
温氏抬手止住婆子们,冰冷的眼神看过去:“说!”
婆子哆嗦了一下,爬起来跪好,口里吸着冷气,抬手指着铃儿的方向说道:“回夫人的话,是铃儿做的。老奴昨晚洗衣裳的时候,隐约听到有人说话,似乎说‘扎死你,胆敢打我,我扎死你’。老奴当时没看见人,但是方才听到铃儿说话,隐约觉得耳熟。仔细一想,定是她了!”
“回夫人的话,老奴似乎也听见铃儿诅咒二小姐。”另一个婆子从长凳上滚下来,爬到方才那个婆子身边,顶着一头被汗水沾湿的头发,仰头道:“昨日,二小姐打过她们之后,便有几个小丫鬟凑在一块,埋怨二小姐,还诅咒二小姐,必有恶人惩治。”
不等再有人招,池丽华已是眉毛倒竖,走到铃儿前面,狠狠踹翻长凳:“贱婢!”
铃儿已被打掉半条命去,被池丽华一脚踹翻凳子,整个人便滚到地上。粗糙的沙砾硌着脸,又麻又痛,张口想说什么,却被池丽华一脚踩在脸上:“本小姐就说,谁会害我?果真是你这贱婢!贱婢,你好大胆子!”
“冤枉……”铃儿张口欲辩,不料脸被压得深,一块泥土趁机钻进嘴里。吐泥土的工夫,落在池丽华的眼里,便成了嘴硬:“好啊,还敢呸我?看来就是你了!贱婢,你等着,本小姐饶不了你!”
松开脚,朝外面唤道:“来人,兑一桶盐水来!”
铃儿一听,顿时晕了过去。
其他人见状,纷纷屏住了气,死死垂下眼。趴在凳子上的,索性闭上眼睛装死。已经跪在地上的,便把额头紧贴着地面,一丝也不敢抬起。
“华儿妹妹,且留她一条性命。”这时,池玉菡走出来说道:“你脸上的画,还没有洗掉呢。这贱婢胆敢害你,哪怕是我院子里的,我也不会包庇。只不过,需从她口里问出来,如何洗去你脸上的墨迹?等问出来,你要怎样处置她都不迟。”
池丽华哼了一声:“要你提醒?”
“除此之外,华儿妹妹也需仔细问一问,还有没有同伙?”池玉菡瞄了一眼晕过去的铃儿,又说道:“她不过是一个小丫鬟,如何能悄悄潜入华儿妹妹的院子里,又人不知鬼不觉地进了华儿妹妹的屋子?”
听到这里,池丽华倒是一凛:“你倒是提醒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