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大老爷阴沉沉地看了她几眼,又走到池中杰身边,低头看着闭着眼睛在地上抽搐的池中杰,忽然冷笑一声:“好,既然你想他活着,那就饶他一命!”
温氏惊喜地抬头:“大哥?”
“来人!”温大老爷却没再看她一眼,负着手走出门:“把这个女人和池中杰丢出府!”
温氏愣住了,呆了一下才叫道:“大哥?”
“轮椅不许带走,砸碎扔了!”温大老爷冷声又道。
说着话,下人已经把池中杰和温氏都拖了出来。
看着温氏狼狈挣扎的模样,骆氏皱了皱眉,拉了拉温大老爷的袖子,低声道:“她毕竟是咱们家的姑奶奶,就这么扔出去,叫她怎么生活?若是丢了脸,不是堕咱们的名声?”
温大老爷冷笑一声:“咱们家的姑奶奶?不是病重而亡了吗?”扭头看了一眼温氏,见她脸上涂着粗粗的乌龟纹,忽然觉得从未有过的顺眼:“你觉得,如果她到处宣扬是温家的姑奶奶,谁会信?”
骆氏抬眼看过去,顿时也笑了:“老爷说得是,咱们家的姑奶奶小产后身子一直不好,已经不幸病故了。”
“把那个丫头毒哑了,一同扔出去!”温大老爷说罢,便沉着脸,拂袖走了。
骆氏一愣,顿时明白过来:“那个丫头”指的是谁。
“是,老爷。”骆氏低头应道,眉梢涌上一丝愉悦。
臭丫头,哪里配得上她的哥儿?早该丢出去的!
两刻鐘后。
“呜呜呜!啊啊啊!”池丽华站在温府的后门外,瞪大了眼睛,跳着脚大骂将她扔出来的下人,但是张口却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呜”“啊啊”的声音。
温氏坐在地上,仰头看着关闭的后门,久久回不过神。
温家的下人将他们三人扔出来时,丝毫没有留情面,温氏打了两个滚才坐起来的,手肘、膝盖处的衣裳都磕破了,手上也蹭破了油皮,火辣辣的疼。
至于池中杰,他本来便双腿残废,更被温家几位老爷痛打一顿,连动弹都不得,骨碌碌滚出去好远。
温氏站起身,走到池中杰的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中露出快意、痛苦、憎恨、怜悯等神情:“你终于满意了?”
他一手策划出来的,弄到这一步,他当然满意了!
听他口里发出“嗬嗬”的笑声,温氏再也忍不住,蹲下去,一把捞起他的领子,扬起巴掌扇在他脸上,大叫道:“你满意了?如今我什么都没有了,你满意了?”
温氏是不聪明,但她也没笨得无可救药。事已至此,池中杰的脸上没有半丝懊悔,肿得只能睁开一条缝的眼睛里,迸出来疯狂的快意,温氏哪里还不明白?
“冤家啊!你是我的冤家啊!”温氏松开他的领子,任由他“咚”的一声倒回地上,拼命捶起他来:“你害了我一生啊!”
使劲捶着他,嚎啕大哭。
那边,池丽华骂了半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气得走上前,使劲捶门。
她力气大,捶得门板咚咚作响。不多时,门打开了,走出来一个下人。见到她,扬手一个巴掌挥她脸上,抬腿一踹,将她踹得倒头骨碌碌滚得老远,才骂咧咧地关上门。
池丽华直是蒙了,爬起来后,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她蓦地瞪大眼睛,爬起来要去再捶门,却听到旁边传来一阵哭声,还有“嗬嗬”的笑声。扭头一看,温氏捶着一个人,嚎啕大哭。被她捶着的那个人,隐约看出来是个男人,眼里迸出疯狂的快意,嗬嗬大笑。
“呜呜呜!啊啊啊!”池丽华想问温氏,究竟怎么回事,为什么府里忽然把他们一家三口丢出来了,还敢打她?然而发出声音,却是含含混混的一片,急得连连跺脚。
温氏终于想起来,她还有个女儿。扭头看了池丽华一眼,沙哑的声音道:“咱们被赶出来了,因为你爹!”
听她讲完,池丽华简直气得要死,一把挥开温氏,抬脚狠狠踹在池中杰的身上:“呜呜呜!啊啊啊!”
池中杰被她踹在身上,顿时收住笑声,毒蛇一般阴冷的目光投向她:“滚!”
他能容忍温氏打他,却不能容忍池丽华踢他。
不过是一个长坏了的种,叫他父亲都是侮辱了他,还敢对他动手?
池丽华被他冷森森的喝声吓了一跳,立即停下动作。这时,温氏拉住她的手,沙哑的声音道:“咱们先找个地方落脚吧。”
“啊!”池丽华话也说不出口,气得一甩袖子,走在前面。
温氏叫了她几声,没叫回来,只好一个人弯下腰,扶着池中杰站起来。但池中杰残废了,双腿走不了路,他又长得高大,温氏一个人扛不起他,折腾了半晌,累出一身汗来,也才挪动了没几步。
而池中杰身上的衣裳,也在这场拉拉扯扯中,被刮得又破又旧,再不能看了。温氏见他还笑得出来,气得狠了,一挽袖子,抱住他的双脚,倒拖着他往前走:“想死?没门!池中杰,你这辈子只能听我的!我叫你活着,你就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