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想着,只要池玉菡嫁了秦王或魏王,就可以翻身了?”温氏脸上的面纱在方才的争执中掉落,露出一张画着乌龟的脸,令她的表情显得十分狰狞:“我告诉你,你死了这份心吧,只要太师府不倒,你的把柄就永远……哈哈哈!”
池中杰的目光阴沉得像要杀人。
温氏的威胁,直如一把刀,狠狠插入他的骨髓中。
只要太师府不倒,他的把柄就永远捏在她手里。不论他爬到多高,都能被她拉下来。
这个疯子!池中杰此刻恨得直想掐死温氏,他这辈子是毁在她手里了!
怒气冲冲看了她一眼,池中杰转头就走。
身后传来温氏得意的大笑声,仿佛在嘲笑他的懦弱无能。
“老爷?”烟容见池中杰大步走出来,小心问了一句。
池中杰一巴掌挥开她,大步往外走去。
太师府?哼,太师府了不起?眼中闪过沉沉怒意,池中杰心中翻腾不休。
魏王府。
“砰!”
“哐!”
屋里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还有什么被砍碎的声音,下人们看着紧闭的房门,大气不敢出。
“来人!”终于,房门被打开,凤玄昶走出来,站在檐下沉声说道:“去打听池府大小姐的生平,一丝一毫,都不要漏掉!”
下人领命,连忙出去了。
凤玄昶在檐下站了片刻,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屋里的桌椅柜子都被他砍成碎片,收回视线,头也不回地走出去。
后院有一片池子,里面栽种了荷花,还没有全开,但是已经能看见偶尔冒出水面的尖尖小荷。
凤玄昶走进池边的亭子里,站在栏杆旁边,目光低下来,看着一只石墩。
记忆中,她就坐在这里,笑语逗他。一张明媚的容颜,尽是讨好,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缱绻。
“砰!”凤玄昶一拳捶到栏杆上,眼中满是悔意,他怎么就不信她,一剑杀了她?
如果他没有听信谗言,没有杀了她,现在他就在这里,与她一起看荷花,听她说着俏皮话。
又想起金銮殿上,被他抓在手里的池玉菡,用一双充满恐惧的眼神看向他,一股愤怒袭上他的心头。
她怎么能怕他?他不会伤害她!他就算杀尽天下人,也不会伤她分毫!她怎么能怕他?
那双漆黑的清眸中,惧色褪尽,余下的竟是讥讽与怨恨,慢慢浮现在他的眼前,凤玄昶渐渐皱起眉头。
不对劲。
她怕他,他能理解。她怨恨他,他也能找出合理的解释。
可她为何讥讽他?这是何缘故?在金銮殿上不明白的他,回来后发了一通怒气,心中渐渐有了一个猜测。
这一世,很多地方都不一样了。而他可以肯定,为了让前世的轨迹不变,他几乎没有做过什么。
那么,除非有人跟他一样,改变了这个世界!
他第一个怀疑的是凤子烨,可是凤子烨几乎跟前世没有差别,只除了他认识了菡儿。
于是,第二个怀疑的对象,就出现在他的脑海中。这个人不是别人,很有可能就是他的菡儿!
半日后,下人带着消息回来。
一条条全都列在纸上。
前面的很简单,都是在花月楼做打杂小丫鬟的事迹。
待到进了池府,却渐渐不一样了。
看到秀珠早早就死了,凤玄昶猛地攥紧!
一沓纸被他握得皱起,凤玄昶抿了抿唇,松开拳头,继续往下看。
看完之后,他的嘴角带着一抹苦笑,慢慢坐在石墩上。
低头看着被他握得皱巴巴的纸,凤玄昶抬起一只手,捂住了眼睛。
他错得离谱。
池府。听完池中杰说,温氏不允许恢复梅氏的身份,最多只能给梅氏一个妾的身份,池玉菡淡淡一笑。
温氏不允许?一点儿也不出乎她的意料。倒是池中杰,居然如此无能,让她很是惊讶。
“我知道了,老爷。”池玉菡客气地说道:“劳烦老爷费心了。但是一个妾的身份,我娘不稀罕。”
池中杰的脸色顿时不好看起来:“菡儿,为父说过,你我乃是血脉至亲,不需如此见外。”
“是,老爷。”池玉菡垂下眼睛说道。
池中杰顿时一噎,张口想说什么,然而看着池玉菡油盐不进的神情,叹了口气:“我再去跟夫人交涉。不过,你也知道,她背后站着太师府,有些时候便连我也做不得主。”
池玉菡只听着,不做声。
“菡儿,如果你做了秦王妃,这件事便容易得多了。”池中杰又说道。
池玉菡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
“唉!”池中杰的脸上浮现一丝犹豫,似乎终于下定决心,抬手按上她的肩膀:“菡儿,有件事,为父也不瞒你了。当年你娘被夫人卖进青楼后,夫人又使人下了江南,把你外祖父一家全都……”
说到这里,他深深叹了口气,脸上后悔又无奈:“为父去得晚了,到江南的时候,你祖父一家已经全部葬身火海。”
池玉菡的睫毛剧烈地颤抖起来,双手攥成拳头,垂在身侧,整个人都发颤起来。
“菡儿,你一定要出息,才能为你娘、为你外祖父一家,报仇!”池中杰说罢,又在她肩上拍了拍,然后叹息一声,转身离去了。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池玉菡才终于忍不住,慢慢抬起头。一双眼睛,满是怒气与厌恨。
这世上怎有如此奸猾又不要脸的人?池中杰居然好意思把此事推到温氏身上!
温氏虽然是个歹毒的人,但池玉菡知道,她不够细腻。相比之下,池中杰既狠毒又心思缜密。这种斩草除根的事,必是他做的无疑!
充满恨意的眼睛死死盯着院子口,良久,才收了回来。池玉菡闭上眼,吸了口气。
池中杰又想做什么呢?他如此不遗余力地让她恨温氏……
“小姐,痛得厉害吗?”雪凝站在梳妆台前,拿着手巾轻轻给池玉菡擦脸,看着池玉菡高高鼓起的左脸,心下一阵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