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想起梅氏被赶出府前,对她的诅咒,温氏掐着手心恨恨说道:“没儿子你得怪梅氏,谁叫她走之前诅咒你?”
“梅氏诅咒过我?”池中杰微微一愣。
温氏冷笑道:“她被赶出府之前,十分不甘心,诅咒你这辈子没儿子!”
“不可能!”池中杰脱口道,眯了眯眼,看着温氏状若癫狂的神情,想起一直以来的疑惑,慢慢说道:“梅氏是被你冤枉的吧?”
温氏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一手指着池中杰,一手捂着肚子,笑得快要岔气了。
“你笑什么?”池中杰沉声道。
温氏一边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一边说道:“我笑你今日才来问我!我笑梅氏的可怜!哈哈哈!”
她笑了好一阵,才在池中杰黑着脸,失去耐心之前开口道:“池中杰,我真没想到,还能等到这一日。你,你问我梅氏的事!”
“你什么意思?”池中杰沉着脸道。
温氏揩了揩笑出的眼泪,看向池中杰的目光,带着讥讽与快意:“过去了快二十年,你才来问我,我真是惊讶!”
她本以为,池中杰很快就会后悔,查明真相并质问她。她等啊等,盼啊盼,心中的担忧都被磨没了,他也没问她。
倒是过去了近二十年,因为兴哥儿的事发,池中杰才怀疑起来!
“池中杰啊池中杰!”温氏揩尽笑出来的眼泪,讥讽地看着他:“梅氏的确是冤枉的。她从来没有对不起你。可是我把她卖进了青楼,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池中杰的脸色难看得厉害。
温氏掐紧手心,眼中满是怨毒:“因为我恨她!”
她恨梅氏嫁给池中杰在前,她恨梅氏的美貌,她恨池中杰对梅氏的爱护有加!
当年挤走梅氏,温氏很是花了一些手段。先是离间池中杰与梅氏的感情,再陷害梅氏不安于室,更是几番煽风点火,才叫池中杰彻底放弃梅氏。可池中杰那时年轻,舍不得打死梅氏,哪怕她都被捉奸在床了,也只是赶她出府。
这让温氏把梅氏恨到了骨子里!
“我以为你会很快醒悟过来,问我梅氏的下落。那时我就可以告诉你,梅氏沦落为风尘女子。那时,你再想找她回来,也无路可走了!”梅氏的口气充满讥讽与快意:“我没想到,你倒是能忍,快过了二十年才来问我。”
池中杰吸了口气,仰头看着上方,好一会儿才低下头道:“我没有问你,因为我自己去查了。”
“什么?”温氏一愣:“你去查什么?”
池中杰抿了抿唇:“查梅氏的下落。”
“你什么时候去查的?”温氏心中一顿,看着池中杰的眼神带着不信。
池中杰道:“两个月后。”
他与梅氏少年相识,虽然也吵吵闹闹,且梅氏也常赌气,但故意拉野男人上床来气他,却是不可能的。而且,他自认容貌英俊,梅氏的眼光又高,怎么会愿意跟别人上床呢?
可他没想到,梅氏竟然沦落进了青楼。那一次气坏了他,以为梅氏被冤枉后破罐子破摔,是自己主动卖身青楼,才没再接她回府。
“现在你知道了?”温氏恨恨地道:“她是被我卖进去的!”
说到这里,她讥讽又挑衅地看着他:“然后呢,你要怎么做?为她报仇吗?”
池中杰负手道:“我要恢复她的名份。”
“为了池玉菡?”温氏只要一想就明白了,冷笑道:“梅氏可真没对不起你啊,池中杰,你说如果她在地下有知,你从来没想过为她平冤,终于决定为她平冤,却是因为她的女儿能给你带来更大的好处——”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池中杰冷酷的眼神给震惊到,不知不觉失了声。
“怎么?”被心中的恐惧刺激得失声尖叫:“你怕了?你怕梅氏知道?啊,梅氏已经死了,她永远也不可能知道!那你是怕池玉菡知道了?”
她多么了解池中杰啊!这个薄情寡义的男人!
冷笑一声,温氏讥笑道:“梅氏虽然没脑子,可却生了个有脑子的女儿。池玉菡可不是傻的,你说,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了真相,会怎么做呢?”
“她永远也不可能知道!”池中杰冷冷打断她:“她恨的是你!”
温氏好似听了什么笑话一样,咯咯又笑起来:“恨我?一个巴掌拍不响,没有你池中杰,我如何能挤走梅氏呢?”
她斜眼看着他,笑得咯咯的:“如果你没有为权势动心,没有娶了我,我如何能挤走梅氏呢?”
“而且……”她眼睛闪了闪:“送梅氏下黄泉的那瓶毒药,可是池大老爷点过头的!”
池中杰猛地上前一步,掐住她的脖子:“住口!”
“池中杰,你想为梅氏正名,你妄想!”温氏的怒气彻底被点燃,一边尖叫着挠他的手,一边说道:“我死都不会同意!”
池中杰道:“有钱太医和王大夫作证,你如果不同意,我就把他们告上官府!”
“哈哈哈!钱太医和王大夫?两个死人,能出堂吗?”温氏哈哈大笑起来,看着池中杰愕然的脸,解气极了:“你该不会以为,我会好生生送他们回去吧?”
池中杰大怒,猛地甩开她:“你又要了人命?”
“怎么?怕御史弹劾?”温氏冷笑道:“咱们夫妻一体,你倒是去揭发我啊?我告诉你,池中杰,你不给我遮掩,死的就是你!”
她有太师府做靠山,出了什么事,都可以推到池中杰的头上。
池中杰的脸色难看得厉害:“你——”
“我怎样?”温氏站直身体,扬着头,傲然走到桌边坐下,高高抬起下巴:“池中杰,你能把我如何?”
池中杰目光沉沉地看着她,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