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曾为谁心动过
岚岚打算带着女儿去厦门小住一阵,这意味着圆圆至少要丢掉两星期的课,小姑娘还挺不高兴,“那我要学不到新本事了怎么办?”
赵磊乐不可支,“你们幼儿园能学什么新本事呀?不就是唱歌跳舞嘛!这个你跟着你妈妈学不是一样的?”
老赵也说:“圆圆,去看看爸爸不好吗?爸爸要是知道你不肯去看他,会伤心的。”
圆圆振振有词,“我学新本事就是为了将来能对爸爸好,给爸爸买别墅住!”
全家人都大笑起来,纷纷问她,“爸爸有的住,那我们有没有?”
圆圆拿小手点了点屋里的人,“每人都有,一人一个,谁也不准抢别人的。”
赵磊偷偷对笑得泪花都出来的岚岚说:“你女儿牛!敢情她以为是分棒棒糖呢!”
本来打算十月底走的,机票都订好了,不料临时接到了夏鹏和范妮的结婚喜帖,婚礼刚好也订在十月底,为的是错开十一的繁忙。
范妮很早以前就跟岚岚提过,只是具体日子一直犹豫不决,也怪岚岚最近被自己这一头的事搅昏了头,竟把老友的好事给抛到脑后去了。她是红娘兼同学,角色重要,自然开溜不得,只能去改机票,还被徐承和范妮各自数落了一通。
岚岚是个急性子,虽然离出发还有一星期,却早早地就把行李收拾好了。
女儿的东西最多,玩具衣服塞了大半个箱子,老赵坐在一旁的轮椅里看着她忙活,眼明心细,“咦?圆圆的绿裙子上怎么少了一粒扣子啊?”
圆圆正在看电视,闻言立刻奔过来,那是她最喜欢的一条裙子,每次出席重大场面都要穿的。
“哎呀!真的呢!去哪儿了呀?扣子呢?”她真心实意地着急起来。
云仙赶紧过来道:“别急,别急,外婆这就给你补上。”
她找来自己的针线包,戴上老花镜,坐在满是夕阳余辉的阳台里,埋头找一枚跟绿裙子上相仿的小扣子。
岚岚见她找得辛苦,便走过去说:“还是我来吧。”
两个人在数百粒形状颜色各异的扣子中淘宝,云仙道:“你我算是放了心了,可是小磊还是让我操心啊!”
岚岚瞥了她一眼,“他你有什么可操心的,不是跟苏钰好好的么!”
“就是这么着我才操心嘛!我几次问他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就没个准话给我,这要拖到什么时候去呀!”
她这番心思也是给临时催生出来的,夏鹏跟范妮的结婚请柬就躺在客厅的桌子上呢!
岚岚笑起来,“哦,妈原来是想抱孙子啦!这还不简单,我找时间问问他去。”
“那敢情好!”云仙眉开眼笑,“自己弟弟的事,你可得上点儿心!”
“还用您说嘛!”
云仙的头不经意间朝楼下张望了一眼,“真是奇怪,这两天楼下老停着辆宝马,咱们这片好像没新搬什么人家过来呀!”
岚岚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果然有辆好车停在那儿,银灰色,怎么看怎么眼熟。心里蓦地一跳,她站起来,“妈,我出去一下啊!好像有点东西忘了买。”
云仙讶然,“忘买什么了?不用这么着急啊!哎——这孩子,从小就见风就是雨的……”
岚岚在车尾一现身,陈栋就从后视镜里睨到她了,脸上显出一丝笑意,等着她认清车牌后绕到他跟前。
“你在这儿干什么呢?”她俯下身,皱着眉,眼里却没有真生气的色彩。
“不干什么,随便遛遛。”陈栋笑着道,脸上恢复了以往痞子似的神色。
岚岚又好气又好笑,“没事你遛这儿来干嘛!”
陈栋朝她偏了偏头,“上车!有话跟你说。”
岚岚稍一犹豫,还是坐了进去。
“有事你不能给我打电话么?”
“我跟自己打了个赌,我赌你迟早会下来。”
“何以见得?”
“你耐不住性子!”
“哈!”岚岚怪笑一声,“实话跟你说吧,要不是我妈瞅着您这车眼生,您就在这儿没日没夜地耗着我都不会知道。”
“我不管,反正我赢了!”陈栋说着发动了车子。
岚岚辞职那天晚上在餐馆的包间,她陪了陈栋一夜,餐馆的服务员凌晨收工打烊时过来催他们离开,陈栋仍昏睡未醒。
岚岚跟餐馆的经理再三打招呼,她磨人的本事沿承自MS的老板赵丽文,比唐僧还唐僧,最终经理磨不过她,又不好用武力轰他们走,只得网开一面,愣是让他们留了一晚。
岚岚千恩万谢,也顾不得理会别人眼里那异样而暧昧的神色,她只是想让陈栋睡个好觉,尽心尽力地看护他一晚。
她知道自己的想法很幼稚,可她对于陈栋的爱,除此之外,无以为报。
早上,陈栋从沙发上醒来,对着趴在一旁桌上沉睡着的岚岚发了好一会儿懵,才隐约记起一些昨晚的事,他望着她,其实两人相距不过五六步,可他觉得她是那么遥不可及,如同很久以前,他在酒店捉弄她时悟到的那样——他们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
心灰意冷之余,他也彻底清醒了。即使岚岚没有结婚,她也未必会爱上象自己这样的人。
是他率先打破了两人间的僵局,不耐烦地将她摇醒,“睡什么睡!也不看着点儿地方。”
岚岚醒来时对周遭的一切犹自懵懂,也对陈栋倒打一耙的行径没有立刻反击,揉了揉眼睛,看着眼前如常的陈栋,心里一阵轻松,旋即灿烂地一笑,“你醒啦?”
“嗯!”他粗声粗气地说着,站起身来,“走啦走啦!还指望我请你吃早点哪!”
岚岚脚步打跌地跟在他身后嚷:“等一下!先送我去公司,我的车还在那儿呢!”
就这样,轻描淡写之间,昨晚发生的一切就此一笔带过,无人再提。
陈栋的心里何其酸楚,可他明白,他们之间唯有如此相处,才会安全。
车子行至小区外的马路,岚岚开口问:“去哪儿?”
“陪我去吃点东西,晚饭还没吃呢!”陈栋轻松地说。
岚岚拦住了他,“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吧。”
陈栋静默了几秒,车子开始减速,直至完全停下。
他们可以象从前那样插科打诨,却知道再也回不到从前那种心无旁羁的状态中去了,有些东西一旦点破,就再难复原。
陈栋收敛了玩世不恭的态度,握着方向盘,缓缓地说:“我打算回学校读两年书,正在申请。”
岚岚有些讶异,看了看他,没作声。
“你别笑话,年轻时我就没怎么正经读过书,现在反正公司也用不上我,我也想去散散心,舅舅已经答应了。”
“这样挺好的。”岚岚轻声说,真心实意。
岚岚从万丰离开时,林董也郑重地跟她有过一次谈话,跟她初来时一样,林董的态度始终是友善和气的,“你在万丰的这段日子辛苦啦!”
这个开场白让岚岚颇不好意思,“辛苦算不上,我还要多谢林董的照应呢。”
林董微笑着摆了摆手,“陈栋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在你之前的几个秘书,几乎都是他自己招的,他把在外面随便结交的朋友也给带进公司来,简直是胡闹!后来都被我辞退了,为了这个,他跟我又是闹得水火不容。当初招你进来纯属偶然,你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又结了婚,我觉得应该能镇得住他,结果不出我所料。不过他有些事也的确搞得很过分,让你受委屈了。”说到这里,林董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厚实的信封递给岚岚。
岚岚吃了一惊,张开口子朝里面望了一眼,果然是钱,她赶紧给退了回去,连连摇手,“千万使不得!林董,我真的没做过什么,无功不受禄啊!”
林董也不跟她争论,任由她把钱搁在自己的桌子上,接着往下说道:“陈栋的脾气也跟他小时候的处境有关,想必你也听说了,他人是不坏的。而且,我也看得出来,你带给他的影响不小。”顿了一顿,他又道:“这一阵,他居然常常回家吃晚饭,有时候也知道要跟我聊两句了。”声音里竟然含了一丝感激。
岚岚被他沧桑的脸上浮起的一抹笑意所感动,年纪大的人是多么容易满足,只因为他在乎的那个小辈略微善待了他一点。
由始至终,关于陈栋与岚岚之间的那个“秘密”林董却表现得完全不知情一样,岚岚后来想,他是如此精明的人,而陈栋的变化又是如此明显,他不见得就搞不明白这其中的缘故,然而,他只字未提。岚岚能够从他脸上读出类似于父亲对儿子的那份慈爱,她无语而唏嘘。
那笔钱后来出现在岚岚的工资卡上,又被她以相同的路径给打了回去,方才偃旗息鼓。
而陈栋对这一切想必都一无所知。
此时的他,转过脸来望着岚岚,半晌,有些迟疑地唤了她一声,“岚岚。”
“嗯?”她从自己的思绪里惊醒,回望着他。
“我……能抱你一下吗?”窘迫是神色,目光里却有隐隐的火焰在跃动。
岚岚的脸立刻烧得滚烫,从小到大,除了徐承,她还从来没有被异性如此要求过,她也不是那种特别开放的女子,但此刻对着陈栋那炙热而真诚的眼睛,她竟然不忍心拒绝。
犹豫了再犹豫,眼看陈栋的眼眸在逐渐黯淡下去,她终于窘迫地点了点头。
陈栋的双眸瞬间被点亮,他微一停顿,就张开了双臂,轻轻搂住了斜身凑过来的岚岚,他把脸伏在她的肩上,却没有落下任何力量,轻盈地仿佛生怕损伤了她。
岚岚能感觉他身体轻微的颤栗,她的心霎时无限柔软。
自那以后,陈栋再也没来过。也再没出现在岚岚的生活中。
夏鹏和范妮的婚礼空前盛大,由一个真人演绎的“灰姑娘”童话拉开帷幕,美丽的灰姑娘范妮和王子夏鹏经过一番“磨砺”后终于有如一对金童玉女般地抵达了舞台中央,整场婚礼都笼罩在梦幻色彩中,巧舌如簧的司仪用唯美而煽情的语气将每一个环节都用故事串联起来,把宾客引入了一个奇异缤纷的浪漫世界。宴会的招待规格更是令人啧啧称羡,清一色的名烟名酒,菜肴里鱼翅只能算绿叶,连平常人下馆子没胆儿点的澳洲龙虾、鲥鱼都一一端上桌来,搞得一拨未婚的年轻人个个面如土色,有人甚至后悔把女朋友也带了来。
席间也有各种新闻私下传来传去,据说这一天两场婚礼办下来,一辆宝马没了。岚岚摇着头对身旁的苏钰低语,“这俩人可算起了个坏头,瞧这排场奢侈的,他们这么一搞,短期内估计都没人敢结婚了。”
赵磊坐在苏钰身旁,接口道:“有什么不敢的,结婚就是个仪式,干嘛要攀比啊!大家量力而行不就成了!”
岚岚乘势问他,“那你们俩打算什么时候办啊?”话是问的赵磊,眼睛却牢牢盯住了苏钰。
苏钰有些窘,低头吃菜不吭声。
赵磊瞅了瞅憋红了一张脸的苏钰,很不满地对岚岚道:“姐你怎么越来越八婆了呀!”
岚岚瞪了他一眼,用唇语向他反击,“你别过河就拆桥啊!”
但看眼下的意思,显然还没到火候。
又一个菜品上来时,岚岚已经忘了自己适才的“义愤填膺”了,一边伸手去拉总想冲向舞台去捡点什么礼花碎屑的女儿回来,一边对赵磊嚷,“四头鲍哎,你还愣着干嘛,给苏钰拿一个呀!”
其实哪用他言语,苏钰的盘子里早就稳稳当当地搁了一个了。赵磊还帮岚岚也夹了一个,免得她再笑话他们俩。
圆圆伸着小手嚷,“舅舅,我也要。”
赵磊吓唬她,“小孩子不能吃,会流鼻血的。”然后给了她一瓣黑米蒸出来的糕点,“你吃这个,这个又香又软。”
夏鹏跟范妮过来敬酒的时候,随行的伴郎一看有漂亮女孩在座,立刻起哄要灌苏钰白酒,她又是窘迫又是为难,直推自己不会,想改喝可乐,众人哪里肯依,最后还是赵磊把她的小酒杯夺过来,朗声说:“我替她喝了吧。”
仰起脖子就一饮而尽。
众人为他的英雄救美的英姿噼里啪啦地鼓掌,夏鹏朝那个尚蒙在鼓里的伴郎说:“还看不出来么!他二位马上也该办酒啦!”
一句话把苏钰跟赵磊两人都闹成了大红脸,倒是那起劲哄酒的伴郎搞得有些悻悻的,但随即也就被接下来更热烈的拼酒场面给冲干净了。
婚宴是个什么都来得快,也去得快的地方。
圆圆在婚礼的舞台上捡了好多放礼花时掉落下来的亮亮的闪片,五颜六色的,岚岚告诉她脏,让她扔了,她不肯,捏得牢牢的,“不嘛!这些是礼花,我要藏着,等舅舅跟苏老师结婚的时候给他们用!”
三个人听了,先是一愣,紧接着就都大笑起来。
参加完范妮跟夏鹏的婚礼后没两天,岚岚就带着女儿奔赴了厦门。抵达时刚好是周五的傍晚,徐承开车去机场接的她们。
圆圆已经把“赖学”那回事彻底抛到了脑后,她是第一次坐飞机,在机舱里叽叽呱呱兴奋了一个多小时,后来实在累了,靠着岚岚打了个小盹儿。醒来时,已经在异乡,再一次陷入兴奋和激动的状态。坐在车子里看外面疾驰而过的风景,不停地打断正在交流的父母,问这问那。
“今天晚上估计要尿床了。”岚岚苦着脸对徐承说。
圆圆耳朵尖,“谁?妈妈你说谁尿床?”
徐承乐道:“圆圆别急,妈妈不是说你,说她自己呢!”
“去你的!”岚岚笑着瞪了他一眼。
距离离开森桥还有半年的时间,不过徐承已经开始放缓工作节奏,尤其是妻子和女儿来了之后,周六周日雷打不动地在家休息陪家人。
乔世宇在第二天中午请他们全家吃了顿饭,席间只顾着拉家常,一反常态没有谈那些挽留的话,大约知道多说无益,徒增反感。岚岚却对他刚直的脾气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私下里跟徐承说:“我觉得这位乔董将来应该干得成大事。”
她笃然的口吻让徐承莞尔,很快却摇了摇头,“能不能做得成不是个人意志能决定的,很多时候大环境稍一改变,就有前功尽弃的可能。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岚岚皱眉睨他,“你怎么这么悲观呀!”
“这不是悲观,是客观规律。”
“那你当初死乞白赖地跑厦门来干什么?”她其实早就知道他对所谓的事业从来不怎么热衷,如果生活在旧时代,她觉得徐承会是个最标准的英国老绅士。
徐承笑着抚了抚她的脸,“你不是很喜欢看‘乱世佳人’?里面的白瑞德明知南北方战争没什么意义,却还是义无反顾地去参军打仗。因为有种使命感,你可以对时事鄙薄甚至不屑,但身处这样的时代,还是要有所为,哪怕最终也许失败,只有经历过,才有发言权,道理其实是一样的。”
岚岚仔细想了想,老实道:“我还是不太明白。”
徐承呵呵笑道:“那就别想了,小心一会儿又嚷头疼,你只要管好自己跟我们女儿就算尽到责任了。”
“还有你!”岚岚毫不客气地敲敲他的脑门。
“嗯,还有我。”徐承把她的手拉下来,放在唇边亲了亲,无限陶醉的表情。
有一天,他带着岚岚跟女儿去海边玩。
圆圆第一次看见海,不过这次出来,她经历的第一次实在太多了,所以已经不像刚开始那么一惊一乍。很安分地在父母给她规划好的区域里玩沙子,把它们捧起来,看着沙子从指缝里一点点地漏掉,然后再捧起来,周而复始,仿佛那是世界上最神奇的游戏。
岚岚靠着徐承坐在沙地上,突然开口说:“张谨曾经来找过我。”
徐承吓了一跳,立刻有些紧张,“什么时候?她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岚岚仰脸诙谐地望着他,用手捏了捏他微微肃起的脸庞,“放松放松。”然后才正经说了起来,“就是上次我在这儿的时候,她说她要离开厦门了,跟我过来道个别。”
“哦。”徐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你怎么一直不说。”
“一直没想起来,又不是什么大事。”
陈栋的事让岚岚对张谨跟徐承之间的困惑真正释然。她不否认陈栋给她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冲击感,那种震撼是连徐承都未曾给过她的,所谓的“激情”大概不过如此。
岚岚没有告诉徐承陈栋最后的表白,她也学会了隐藏,现在她明白,这不应该算作欺骗,只是不想添事儿。过去她总认为夫妻间要坦诚相待,现在反而不这么想了,感情是最微妙也最不可理喻的东西,不按常规线路走,各自要保留一定的空间,硬性讨伐对方的每一寸领土只会让彼此身心俱疲,她转了个大圈才明白这个道理。
岚岚正在逐渐从过去那种对感情单一认定的思维中脱离出来,她愿意相信,每一段真诚的感情都有它美丽的一面,即便它不被世俗所容。只因为每个人的一生,都会遇到很多人,有些人会为你动心,你也可能会为某些人动心,那与你实际的处境跟真正的选择无关,也许仅是纯粹的欣赏,而更多的时候,这样的心动除了当事人之外,也许再无第二个人知道,甚至于很多爱恋,因为有着现实与道德的各种束缚,连它的主人都不敢向自己袒露心迹,如烟花般璀璨地在心头绽放,短短的一瞬,之后归于沉寂。可它们毕竟存在过,这也许就是人性的本来面目,无法抹煞,唯有珍惜眼前,善待爱你和你爱的每一个人。
岚岚对感情因此又多了一份认识,但同时,似乎又少了点儿什么。这跟“你得到的同时必将失去”的道理如出一辙。
她想,自己毕竟还是幸运的,在经历过动荡后仍能跟徐承相依相偎,这世间的不少夫妻因为类似的意外而分道扬镳的也不在少数。一念及此,她没来由地感到惆怅,喃喃地问徐承,“你会一直这么爱我吗?”
“废话。”徐承亲亲她的额,看看三步开外开心玩沙子的女儿,眼里溢满了满足,“你跟圆圆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宝贝。”
岚岚微笑着又向他怀里靠了一靠,不再患得患失,她要的不多,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