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师傅刚刚说过,现在宫里宫外所有人都知道本宫昨夜下榻在宁国侯府,这要是醉醺醺的回宫,父皇一定会责罚宁国侯的!顺带着连清儿一起,也要被父皇不待见了。”李毓说着,转头瞧了叶照清一眼,保证一般的道:“清儿,你莫要害怕,本宫不会让你陷入这样的境地的。”
“都什么时候了,殿下能不能不要儿女情长了?”慕容慎闻言皱了一下眉头,上下打量李毓一眼,道:“太子妃与宁国侯受些委屈又不痛不痒,殿下自己却能安然无恙,孰轻孰重,你难道不知道?”
“总之,我不能让清儿受委屈!”李毓闻言面色沉了沉,大概已经想明白慕容慎话中的意思,但他还是执意开口道:“师傅,你另外想个法子吧!”
“微臣无能,已想不出别的办法来了。”慕容慎闻言,实在是对李毓的执着有些无语,当下双手一被,转身便往外走:“殿下好好想想,也与太子妃商议一下,微臣去看看他们准备的怎么样了。”
李毓瞧着他离开,转头瞧叶照清一眼,伸手拉住了她的手:“清儿,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殿下。”叶照清闻言苦笑一声,慢慢抽回自己的手道:“现在已经不是受委屈这么简单的事情了,你可有想过,若是不用酗酒这个障眼法瞒过所有人,万一陛下怀疑你的身体状况,请太医前来把脉,这件事情可就全部都暴露了!”
“到那时,我可就不是受委屈这么简单了。”叶照清道:“贵妃娘娘杀了我的心都有。”
李毓闻言,定定的瞧了叶照清一眼,眼中有一丝痛苦一闪而过。
这些话,他并不能反驳。
对于荣贵妃,这世间还有谁比他更了解?正因为了解,他知道,叶照清说的是真话。
他中毒之事一旦暴露,那么母妃一定会不择手段的害死叶照清,没有第二种选择。
“如今看来,只好让你受委屈了。”李毓慢慢收回手,神情有些痛苦的道。
叶照清闻言却笑了起来:“殿下,这有什么,不过是被人说上几句罢了,我左耳进,右耳出就是了。不过这份恩情,你可要记得。”
“当然!”李毓闻言立刻点点头,一眨不眨的瞧着叶照清,双目炯炯道:“清儿,只要你有任何的要求,本宫都会答应你!”
“当真?”叶照清闻言,眼中顿时闪过一抹亮光来。
李毓豪气冲云天的道:“自然当真!本宫答应你的话,什么时候做过假?”
“那好,先欠着,日后我想到的时候,自然会跟殿下说。”叶照清闻言微微一笑,道:“殿下到时候可不能反悔啊?”
李毓闻言脸上的笑容瞬间一僵:“清儿,你还在想着离开是不是?”
“殿下说什么胡话,我这不是好好在这儿的么。”叶照清闻言,笑笑道:“你放心,我现在还不会离开你。”
“可总有一天你会离开!”李毓猛的一下握紧了叶照清的手,盯着她的眼,一字一句,几乎是有些咬牙切齿的道:“要你留在本宫身边一辈子,就那么难么?”
“一辈子那么长,谁都无法预料以后。”叶照清慢慢拨开李毓,将自己被捏的发红的右手拯救了出来,语气淡然道:“说这些演示过早,殿下你就是个孩子,总是这般的淘气。”
李毓瞧着她漫不经心的神色,眼中顿时涌现出一丝痛苦来。
半响之后,他猛然昂起了头,神情傲然道:“你放心,本宫一定有法子让你心甘情愿的留在本宫身边!”说着,他猛的伸手将身上被子一掀,翻身便要下床。
“殿下小心!”叶照清忙伸手去搀扶,却已经来不及了,李毓双脚刚踩在地上一用力,双膝便一阵酸软,然后不由自主的倒了下去,将扑过来的叶照清正好压在了身下。
屋子里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外面的慕容慎,他迅速奔进屋子里,就看见眼前这一副暧昧场景。
“殿下,你身子还没好利索,这么猴急不好吧?”
听了他这番戏腻之言,叶照清早已经是羞愤交加,愤然喊道:“慕容慎!你还不快过来帮忙!愣在那里做什么?”
慕容慎这才走过来,帮着将李毓从地上搀扶了起来,他身手好,几乎没费什么力气。
不过李毓被拉起来以后,脸色却是臭臭的。
抱着叶照清的感觉真好啊!他真想就这么一辈子抱着她……
可惜了!
叶照清脸色红红的,是气的。
气归气,她还是仔细的将李毓检查了一番,直到确定他没事,这才转身往外走去:“太傅大人,麻烦你将殿下弄到外头马车上吧!本宫妆花了,失陪一下。”
说是补妆,她却是想要借此机会,找个地方独处一下。
现在的她,十分不想看到李毓。
“殿下,走吧?”慕容慎闻言耸耸肩,瞧了李毓一眼,伸手要去搀扶他。
“走开!本宫不需要你搀扶!”李毓恨恨说了一句,甩开慕容慎的胳膊自己抬脚往外走去。
但他才走一步,整个身子一歪,便不可控制的倒了下去!
“瞧瞧!逞什么能!”慕容慎闻言啧啧两声,蹲下来戏腻的瞧了李毓一眼,然后伸手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殿下可曾听说过一句话,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李毓不由自主的被他搀扶着往外走,闻言气鼓鼓道:“本宫的私事,不劳师傅操心!”
“啧啧,说的好像本宫很愿意操心似的。”慕容慎语气凉凉的说了一句,亲自扶着李毓来到院子门口,这时候,过来好几个侍卫,帮着一起将李毓抬上了马车。
仍旧是昨日那一辆毫不起眼的蓝缎马车。
叶照清也从屋子里出来了,刚刚摔倒弄乱的头发也已经修整好了,此时的她,比起刚刚来,好似更漂亮了一些。
只是面无表情。
等上了马车,她坐到离李毓很远的地方去。
慕容慎没有跟着一起走,而是对李毓道:“殿下,接下来,就由太子妃全程护卫你的安全,微臣先行一步,进宫替殿下扫清道路。”
一夜未回宫,宫里此时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确应该先派个人去探查一番。
慕容慎是最好不过的人选了。
朝堂之上,若是有人胆敢挑事,有他那张三寸不烂之舌,想必没人能讨得了好。
李毓想了一下便答应了:“那师傅小心些。”
“我小心什么,该小心的人是殿下你。”慕容慎忽然掀开马车帘子,将头伸进来瞧了李毓一眼道:“殿下,保重身体。”说着,放下帘子离开了。
李毓有些莫名其妙:“他过来就是为了嘲笑本宫的?”
“不,他是来送这个的,”叶照清的目光却是落在车厢的地毯上,在靠近入口的地方,放着一坛成年花雕。
李毓闻言这才恍然大悟:“本宫差点忘记了,还是师傅想的周到。”说着,伸手去够酒瓶。
叶照清想要开口阻止,想了想忍住了。
当拿到酒瓶的时候,李毓已经累的开始喘气了,不过酒瓶子还是被他拿来了。
叶照清瞧着他这幅模样,不由的笑了起来:“殿下,我看你这样子,即使不用装,都已经很像酒鬼了。”
“是么?”李毓见状登时松了一口气,叶照清笑了,这就证明她已经不生气了。
想起刚刚那么近距离的接触,那身下的柔软,李毓脸上顿时涌现出一丝可疑的粉红色来。
叶照清并未看到这些,她从李毓手中接过酒坛来,轻轻的拔掉塞子,低头嗅了一口,然后陶醉般道:“好香啊!”说着,抬起头来诡异的瞧了李毓一眼。
不知道为何,李毓眼中涌上一股警惕来:“清儿,你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叶照清说着,微微一笑,然后拿起了酒坛。
紧跟着,马车里便响起李毓的一声惨叫来:“清儿!你做什么?这酒是喝的!不是来给我洗脸的!眼睛!我的眼睛!”
……
叶照清回到宫中之时,已经快要到午时了。
没办法,车里坐着一个‘醉醺醺’的人,酒气扑鼻,为了让他少受些颠簸,马车能走的快么?
但实际上,却是叶照清害怕李毓才解毒的身体受不了这份颠簸,所以才吩咐马车走慢一点的。
经过一两个时辰的晃悠,李毓的身体状况比起刚刚苏醒之时,好的不是一点半点。
至少已经站了起来。
而慕容慎此时,早已经见过了皇帝,也拦住了那些对着他不住询问李毓状况的大臣们。
“诸位大人莫要担心,那是太子妃的娘家,有谁敢对他不敬?”慕容慎环视一圈,语气凉凉道:“太子妃太过思念家人,多在家中留了片刻,诸位大人难道不忿想要皇上处罚她?”
“太子妃再思念家人,也不该耽搁太子上朝啊?”有一个大臣不忿道:“身为储君,太子殿下不能太过宠爱后宅妇人!这样去,后宫岂非要干政?”
“刘尚书,你也太杞人忧天了吧?”慕容慎听了这话,顿时眉头一挑,道:“太子是在下教导的,你指责他,岂非就是在指责本太傅?”
“本官不是这个意思……”刘尚书听了这话,连忙摇头。
慕容慎才不听这个,他直接转身面对了皇帝:“皇上,还请多给太子殿下些时间。”
坐在龙座上,已经静静的听着群臣们争吵许久的皇帝闻言笑了笑,摆摆手道:“又不是多大的事儿,你们至于吵的这样脸红脖子粗么?毓儿是朕看着长大的,从小便规规矩矩,从未有过宿夜未归的情况,但他这不是才刚刚大婚嘛!与太子妃你侬我侬的,在宁国侯府多住一晚怎么了?更何况他已经提前向荣贵妃禀报过了,你们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此言一出,群臣静默,没人再敢开口。
却在此时,一直都未曾吭声的三王爷忽然笑着开口道:“皇兄说的对极了,太子殿下夜宿宁国侯府,原本就是一件小事,诸位大人何必要上纲上线呢?”说着,笑眯眯的瞧了皇帝一眼,道:“看太子与太子如此伉俪情深,想必用不了多久,皇兄便可以抱皇孙了吧?”
“哈哈哈!迟早的事儿!”皇帝听了这话,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显得心情十分的愉悦。
慕容慎听着这话,目光眯了眯,却是不置可否。
“皇兄,时辰已经不早了,太子殿下此时也在回宫的路上了吧?要不要微臣派人迎接一下?”三王爷说着,小心翼翼的瞧了皇帝一眼道:“皇弟瞧您已经等不及了……”
“无妨!无妨!”皇帝闻言,顿时摆摆手,然后笑道:“京城的治安那么好,根本不会出事儿,你身为长辈,怎么能亲自去迎接一个小辈呢?不妥不妥!”
“那,皇兄,指派一个内侍前去可好?”三王爷试探着道。
皇帝闻言皱了皱眉头正要回答,却在此时,门外有一内侍飞奔着进来禀报道:“启禀皇上,太子殿下回宫了!现在正在殿外候旨!”
“回来了?”皇帝闻言顿时精神一振,当即摆手道:“快!快请他进来!”
“是!陛下!”内侍应了一声,恭敬的退了下去。
慕容慎站在原地,不着痕迹的瞧了三王爷一眼,却见他一脸云淡风轻的笑容。
他眸子沉了沉。
片刻。
李毓进来了。
人未至,一股浓浓的酒味就先飘了进来,窜进了大殿上每一个人的鼻子里。
“咳咳!”有人咳嗽,有人悄悄捂住了口鼻,所有人都不可置信的转头去瞧门口那个摇摇晃晃走进来的人,除了慕容慎。
瞧见李毓这幅模样,御座上的皇帝也是大大的吃了一惊,他倒也没有捂住嘴巴,只是皱起眉头道:“毓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喝这么多的酒?太子妃呢?她怎么也不知道劝一劝?”
“嘿嘿,儿臣参见……父皇!”李毓走到殿上,所有大臣都退居两侧,给他让开了道路,李毓一路跌跌撞撞的走到皇帝身前三丈远的地方,然后通哧一声跪了下来。
没人猜的到,此时的他,几乎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全身酸痛难忍。
“怎么喝这么多酒?太子妃呢?”皇帝皱着眉头又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