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佳颖听到这句话,尽管脸上还挂着泪珠子,却是绽放了一个笑容出来:“我知道!你们不会让我嫁给廉亲王那个坏人的!”
任氏夫妇听到这话,脸色都有些挂不住,刚刚他们俩还异口同声的劝说女儿就这么嫁给廉亲王来者!
任老太师看到这一幕,脸色不由的放柔和了一些:“颖儿,轩儿,你们俩不用太担心,事情到底是怎样的,祖父这就进宫去,向皇上讨要一个说法!”
“爷爷!我跟你一起去!”任佳颖擦干了眼泪,大声说道。
此举不仅惹的任氏夫妇脸色一变,就是任老太师也是微微的皱了一下眉头。不过,他对于自己这唯一的一个孙女十分疼爱,任太师根本就不舍得责备她,当下摇头道:“颖儿,这不妥!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不好就这么进宫,而且,祖父此去,很有可能就是去退婚,你怎么能去呢?”
任佳颖听到这里,却是沉默了。
任老爷这时候却插嘴道:“爹,不仅颖儿不能去,就连你,也是不能去的!”
此言一出,他立刻获得了任太师与任佳颖兄妹俩的齐齐瞪视。
任老爷摸了摸鼻子,讪讪一笑,道:“关于那些流言蜚语,自然有皇家的铁血手腕去消除,咱们任家去插什么手呢?这样岂不是会让人以为是咱们任家放出的风声?”
“可这件事情跟我们任家丝毫关系也没有!”任善轩怒道:“我们要是不愿意结亲,那么当初就不会应下,既然应下了,就不会在背地里搞什么阴谋诡计来破坏这门亲事!皇上要真的这样想,那就真的是太看不起我们任家了!”
“说的好!”任善轩话音一落地,任老太师便立刻赞叹出了声。他回过头来瞪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儿媳,一脸铁青色道:“老夫我一辈子铮铮铁骨,没想到生了个儿子不争气,临到了,竟然会有佳颖,善轩这两个好孙儿继承了我任家的风骨,好!好!好!”
他一连说了三个好字,说的任老爷有些微微变脸,他不能得父亲看重也就罢了,没想到到最后竟然连一对儿女也将她给比了下去!
“好了!这件事情就这样说定了,颖儿,你有这份勇气提出要陪祖父一起入宫,祖父很是高兴。”任老太师转过头来面容慈祥的望着任佳颖,道:“可是你毕竟是女子,入宫不太方便,你就在家里面等着,祖父去去就回。”
“爹!这次进宫,不会遇上什么危险吧?”就在这时,一旁一直都没怎么出声的任家当家夫人开口问了一句。很显然,她比她的丈夫聪明多了,说话不那么的招惹仇恨。
果然任太师听了这番关切之语,当下便冲着任夫人摆摆手,道:“你们不用太过担心,皇上到底还卖我几分面子,这件事情,皇家必须要给咱们一个说法!”
“祖父!皇上毕竟是皇上,讨公道是应该的,只是,您也要注意了分寸,可千万不能让皇上下不来台。”任佳颖。很显然,她知道祖父的毛病在哪里,劝说也很得体。
任老太师听了这话,立刻不耐烦的挥挥手道:“知道了!都退下吧!让颖儿好好休息!”
他一发话,所有人就都纷纷离开,任太师对着任佳颖与任善轩又嘱咐了一番,这才出门。
门房早已经套好了马车,任老太师出了门就直接坐上马车,然后赶往皇宫。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跟皇上说的,总之,任太师从宫里面出来以后,皇上当即派人彻查廉亲王妃病重一事。廉亲王府也被皇上派御林军控制住了,严禁所有人员进出。
此事在京城里立刻引起了轩然大波。
偏巧两日前,廉亲王便有事出京去了,根本就不在廉亲王府,这件事情在有心人的推动下,愈演愈烈,竟到了一发不可收的地步。
……
廉亲王府。
长春院。
御林军把守在院外,连个苍蝇都飞不进来,不过正门内此时却有两个身穿青色长袍的年老者在侍卫们的带领下缓缓的走进了这座已经严密看守了有一个多时辰的院子。
确切的说,从任太师离开皇帝的御书房开始,这里便被人包围了,任何人不得外出,不得私相授受,更不能传递消息出去,皇帝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就连廉亲王的母妃淑妃娘娘得知此事去求见,皇上也没见她。
此时走进来的这两个人便是太医院的徐太医与梁太医。皇上命他们前来此地彻查廉亲王妃的病到底是因何而起,究竟是不是如同外头所传言的那样。
院子里静悄悄的,所有人依旧的各司其职,但每个人脸上都染上了几分惶惶然之色。随着两位太医走入廉亲王妃所居住的上房之时,很多人的脸色都不太平静了。
这府里,恐怕是有大事情要发生了!
屋子里,两位太医先是给躺在床上的廉亲王妃请了个安,之后,便各司其职,一个上前把脉,另一个翻出了旧年众位太医为廉亲王妃把脉之时所留下的药方子。
屋中除了廉亲王妃亲近的几个丫头婆子,其余人都在院外守着。屋门半开,一股浓浓的药香一阵阵的从屋檐底下的一个瓦罐里飘散开来,弥漫了院中每一个角落。
徐太医正把着脉,忽然就闻到了这股子药香,他吸了吸鼻子,转身对着一旁的丫鬟婆子们问道:“外头有人在煎药?”
“是的!我们王妃每日里所喝的药都是在这个院子里由自己人来熬的。”站在徐太医左边的一个圆脸丫鬟当即开口答道。
徐太医转头瞧了她一眼,轻轻放下王妃的手腕,道:“把药端来!让我瞧瞧!”
然而那丫头站在那里却是未动,脸色有些疑惑:“太医,那药才放到炉子上去煎,还没煎好,您不如等煎好了再看?”
“说了端来就端来!你怎么废话那么多!”一旁正在查看方子的梁太医闻言,立刻紧紧的皱了一下眉头:“我们今日是来查什么的,想必你们自己心里面也都是清楚的吧?”
这番话说的,屋子里的几个丫鬟婆子全部都低垂下了头。
就在这时,站在最后面的一个年长嬷嬷忽然出声道:“太医,奴婢这就去端药!”说着,便越过众位丫鬟,径自走出去了。
梁太医便不吭声了。他们来此的目的是查探病情,不是来替别人管教下属的,自然不用多管闲事。
没过多久,那婆子便用两块锦帕端着一个砂锅从外头走了进来。
屋中的几个丫鬟全都让开在了一旁。
照此来说,应该不会发生什么意外才是,可是偏偏不凑巧,就在那婆子走到屋子中间以后,不知怎的,脚下一崴,整个人连带砂锅全都跌落在地。
“砰!”的一声,那个砂锅摔的粉碎。里面的清水与药草,全都四散开来,周围的奴仆们全都吓的惊呼出声,一个个的全都四散开来。
“哎呀……”那婆子似乎摔的很疼,皱着一张脸躺在地上,好半天都不能起来。
徐太医与梁太医看到这一幕,眼中都出现了惊讶之色,他们心照不宣的交换了一下眼神,立刻将警戒心给提了起来。
这廉亲王妃的院子里,果然不太平!
他们只是要看一下正在熬的药材而已,那幕后之人就忍受不住了么?廉亲王妃的病情果然不简单?
这是梁太医与徐太医共同的想法。
廉亲王不在,廉亲王妃又病重,刚刚徐太医给她把脉之时,她就昏迷不醒,这廉亲王府里根本就连个掌事的人都没有,一切事情只能让两位太医全权做主,可连二老只是太医,却还要去查内宅之事,个个心中叫苦不迭。
很快的,那摔倒的婆子便被人给搀扶起来了,徐太医命丫鬟婆子们都往旁边站,他自己走上前来蹲下来,仔细的查看地上散落的药材。
有丫鬟上前,预备去捡那摔碎了的砂锅碎片,只听一旁的梁太医喊道:“都别动!”
“太医,这砂锅碎片你也要检查吗?”那丫鬟抬起头来,露出一双怯生生的眼睛望了梁太医一眼。
“自然!这屋子里凡是与药材有关的东西!你们都不能碰!”梁太医郑重其事道。
那丫鬟哦了一声,便站起身来,只是目光却是又低下去瞧了一眼地上的碎片。
梁太医心中一动,当下出声道:“这里不需要这么多人,你们都退下吧!”
可是他话音落地,屋子里却没有一个人动的。
“怎么,你们准备让外头的御林军进来相请,是不是?”梁太医冷了脸道。
这话一出,刚刚那个摔倒的婆子立刻出声道:“太医,话不能这样说啊?我们是伺候王妃的,你们虽然是太医,可也是男人!这屋子里只留下你们,恐怕也不太好吧?”
“是啊是啊!为了我们王妃的名声着想,我们不能退出去!”此言一出,一旁的丫鬟婆子们就都开始附和起来。
“你们放肆!”徐太医与梁太医听了这话,气的浑身发抖,他们是奉旨查案的,没想到却被这几个丫鬟婆子说的这般不堪!
众丫鬟们没有反驳,但却无人退下。
徐太医冷了脸,转身便走了出去。
梁太医当即道:“你做什么去?”
徐太医头也不回:“我去派人禀告皇上,让他从皇后娘娘那里派遣几个有经验的嬷嬷来调查此事!”
此言一出,屋子里至少有一半的丫鬟婆子猛然变了脸色!
皇后的人一来,恐怕无事也会变成有事!
现在,出声侮辱两位太医的那个婆子,简直后悔的肠子都要断了。
“好!你快去!我在这里守着!”梁太医听了这话,面上登时露出一丝浅笑来。
徐太医来到宫殿外头,找到御林军统领,将刚刚屋子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告诉他,末了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好!徐太医,我一定会派人将此事如实的禀报皇上!”侍卫统领一听,立刻满口应承。说着,叫过一个侍卫来,交代一番叫他回宫禀报去了。
徐太医这才重新返回到了屋子里。
屋中的几个丫鬟婆子们此时早已经没了刚刚的傲气,也不敢再说两位太医是男子的话了,只呆呆的守在一旁,任由两位太医查探。
徐太医重新回到廉亲王妃的床边,接着把脉。
而梁太医则是蹲下来一件一件的将掉在地上的药材与砂锅碎片全都捡了起来,只不过是分开来放着的。等他检查完屋子里的所有角落,确定没有遗漏之后,这才在外厅坐下来,开始仔细的一样一样的检验那些东西。
那些丫鬟中有人目光闪了闪,但却没一个擅动的。
开玩笑,外头站着的全是御林军,谁要是敢擅动,那就是自寻死路!
一个时辰之后。
长春院外传来一阵骚动。很快的,有许多人的脚步声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徐太医已经从王妃床前站起身走了过来,梁太医也放下了手上的药材。
不多时,两个面容严肃,一身贵气不凡的老嬷嬷便相携从外头走了进来,两个人身后浩浩荡荡的跟着无数的太监宫女。
徐太医认出来了,这一个老嬷嬷是皇后宫里的齐嬷嬷,另一个,是静月姑姑。
原来,当侍卫进宫去向皇上禀报消息之时,淑妃一直都在御书房门口呆着,当她听闻皇上要派皇后身边的嬷嬷来调查此事,立刻就谎了,拼死要闯入,御林军没法子,只好将此事禀报给了皇上。
皇上没法,只好放淑妃进来。
淑妃一进门便跪下来了,哭哭啼啼的向皇上诉说自家儿子的冤屈,又说决不能只让皇后的人来调查此事,还需得另外找一个公正之人一起来调查。
皇上被她缠的没法子,只好派人去慈宁宫里头将静月姑姑借了过来。
因此,才有了两位嬷嬷一起来到这长春院的局面。
一进门,静月姑姑直接就对侍立在两侧的丫鬟婆子们开口道:“行了,你们都退下去,在院子里呆着!”
她在太后身边呆的时间长了,身上自然有一股为威严的气势,这是常伴太后耳濡目染所致。一旁的齐嬷嬷虽然说是皇后身边的人,但此时也不敢正面与静月姑姑杠上。就更不用说这些个廉亲王府里的丫鬟婆子们了。
“是!奴婢们遵旨!”虽然,众人还猜测不到这位威严的嬷嬷是谁,不过全都很识相的退了出来。她们当中有人的眼睛里流露出深深的失望来。不过低着头,没有被人发现罢了。
打发了这些碍眼的丫鬟婆子,两位嬷嬷才走进屋子里来,与徐梁两位太医见礼。
“真是不好意思,还麻烦两位亲自跑这一趟,真是对不住了。”徐太医十分歉然道。
静月姑姑微微一笑,不甚介意道:“这有什么,两位都是医病救人的大夫,原本就对后宅里的这些弯弯绕绕不懂,根本就无须自责。”
齐嬷嬷却是抿唇一笑,四周瞧了瞧,问道:“两位太医,你们来的早,可曾调查出什么结果不成?”
徐太医首先开的口:“廉亲王妃患的是哮喘,似乎是从小就有的毛病,原本好好将养的话,是不至于在现在这个阶段就病入膏肓的,可是你们看她,枯瘦如柴,眼窝深陷,这分明就是一副不久于人世的征兆。”
说着,他招手示意梁太医与两位嬷嬷都来到床前。
果然,躺在床上的女人瘦的十分惊人,虽然沉沉睡着,但是眼窝深陷,的确如同徐太医所说,这就是一副将死之人的样貌。
徐太医接着道:“我怀疑,是有人在她喝的药里头加了什么药,所以才导致的她的身体急速的衰弱,一年以前,老夫曾受到廉亲王的邀约,来此替廉亲王妃把过脉,那时候她的身体远远没有现在这样虚弱,那时候,我曾断言,她至少还有十几年的寿命,倘若没有发生什么意外的话。”
这番话说的婉转,却是已经证实了外头的传言。
静月与齐嬷嬷都有些吃惊与咂舌。
徐太医却又转身对着梁太医道:“梁太医,我记得你之前也替廉亲王妃把过脉的是不是?你要不要再看看? 我一个人说的话,不足以让人信服。”
“是的!”梁太医听了这话,连连点头道:“半年以前,我也曾替廉亲王妃诊过脉的,只不过,我刚刚寻找,那堆药方里似乎没有我半年前开的那张!”
“无妨!梁太医还是先替廉亲王妃把个脉的好!”徐太医缓缓道:“不管有没有药方子作证,廉亲王妃的身体就在这里放着,只是一个简单的哮喘,绝不会段时间内就要人的命的,这其中一定有古怪。”
梁太医听了这话,点点头,道了句“所言甚是。”便转过身去在病床前坐下,伸出两指搭上了廉亲王妃的脉搏。
而与此同时,处于京郊十余里之外的廉亲王赵恕,也收到了一封飞鸽传书。
他将书信拆开来一目十行的看了,脸色登时大变,怒道:“这是一个圈套!故意将我调开,然后好调查此事的阴谋!”
“那,王爷,我们现在怎么办?是继续去下一个县城,还是返回去?”跟在赵恕身边的副将立刻出声询问道。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赵恕如此难看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