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月华倒是没有想到丁海兰居然会开门见山的说出玉髓膏的事情来,她微微一笑,道:“小姨,你有所不知,那玉髓膏是今日梁太医前来为我诊脉时候才发现的,之前华儿一直都拿它当做普通的药膏在用,也没期待就能治好我身上的伤了,只是凑巧了,那药膏已经用完了呢!”古月华说着,便命锦瑟将这段时间里她用空了的那些个药膏瓶子拿出来给丁海兰一一观望。
托盘之上,放着十几个形态各异,质地不同的小药瓶子,个个小巧玲珑,美观大方。别说药物了,就是光瓶子都值好些个钱。
但是此刻,这些瓶子无一例外都是空的。
瓶子都如此珍贵,那还用说里面的药物?
丁海兰瞧着这些空瓶子,面上露出了深深的失望来,然而内心之中,她却极为妒忌古月华。
不过是侯府里面一个不太受宠的二小姐而已,屋子里居然能有这许多价值连城的药膏!她们丁家的门楣也不差,可她丁海兰就是没有这些!这世上还能有比这更气人的事情吗?
有,就是那玉髓膏是真的用完了,古月华都拿空瓶子来给她看了,她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丁海兰心中顿时出现浓浓的愤怒来,这岂不是告诉她,这一趟白来了?
不对!要是空的,古月彤怎么会特地的跑去告诉她这件事情?电光火石之间,丁海兰却想起来这件事情,随后她便明白过来。那玉髓膏其实根本就没有用完,古月华在骗她!
一想清楚这个,丁海兰心中顿时翻江倒海起来,她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撕烂古月华的脸,叫她来骗自己!
但是下一刻,她便清醒过来,这里是侯府,古月华还病着,倘若她非要硬抢或者胡闹,姐姐绝对不会给她好脸色瞧的!说不定还会赶她出去,那么到时候,她就要顶着这一脸的痱子回家去了,到时候不知道要遭受多少嘲讽与讥笑!
想着,丁海兰的眼眶便湿润了,声音也梗咽起来:“华儿,你看看小姨,这些痱子就要将我给毁了啊?现在,只有那玉髓膏才能救我一救,华儿,你就帮帮小姨吧!”
那玉髓膏是赵靖西那厮弄来的,你确定你真的敢用?难道不怕他半夜派人跑去你屋子将你的脸给划伤了?到时候,那可不是一瓶子玉髓膏就能治的了的!古月华在心中无语的腹诽着。她不是那种舍己救人的大善人,她的胳膊试了那么多药膏,好容易才碰见一瓶有用的,她怎么会傻的将之交给丁海兰?
再说了,丁海兰脸上那些痱子本身就是古月华的杰作,为的是让她没有机会去勾引锦安候。她怎么会自掘墙角?
“小姨,你身上的这些红痱子,我也很心痛。只是这玉髓膏用完的事情,我母亲也是知道的,倘若你不信,大可以去问问她,看看我有没有骗你。”古月华淡淡道。
丁海兰听了这话,顿时将信将疑起来。
古月华躺在那里,神情坦然自若,任由她来打量。
最终,丁海兰败下阵来。
可是她还是不甘心的道:“华儿,你真的一点点都没有留下?”声音里带了一丝恳求。
古月华身边的几个丫鬟包括锦瑟,看见丁海兰这幅恳切又可怜的模样,都有些动容。
但是古月华心里面却是清清楚楚的知道,这丁海兰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人,前世中在姐夫一家落难之时助纣为虐,落井下石,这样的女人,有将骨肉亲情放在心里面?
“小姨,当真是用完了。华儿绝不会骗你。”古月华撒起谎来一本正经。
丁海兰看见她这幅模样,心中恨的咬牙切齿,面上却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来道:“华儿,小姨还没问你呢?这药膏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古月华听了这话,嘴角上翘,道:“这是前段时间我落水,靖王殿下特地的搜罗来的。”
丁海兰听了,顿时吃了一惊:“怪不得!我就说姐姐那里也没有这样的药膏。原来是靖王殿下为你找来的。”想起赵靖西的风流与残忍,丁海兰心里面打了个寒颤,她相信传言总有几分真实的,那靖王绝对不是个好的,只是他居然愿意为古月华搜寻如此珍贵的药膏,那也当真是耐人寻味。
“靖王殿下对自己未来的嫂嫂倒是关心。”丁海兰笑着道,这话与古月彤之前说的那句居然有异曲同工之妙。
古月华面上神情不变:“那是因为当时我才刚落水的缘故,他兴许是怕自己救上来的人死了,所以才搜罗的这些药膏,如今却是早就不管我的了。小姨你想多了。”
丁海兰听了这话,笑盈盈道:“不管怎么说,靖王殿下能为你找来这么多千金难求的药膏,说明他还是在意你的。”
“小姨!请你说话注意一些!”古月华听了这话,脸色顿时一冷,道:“太后赐我做的是敏王妃,不是靖王妃!你要是说错了话,被有心人听去了,这岂不是要为咱们招惹麻烦?”
丁海兰不解道:“我说错什么了?”
古月华冷笑道:“小姨,你自己说过的话,你都会忘记?倘若你是真心来寻求药膏的,那么我必定会竭尽所能的去帮你,毕竟咱们是亲戚,要不是那玉髓膏已经用完了,我绝对会给你!可是你在这里污蔑靖王殿下对我别有心思是怎么一回事?你到底是在埋汰我还是埋汰靖王?”
丁海兰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随口的一句调笑,居然就让古月华生了这么大的气,她有些心虚,但心中更多的却是生气:“华儿!你怎么能这么说!小姨我只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你怎么就这么大反应?莫非?你喜欢那靖王?”这话起先是试探,但是话一出口,丁海兰自己双眼却是猛的一亮。
古月华要是真的有了不该有的心思,那可是大事情!她顿时兴奋的像是嗅到了腥味的猫一样。
古月华听了这话,脸色一变,她刚想解释,门外却有一道冷冷的声音响起:“海兰,有你这么污蔑自家外甥女的吗?华儿是什么样的姑娘,你从小看到大,难道还会不明白?”
众人都回过头去,却见锦安候夫人阴沉着一张脸从外头走了进来。
丁海兰面上顿时出现几丝尴尬来,她迎上前去:”姐姐,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你还不知道要将华儿编排成什么样子!“锦安候夫人狠狠的瞪她一眼,走进门来。
丁海兰面上的尴尬更甚,她陪着笑脸道:”姐姐,你误会了,我是跟华儿开玩笑的!“
锦安候夫人看她一眼道:“开玩笑?华儿被太后赐婚,将来是要做敏王妃的,你却在这里污蔑她喜欢靖王,这会是开玩笑?你知不知道你这话传出去,华儿她就是一个死!”
她从未用如此严厉的口吻训斥过自己最小的这个妹妹,如今猛然间用这种气愤不已的语气说出这段话来,丁海兰的眼角顿时湿润了:“姐姐,华儿是我的外甥女,我怎么会诅咒她去死?”
“刚刚那种不好的话你以后就不要再说了!”锦安候夫人皱眉道:“我不是叫你好好在自己院子里呆着吗?你跑这里来做什么?”
丁海兰见她还未消气,说话声音也小了下来:“我,我听说华儿她这里有玉髓膏,所以……”
锦安候夫人听了这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连这个都敢想?那药膏是靖王殿下为华儿找来的!我们都没人起这个心思,你居然敢想?那靖王的脾气有多暴躁,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这是想让我们所有人都跟着你遭殃是不是?”
丁海兰听了这话,心中也有些火了,不就是一瓶药膏吗?她是古月华的小姨,怎么就不能用了?
“姐姐,你说的也太严重了吧?你没看见我脸上的痱子吗?这万一以后要是治不好,留下一脸的疤痕,你妹妹我这一辈子可就毁了……”说着,丁海兰还流下了伤心的眼泪。
锦安候夫人顿时无语起来:“谁跟你说那些痱子不能治好会留疤痕的?宫里的太医给你开了那么多的药,最多半个月,你的脸便会恢复如初,华儿的玉髓膏早就用完了,你跑这里来捣什么乱?”
“姐姐,我不是想好的快一点嘛!”丁海兰不服气的道。
锦安候夫人走过去,一把将古月华胳膊上的衣袖拉起来,指着那上头只是稍稍变小一些的疙瘩道:“你看看华儿胳膊上这些伤,你忍心吗?”
丁海兰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骇人的胳膊,顿时吓的后退了好几步,面色苍白,再也说不出话来。
“这些伤痕已经有一段日子了,一直都没治好,华儿她身子又弱,三天两头的便要生一次大病,海兰,你以后没事不要来落梅居,行吗?”锦安候夫人将古月华胳膊上的袖子放下,遮住那累累的疙瘩,叹息一声道。
丁海兰忙点点头,古月华身上的伤如此恐怖,下次就是叫她来,她都不会来这里!
“对了,华儿这里有玉髓膏的事情,我都命所有人保密了,你是怎么知道的?”锦安候夫人忽然想起来问道。
丁海兰张口便要说是古月彤告诉她的,但是话到嘴边,她忽然想起来决不能这么说,因此便硬生生的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