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钰被阿斗牵着拐过几条街,来到了一个四合院落。红砖灰瓦,绿荫遮蔽,花满枝头,倒似一富裕人家。推开门却发现院里简陋的很。院里没有人,屋子基本上是空的,阿斗就打算让周钰一个人住,紧闭多年的屋子一打开,扑面而来的是厚厚一层灰,周钰边咳嗽边和爷爷打扫自己的屋子。周钰虽奇怪爷爷为什么突然离开,但一投入到劳动中她边将这疑惑抛到脑后。
夜深,圆月高悬。
周钰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虽说她身感疲惫,脑袋还清醒着。她此刻有点想念在爷爷的怀抱中,船微微摇摆,爷爷哼着不知名的小调进入梦乡的日子。
要不就这一次,从明天开始自己睡?
好,就这样决定了。
周钰一骨碌从床上翻起,抱着枕头溜出了屋。
“一二三四五,一二三四五。”周钰从左数到右,又从右数到左,来回数了几遍依旧数不清爷爷住在哪间屋里。夜里凉爽,大风吹得树叶飒飒作响,树影舞动,跳一曲鬼魅的舞,惹得周钰一身鸡皮疙瘩。
“爷爷,爷爷。”周钰随意推开一扇门,探着头小声呼唤,屋里圆腿木桌上摆着一件瓜棱紫砂壶,两只茶杯散放在木桌两旁,其中一只还剩着半杯水。这是她睡前喝过的,看来运气不错,这就是爷爷的屋子了。
周钰抱紧枕头,蹑手蹑脚靠近床边。还没走到,周钰就发现爷爷床上的被子叠的跟豆腐块似的,并没有人睡过。爷爷去哪了?
“咚咚咚”,窗户不知什么时候大开,在风中砸得七荤八素。周钰惊讶地转头望向窗户,内心有点恐慌。她连忙靠上去,双手一伸,用力将窗关上,并将其闩上。周钰靠在门上,舒了口气,好像这样做比较有安全感。
夜里有蛙锣鼓般的叫声,不沉默,不寂静。屏住呼吸时依稀有些细语飘入耳朵。
“路叔,为什么拦着我,那家伙进去了。”此声音稚嫩清越,该是个少年郎。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你该回去了。”一道缥缈的声音飞入了周钰的耳朵。
他们是谁?谁在说话?周钰将耳朵贴在冰凉的窗上,想要听得更清楚。
“不是我该管的事,但我有能力管,不是吗?他行动如此鬼祟,和绿川失踪定脱不了干系。”少年的声音有些高亢,显得义愤填膺。
“你从何判断,你确定绿川就在他手中?”
一声轻笑让少年略显惊慌。“我,我并确定,只是前脚绿川不见,后脚就看见他从墙角逃走,我没多想便跟上了他。”
“如此简单的调虎离山之计你岂会看不透?”
“调虎离山?啊,难道,我追他的时候,绿川还在夏侯府,待我离开时他们再将她带走?”
沉默片刻。少年似乎有点明朗,而屋子里的周钰却依旧糊涂,整段话中只抓住了“夏侯”这个早上刚听过的字眼。
“路叔,你怎么不早点提醒我。你,你该去救绿川的,为什么跟着我呀?”少年有些沮丧,垂着头。
“你不必紧张,绿川自有其去处,并无大碍。倒是你,行事如此草率,让我很失望。”
“我,我这不是为路叔你着急嘛,”少年有点讪然,故作镇定拍了拍路叔的肩膀,“你说,你作为扇城城主,夏侯将军刚从东都致仕回乡就惨遭意外,夏侯府的人还没从这个打击中恢复过来,夏侯将军唯一的女儿又失踪了,你怎么给夏侯府,甚至东都那儿一个交代啊。”
“哎哟”是扇骨击打在头颅的声音,少年吃痛地捂住额头。“小滑头,净说些好话,你还不相信路叔吗?”
“相信,相信,举双脚相信,”少年停顿一会,突又小心翼翼问道:“绿川,绿川真的没事吗?”没待路叔回答,少年又小声自语道:“算了,我相信她安然无恙。”
“那路叔,我回去了。”
“嗯。”
少年挥挥手,从屋顶飞到了地面,他打算走回去。
“可惜了,见不到她了。”路叔分明听到离去的少年似有若无的呢喃。
“唉……”空气中落下一声轻叹,似花瓣坠地的声音。
“祈风,把夏侯绿川安然无恙带回南山。”路叔冲着周钰的房子道。
不久幽幽传来一声“是,大人。”
周钰又将脸贴着窗更紧,确定没有了说话声,便大口喘气坐到了地上。
这些怪人,半夜三更在别人家门外说话,还净说些听不懂的话。
周钰心里嘀咕着,伸了个懒腰。仰身抬头之间却发现房梁上站着一个人。
黑衣黑发,在她晕倒之前她只来得及看到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