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之在公司里,一整天脑子里都在想着李亨的话,他什么意思?那些模棱两可的话,还有,他的迷乱,眼中的绝望,难道都是因为和公司的瓜葛吗?
那天晚上,他表现得异常兴奋,也异常沉默,兴奋的是身体,沉默的是语言,是什么让他失去了昔日的温柔?
接下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李亨依然是行踪飘忽不定,电话微信也少得多了,凌之暗暗告诫自己,不要再主动联系他,哪怕心里想他想得都快失控了,也坚决不要主动找他。
在两个人的关系中,凌之向来是被动的一方,她只对别人对她表现出的爱慕做出反应,从来没有主动对任何人表现出明显的好意,这在小米看来,几乎是不可思议的。
“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为什么会介意让他知道?”
“不好意思吧。”
“那多累啊,想做的事不敢做,想说的话不敢说,万一有个意外怎么办?带着遗憾去死?”小米嗤之以鼻。
道理凌之都懂,可是,有时候人就是特别在意这种事,自尊心不允许你去低声下气。韩冰临走之前也警告她,不要对男人太好,起码,不能超过对自己。
于是凌之说服自己,尽量忍住想给他打电话的冲动。
可是,这天她下班走在路上,打算过马路的时候,正巧不巧的看见李亨的车从她面前经过,让她吃惊的是,开车的不是李亨,而是一个打扮相当时髦的中年女人,李亨坐在旁边和她有说有笑。
车子在经过凌之身边的时候,李亨的眼光扫过来,马上又移开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见她,可能没有吧,因为他脸上的笑容一点都没改变。
凌之站在原地,心里一千个疑问。可能只是客户吧,她安慰自己,可客户为什么会开他的车?这难道就是他一直不露面的原因?
凌之想来想去,还是给浩子打了个电话。
接到她的电话,浩子明显非常吃惊,而且,无论凌之问他什么,只要是涉及李亨,他全都支支吾吾答非所问。
凌之知道在他那儿是找不到答案了,这个答案,只有李亨有。
可是,要去问吗?凌之几次三番拿出电话,一想到李亨说过的话,她还是放弃了。
明天就是中秋节了,也是凌正然的生日,每年这个时候,家里都要热热闹闹庆祝一番,今年似乎不太顺,凌丰刚刚离婚,凌之是实在没心情,可父母仍然高高兴兴的准备着,他们俩也不好扫兴。
凌之是在欧尚购物的时候,接到万佳电话的。
“凌之------”她的声音很不对劲:“你在哪儿?你快到三医院来,张放出事了,正在抢救,你快来!快来啊!”
凌之东西一放,拔腿就跑。
前两天才和张放一起打牌,他会出什么事?马悦琪在哪儿?
还好不是高峰期,出租车很快就到了三医院。凌之连找的钱都没有拿,刚跳下车,万佳便冲上来,一把拉住她就往急诊室跑,凌之问她话也不答。
凌之一眼看到张放肥胖的身体躺在急诊床上,很多医生护士在穿梭,他的脸上扣着氧气罩,床边是那些说不出名字的各种仪器。
光是这个阵势已经吓到凌之了,万佳更是抽抽噎噎的开始哭。
“你别哭啊,张放到底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是他给我打的电话,说感觉胸口不舒服,问我是不是在三医院有熟人,话还没说完,他就不行了,是这儿的医生打电话叫我来的。”
正说着,老七也赶来了,一进来就问张放,这时一个医生出来,对他们说:“已经确诊,他是心血管主动脉瘤破裂,急性的,我们尽力了,对不起。”
没人能够接受这个结果。
“不可能的,他刚刚还抓着我的手,叫我救他!”万佳哭出声。
几个人一齐冲进去,一张白色床单遮住了张放。
凌之使劲捂住嘴,避免自己哭出来,老七走上去,默默站在张放面前,默默的开始掉泪,万佳大放悲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好端端的一个人,说没了就没了。
马悦琪还在上海出差,他们几个人主动承担起了张放的后事,灵堂很快就搭起来了,该通知的亲朋好友由张放的父母出面通知,花圈挽联也都到位了。老七和几个男同学负责联系殡仪馆火葬场等外务,凌之万佳几个女同学,负责接待来宾,安排伙食等。
四位老人是深受打击,相继卧床不起,只有马悦琪那个有点智障的弟弟,他好像也明白他最喜欢的哥哥不在了,一直蹲在灵前烧纸,一句话不说。
张放那张胖胖的脸,挂在墙上对着他们笑,一如他生前的样子。凌之每看一眼,眼圈就红一次,她外婆走的时候,她都没这么难过,外婆那是寿终正寝,而张放,他还那么年轻,他一定还有好多事情没来得及做。
凌之给家里联系,说了张放的事,凌正然让她安心呆在那儿,事情完了以后再回去。马悦琪是深更半夜赶回来的,刚刚走近,双腿一软,一下跪在灵前。
“老公,你怎么了?我都还没看见你,你怎么就走了?啊......”
马悦琪的哭声隔着八条街都能听到。
等她哭够了,凌之她们又是劝又是拉的,好不容易才将她扶起来,可能是伤心过度,马悦琪只剩下眼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