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曾海洋放下手上的茶杯,往凌之身边挪了挪。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他的眼光在凌之脸上停驻。
凌之低头,把个杯子抓得紧紧的,不敢看他。
“为什么说我是傻瓜?”他在她耳畔低语。
“哥,你老实回答我一个问题。”
“说啊。”
“你------离婚,是因为我吗?”
曾海洋见她的头垂得更低了,便伸出手将她的下巴抬起来,将她的脸转向自己:“不全是。”
“我的因素占了多少?”
他沉吟了片刻:“八成。”
凌之双手抱头:“还说不全是!你------”
“我离婚是为了获得自由,只有在自由的前提下,我才能理直气壮的跟你谈感情。”
这是他第一次提到感情这两个字。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想法的?”凌之忍不住想知道:“肯定不是我们作邻居的时候。”
“那个时候啊?”曾海洋一边摇头一边笑:“那时候你又刁蛮又霸道,院里的小孩都怕你,因为你一不高兴就号召大伙儿孤立某人,不让他和你们玩,小孩子都怕这个,所以,你是女王,没人敢得罪你。”
“我那时候那么招人恨呢?”凌之想起小时候的事有点不好意思。
“可不,”曾海洋看着她,脸上的笑意加深了几分:“指不定你是多少人的噩梦呢。”
“也是你的吗?”
“从来不是。”
凌之不信:“你没被我孤立过吗?”
曾海洋捉住她的手:“我小时候没有爸爸,在院里很受歧视,那些家长都不许他们的孩子跟我们几兄弟玩,只有你,成天往我们家跑,新买的书要拿来给我们看,好吃的要拿来给我们吃,别的孩子都在巴结你,而你呢,在巴结我。”
凌之记得自己对他的情愫,爱情谈不上,当时太小了,就是特别喜欢,特别崇拜。
“我那时候觉得你好厉害,什么都会,什么都懂。”
曾海洋:“所以,那次碰到你,我是真的很开心,而且,我发现,你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小时候那些毛病完全没有了。”
凌之:“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还是过去那个样子,你都懒得理我对吗?”
曾海洋捏了捏她的手:“理还是要理的,但是绝对不会喜欢你,更不可能像现在这样------爱你。”
他说爱她。
凌之一呆,他终于明明白白说出来了,可现在是个多么不合适的时机啊。
“你爱我什么呢?”凌之想起自己现在的处境,不禁叹气。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悦琪,她对我说的话,她说,你不知道我这个朋友有多好,也不知道她有多傻。你有多傻我真没看见,但是你的好,我却看得清清楚楚。情义两个字,现在男人身上都未必看得到,可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尤其你还是个女人,这非常难得。”
“......再有,你对人很实诚,哪怕那个人不值,但是,你也会阴谋诡计,骗得人一愣一愣的,我特别喜欢看到你脑子飞速转动的同时,脸上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我喜欢听你讲笑话,喜欢看见你吃到好吃的东西时脸上的光彩,喜欢你看我时的表情......”
“我看你时是什么表情?”凌之忍不住插嘴问。
“嗯------有点欣赏,有点崇拜,我感觉自己完完全全的被信任。”
有吗?凌之不知道自己看他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他的眼光如此犀利,只怕自己对他的那点小心思,都落到他眼里了吧。
“我心里想什么,你不可能看得出来。”凌之低声嘀咕。
“那是你以为,对于不了解你的人,或许真的看不出来。”
他的言下之意就是很了解她咯。
凌之:“那我现在在想什么?”
“你在想------其实我不必离婚。”
这次轮到凌之倒抽一口冷气了,她真的是这么想的。
“你怎么知道?”
“凌之,”曾海洋认真的面对着她:“我看见过你在爱情当中的样子,那么开心,好像全身都在发光,而你现在,还没有从上一段感情中走出来,你本身是个谨慎的人,现在就更加小心翼翼,你不会马上投入到另外一段感情之中,你害怕再次无疾而终,就算,你可以重新开始,但是你对婚姻已经灰心了,所以,我们俩无论以什么方式相处,都暂时可以不用考虑婚姻这件事,至于我的风言风语,我知道迟早会传到你耳朵里,你会觉得我好像吃了大亏似的,其实那些东西对我根本无所谓,而且,以我今时之力,想要得到这些,轻而易举。”
“你是说真的?你真的没有损失惨重?”凌之还是不相信。
曾海洋笑出声:“谁告诉你我损失惨重?所以没头没脑的骂我是个傻瓜,对吧?我会那么傻吗?”
“你会。”凌之非常肯定的说。
曾海洋一把搂过她:“凌之,为了你,我会,可为了我们,我不会。”
凌之偎在他怀里,听得到他的心跳声,闻得到他身上的烟草味剃须水味,这个怀抱越来越熟悉,她感觉到无比的踏实。
“你真的不用离婚的,我------并不介意。”
曾海洋双臂一紧:“我介意。都说了不全是为你,我痛恨虚伪的人,你也不会喜欢。”
凌之听他这么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好了,现在你该告诉我你心里怎么想的了。”
凌之一闻此言,马上坐直了身体:“我?我没有想。”
曾海洋失笑:“本来我想等你哪天想通了,自己告诉我,可我算是看出来了,有些事,如果不逼你,你打死也不会主动说出来,而我不准备再等了。”
“我------不知道怎么说。”凌之开始搓手。
曾海洋叹了口气,他捉住凌之的双手:“凌之,你信任我吗?”
“是。”凌之回答得很快。
“那你心里------还有别人吗?”这个问题他问得小心翼翼。
“我不知道,”凌之低头想了一下,又重新抬起头来:“哥,我不能骗你,我还是会经常想起过去的事情,但只是想,不会再去纠结难过。现在,我只知道,有任何事情,我第一时间想起的人是你和小米。”
“还有一个问题,你想好了再回答我,说出来以后不准后悔。”
“什么?”凌之被他弄得紧张了。
曾海洋做了个深呼吸,然后一字一顿的说:“如果抛开时间、金钱、地位、健康等等这些外在因素,此时此刻,凌之,你爱我吗?”
“我一直就爱你啊,只不过,以前是把你当大哥,如果不是因为目前的处境,我想,我早就把你据为己有了。”
这个回答是曾海洋始料未及的,他楞了两秒钟,直接笑喷。
“那你为什么不据呢?我要知道你是这么想的,我干嘛还一直按兵不动?”
凌之想都没有想的说:“这个时机不太好,可我不着急,因为你会一直在那儿。”
曾海洋揽过凌之,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吻:“你这么说我很高兴,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从今天开始,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对你身边那些牛鬼蛇神怒目而视了?”
凌之不觉好笑:“那些人你可以无视。不过,我很好奇,你准备怎么个怒目而视法?”
“我不需要做任何事,只要站在你身边就可以了。”
其实他一直就在她身边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