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怕了吗?”裴云高声问道,沉稳的声音清晰的传到每个人的耳中,包括悍铭骑,包括马帮喽啰。
此时无人回答裴云的问话。
“战争意味什么,意味着流血,死亡,但是,我不需要你们的畏惧,不需要你们的懦弱!我要的是你们的勇气,就像征服这大漠,征服死亡。
“经历死亡,才会更强,更成熟,走的更远。”
“我可以告诉你们,在这天下,你们也许是最为精锐的部队,但是,你们还没尝过战争的真正滋味,你们可能以为自己受过训练,杀过人,就已经天下无敌,其实并非如此。”
“我悍铭为何讲究训练有素、纪律严明,就是要你们养成一种战斗习惯,一种深植在你们内心深处强烈的战斗本能,这种本能,足以克服你们对死亡的恐惧。”
“在战场上,你定会感到恐惧,但恐惧与懦弱是有差别的,与敌人殊死搏斗,你必须有决胜的勇气和信心,只有这样,你才能从地狱挺过来,挺过来,恐惧也就不在,你必须进攻,必须坚决果断,快速地进攻!忘掉死亡,忘掉鲜血,向着敌人不断举刀,落刀。”
“你们踏入校场,无非就是三个原因:一,保护你们的亲人朋友;二,为了荣誉;三,是因为你们是真正的铁血男儿!”
“我想诸位在幼时,就向往刀客快意恩仇,向往将军浴血沙场……大漠崇敬强者,藐视懦夫,真正的刀客,即战就要赢,对失败的念头,他们恨之入骨。”
“你们不会全都战死,每次战斗下来,你们当中定会有伤亡,但这就是你们害怕的理由吗?真正的英雄,即使胆怯仍旧坚持作战,他不会被恐惧死亡战胜!战争会逼出伟大,剔除弱小!你们记住,敌人和你们一样害怕,甚至会比你们更怕!而你们,需要的是不怕死,亦不怕人死。”
最后,裴云沉声:“你们要始终记住,甘死如饴,视死如归,始终做到,必杀,一击必杀。”
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万籁俱寂,如此多的人却未发出一丁点声音。
但所有人的表情却清清楚楚映在裴云眼帘。
悍铭骑惭愧,认真,目光愈加坚定,愈加冷傲,原来的那种气势再次出现,甚至比以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马帮喽啰激动,兴奋,目光愈加火热,愈加向往。
魏嚣在被气氛感染之后猛然惊醒,震惊的看向裴云,他到底是何人!
许久。
裴云忽的开口道:“原各马帮大刀头近前。”
很快,十几人从人群中出来,看着裴云,心中忐忑不安。其中就有魏嚣。
难道他要杀尽马帮刀头,从而让马帮群龙无首,以便掌控。
裴云问道:“你们之间,有谁武艺最高?”
所有人皆看向魏嚣。
裴云目光看向魏嚣。
其人生的膀大腰圆,魁梧雄壮,面部粗犷凶猛,眼中却目光游离,带有狡黠之色,让他不喜。
魏嚣感到裴云目光,头皮一阵发麻,忽然有种被人看穿全部的感觉,在裴云面前,心中所想一览无遗,没有秘密,没有任何掩饰,这种感觉让他害怕。
魏嚣惴惴不安,上前一步,强自镇定,抱拳口结道:“将……将军。”
魏嚣如此称呼,也是因裴云自身所带的杀气,所发出的那种气势,让人毫不怀疑,他就是名年纪轻轻却身经百战的将军。
裴云道:“给他一把刀。”
就有悍铭取刀给魏嚣。
魏嚣茫然心惧,道:“将军,你这是……”
裴云翻身下马,沉稳的脚步走至魏嚣身前不远站定,淡淡道:“接我一刀。”
魏嚣大惊,慌不择口道:“将,将军,魏嚣不敢。”心中揣摩着裴云的用意,难道他要试探自己武功,看有无威胁,若有,便将杀自己除去,看来不可使出全力了。
裴云面无表情,气势却陡然一变。
魏嚣变色,待又要推脱不敢,裴云钢刀已然化作一道银光,向着魏嚣脖颈削去。
这是要置自己于死地,此人好狠的心。
魏嚣咬牙,心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杀了此人,掌握这支强大的军队。
魏嚣将全身气力灌进自己双臂,猛力往裴云刀上挡去。
可马上,魏嚣乍然变色!
这看似平平无奇的一刀,却在一阵金属交鸣响声后,猝然出现一股庞大无比的力量冲着魏嚣传去,那力量,如同金属风暴般猛然扑来!
魏嚣顿时眼前发黑,浑身的剧痛就像无数利刃不断撕刮着他的身体。他的脸色霎时变得毫无血色,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如同被象蹄踏翻,重重摔倒在地后向后滑行数米才停住,满身污土。
裴云面无表情,道:“入校场训练,掌握军中指令后,你可入我帐中。”
魏嚣忍着剧痛站起,一脸茫然惊惧的看着裴云,不知所以,好想刚才做了一场噩梦。
仲小白笑道:“云哥儿的意思是说,训练过后,你便可以参与关中军机大事了,不懂得,回去再为你一一解说。”
魏嚣迷茫的眼神渐渐褪去,接着露出喜色,他知道,自己此为有惊无险,因祸得福。以此人武功,常人根本无法对其造成威胁,何况是自己。这一刀,只是试探自己身手,有无资格委以重任。
裴云一刀试探,便知魏嚣武功,比之越应三人要高,比之沙枭要低,虽未至大将级别,却也可用。
裴云上马,高声道:“楚廷无道,楚兵残忍,无理肆意残杀我漠上马帮弟兄,实属可恨,而就在距此处南方三十里处,还有四千楚兵扎寨。”
裴云目视所有人,杀意凌然道:“取刀上马,连夜突袭楚兵营地,将楚兵彻底赶出大漠!”
裴云又吩咐,若遇到一名少年小将军,切莫伤他性命。
众人听令,纷纷而动,悍铭自有刀,马帮喽啰则拿被缴马刀,陆续上得马背,黑压压一片,威势惊人。
裴云亦换悍铭盔甲,以脸甲遮面。此时还未到让尹麒知晓真相之时。
一声令下,五千骑兵同时出动,马蹄如雷震动。夜空下,遍地黑影流动,如同决堤洪水,朝着三十里外深入梦乡的楚营蔓延而去!
夜色笼罩大地,亦笼罩着云中军营帐。军营中,却是灯火明亮,巡逻士兵往来巡查,并没有因为前方骑兵开路就放松警惕,一切井然有序。
可见领兵之人定是深谙兵法。
天空并无乌云,却为何有雷声。
将军在黑暗中睁眼,莫非是骑兵得胜归来?可动静为何如此之大。
不好!听声音,足有数千骑兵方能有如此声势,这绝非千骑!
“来人!”
很快便有传令兵走进。
“快快击鼓,集结士兵。”
传令兵很快出去。
将军迅速穿衣出帐,听见鼓声,心中稍安,又至尹麒帐中。
“君保快走,敌兵来袭。”
“叔父,前方不是有我骑兵开路,是何处兵马来袭?”
“还未知晓,君保快快离开。”将军急催道,在这平地上,步卒对战骑兵绝无胜算,只希望能够拖延时间,让尹麒离开。
“叔父,那你……”
“君保莫管,叔父自是留下与敌人作战,待杀退敌人,叔父自会回去。”
尹麒无有他疑,他也实不想再见那种触目惊心一幕,匆匆穿戴整齐,还不及反应,便被强拉出帐。
忽的,将军惊怔。
不知何时,那股地狱幽灵般出现的骑兵早已杀至眼前,惊人的气势,仿佛大山崩塌轰然撞进营中。
四千步卒尚未集结,便被冲杀的七零八落,血肉横飞。
“快保护公子!”将军虎须皆张,手中紧握长剑,同时在想这是哪国军队,装备如此精锐,想必定是他们杀尽我云中骑兵,收服马贼,又折返杀至。
数名士兵立即护在尹麒周围,恐慌的看着肆意屠杀的敌人,却不见有任何一骑杀来他们这边。
难道他们眼睛有问题?
四千步卒如何抵挡五千骑兵,一阵血腥杀戮之后,营帐内尸叠如山,惨不忍睹。
很快结束战斗,众骑走马来回跑动,将尹麒几人围在当中。很快,众骑停下,自中分开,一骑马进入,正是披甲执刀之裴云。
“谁是领兵之人?”裴云冷声问道。
尹麒一怔,这声音听起好生熟悉,他隐约觉是那人,却如何也无法与此人联想在一起。
将军毫无畏惧,傲然出来,一双虎目灼灼,死盯着裴云,也不作答,直接问道:“你是何人?”
裴云冷笑,此人倒是个性,说道:“卞关裴云。”
裴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