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又有一位衣着光鲜亮丽的人向陆离走来,陆离定睛一看,这人不是邹忌又是何人,虽说他已经三十多岁了,可是与那位徐豫子丝毫不遑多让!一样形象好气质佳,而且那颔下几根短须还给他增添了几分成熟男人的魅力。
“陆离公子,公子来到齐国这么些时日,邹忌还没有好好拜访过,想不到今日竟在此处相遇,改日必定备上厚礼去贵府拜访!”
陆离也抱拳还礼道:“邹相客气了,应该是陆离去拜访邹相才是,这是陆离的疏忽,请邹相莫怪!”
邹忌扬了扬手,毫不在乎地说道:“陆离公子如此说便太客气了!”随后眼光瞟道了田骈和徐豫子身上,“这二位是?”
“在下田骈!”
“在下徐豫子!”
邹忌恍然道:“原来是稷下名士!”可是眼光却留在了徐豫子的身上,“阁下岂不就是齐国第一美人的徐豫子!”
陆离突然扑哧笑了出来,邹忌、田骈、范心沉、徐豫子还有身后的万某都转头望向陆离,陆离忙掩尴尬,故作咳嗽道:“咳咳咳……”,而心中却笑道,美人?居然说一位大帅哥是美人!莫不是这邹忌还有别的什么喜好吧!
陆离不知道的是在这个时期,“美人”一词可不仅仅指女子,亦指相貌俊逸,才德出众的男子。徐豫子到是丝毫不谦虚,只是笑笑不说话。
邹忌又看着范心沉说道:“哎呀,今日竟然有两个美人!不知这位美人又是?”
陆离心想,邹忌莫不是有双性恋,问完男美人,这下子又来问女美人!
范心沉娇羞地回答道:“小女姓范,小字心沉!”
“哎呀!原来小姐就是范家小姐,不愧是西子之后,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啊!失敬失敬!”
庭院中的客人越来越多,天色也渐渐黯淡了下来。管家孙甲现在院中,高声呼道:“请诸位入席!”
接下来客人们便熙熙攘攘地进入大厅下坐,孙宾坐在首位,而诸客则分别列位坐下。孙宾坐下头一位是齐侯田因齐遣来的使者,之所以他没有亲自前来做寿,还不是因为月前的那出大宴刺杀事件让他心有余悸,而且孙宾做寿鱼龙混杂,他实在是不好抛头露面,也因为如此,他那一次来找孙宾商量对策也是微服私行的。
陆离虽说是寓居此处的公子,座位虽然也是第一列,却已经排到了差不多末尾,万某坐在陆离身后正对自己的地方,而范心沉也在他后面一列,田骈和徐豫子这种白身更是到了最后的座位。
待到客人都已坐定,孙宾才举樽敬道:“宾不过一废人耳,今日贱将(生日),承蒙诸位抬爱,屈尊寒舍为宾做寿,宾先敬诸位一樽!”说完抬头饮尽杯中酒。
“军师此言甚谦了,天下谁不知道先生是鬼谷高足,计谋通神,我齐国拥有先生大才相助实是齐国之福啊!”陆离听见声音后看去,此人坐在第一列的前面,必定是有权势之人。不过陆离看他形容消瘦、神色憔悴,却与他的身份不符。
“信阳君说的在理,我等亦敬军师一樽!”此时又有人应和道。陆离一看,这个人我认得,不就是前不久被刺客刺伤手臂,回家养伤的田忌田将军吗!
而他口中说的那位信阳君,陆离想起来了,他听说这位是田因齐的叔叔田疆,颇受先君的喜爱,于是留在营丘未回封邑,是齐国数一数二的大人物,只是留恋秦楼楚馆,身子消瘦。
诸客听见田忌如此说了,纷纷挺直上身,举起酒樽一起贺道,陆离也随着众人如此贺道:“祝军师寿年永恒,春秋不老!”
孙宾向身边侍酒的小厮招手,小厮将酒樽盈满,孙宾举起酒樽又与众人同饮了一樽酒。
眨眼间,酒过数巡。孙宾说道:“如此饮酒无趣得很,不如召些舞乐上来!”
信阳君田疆一听,顿时来了兴趣,急忙放下刚要饮尽的酒樽,说道:“好!如此甚好!”
于是孙宾向孙甲一扬手,孙甲悄悄退下去,不一会儿舞乐登堂,宴席上热闹了起来。孙宾说道:“诸位既是来与宾做寿,那就不要拘束,吃喝随意!”
有了主人家的这一句话,宴席上喧闹起来,有的在给孙宾敬酒恭贺,有的在互相寒暄,还有的则是在悄悄地点评起舞女子的身段舞姿。
而陆离在一刹那关注到了孙宾望向自己,陆离与他相对一笑,随即孙宾举起酒樽,陆离也不敢怠慢,与孙宾遥遥一敬喝了樽中之酒!
夜深人静之时,宴席已罢,在与孙宾寒暄了几句后,人员渐渐散去!陆离也与田骈、徐豫子说了几句后,邀请他们改日来采野居做客,于是也相偕离去。
“公子,怎么不邀请小女子去贵宅做客呢?”
陆离一看,原来是范心沉,说道:“既然范小姐看得起寒舍,那陆离随时恭候小姐光临!陆离还要与小姐讨教讨教这衣服要如何搭配,特别是……男人的衣服!”陆离加重强调了一下“男人的衣服”这几个字。
荷衣都听懂了陆离是话中有话,必定已然认出自己,范心沉如此聪明的人,怎么会听不出陆离的意图,她与荷衣都心中一惊,说道:“不知公子此言何意?”
“陆离并无任何意图,只是想让范小姐拜访寒舍时,说说这有关衣服的事情!”
范心沉淡淡说道:“好!小女子一定拜访公子!先走一步!”说罢,带着荷衣就大踏步走了!
就在陆离刚要去和孙宾作别时,孙宾却抢先说:“公子,宾有事与公子说!”
陆离心想:他终于要和我说什么了!于是说道:“孙军师不知有何话要对陆离说?陆离洗耳恭听!”
“我观公子之气,绝非寻常人,今后必定会有过人之举。”
陆离自然是不会相信这些天道命数,可是嘴上却连连推脱道:“哪里哪里!陆离现在寓居齐国,犹如丧家之犬,无处安生,何谈过人之举?先生言过了!”
孙宾则是呵呵地笑了两声,故作神秘地说道:“听说公子是静公幼子!”
“正是如此!”陆离干脆地回答道。
“那我听说,韩玘灭晋室时是满门皆灭,不知公子是如何逃脱的?”
陆离心中一惊,他为何会如此询问,莫非他已经知道了些什么?不对啊,自己的事情只有自己、连向、丁沙平知道,如果还要找原因的话,除非孙宾真的是能掐会算,可是陆离怎么可能信服这个荒谬的理由呢?
“陆离侥幸,于慌乱之中剪发易服,瞒过前来灭族的韩玘军队,后被连向将军的军队所救,沦落到如今,家恨国仇至今未曾报得,陆离实在是惭愧惭愧!”
孙宾接着说道:“公子逃脱之时,难道身上并未带任何东西?”
陆离心想,孙宾到底要问什么?可是他还是依照连向教给自己的理由说道:“陆离逃得匆忙,身上并未带任何东西!不知军师是要问什么?”
孙宾哈哈一笑,说道:“公子莫怪,宾只是好奇罢了,有耽误公子时间的地方,公子莫怪!天色已晚,不如改日宾在后院设下酒席单独宴请公子!”
“哪里!陆离今后在齐国的事情还要仰仗军师呢!既然军师有意款待陆离,那陆离怎能荒废了军师的一片心意,只要军师说一声陆离一定准时到府!”陆离客套地说道。
“既是如此,宾送送公子!”
孙宾坐着他的小木轮椅将陆离送出大门,陆离登车走了!
当陆离走后,进入房中的孙宾满挂笑容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对身边的孙甲说道:“你看这位公子是真是假?”
孙甲说道:“回主人,连向是静公亲信,他说陆离是公子,这恐怕不会有假吧!再说了晋室有裔的话是韩军中最先传出,随后连向才公布陆离公子的,而且小的看这陆离公子无论气色、谈吐,都与一国公子极为相符,所以小的认为此子便是晋国公子无疑!”
“你在我身边看来没有少学东西啊!”孙宾看着孙甲说道:“《连山易》从周王室落到晋室,如此至高经典必定会全力保存,何况听说这部书与天下气脉都有极大关连,既然陆离逃了出来,怎有不带上的道理?看来他对我们还有戒心,你快去传书给主上,就说《连山易》已有下落,宾自当竭尽全力为主上夺得!”
孙甲说道:“若是主人得到《连山易》,那主上百年之后,这噬天盟的盟主之位还不就是主人的。”
“别废话了,快去传信!”
“诺!”孙甲疾步退下。
只留下孙宾独自在房中思索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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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离在回宅子的车上,向万某问道:“依你看孙宾莫名其妙的问我那几个问题是何居心?”
万某回答道:“依臣看,他不过是想确认一下公子的身份而已,应该没有什么意图吧!”
陆离摇了摇头,说道:“说不准啊!这个孙宾计谋颇多,谁知道他会打的什么主意。还是要小心一些才好!”
不过陆离从孙宾的话中好像听出了一些意思,他问自己出逃时身上带了什么东西?莫非一个亡国公子还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可以让孙宾产生兴趣,连向也没有对自己说过啊!
看来自己在营丘还要摸黑走一段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