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倩死的时候,我正在会所里陪人唱歌,刚刚唱完第一首歌,话筒都没放下,张云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牛倩死了!是自杀!”
张云带着哭腔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震碎了我的耳膜。
我顾不得和客人说抱歉,抱着手机冲出了包间。
我跑得急,没看路,在穿过大堂时,和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撞了个满怀。男人的肌肉很硬,撞得我额头生疼,整个人重心不稳的摔倒在地。
一直在包间巡视的主管欢姐察觉了动静,马上朝我跑了过来,将我从地上拉起来,推到男人面前,陪着笑脸跟男人道歉,“陆先生,真是不好意思。这位是林爽,我们这儿新来的,还是个大三的学生,不太懂规矩,若有冒犯的地方,您多担待……林爽!”欢姐在我腰上掐了一把,小声的说,“林爽,你快给陆先生道歉!”
陆先生?陆泽?
这名字挺熟悉的,经常听别的小姐在化妆间提起犯花痴。我依稀记得,咱们这儿一个老资格安安说过,在深市的整个小姐圈子里,都是以能陪到这位陆先生为荣。
如此想来,的确是个厉害角色。
可不管他多厉害,现在我都没空理他,我要去找牛倩。
“不好意思。”我敷衍的说了一句,便马上推开了他和欢姐,向外跑去。
赶到张云给我说的地点时,警察正在处理牛倩的尸体,地上血红一片,牛倩的脸朝地,长长的头发凌乱的散开在她的脑后,场面触目惊心。
我和张云在旁边看了一会儿,最后实在受不了,背过了身。
在警察把牛倩的尸体抬走时,张云再也没忍住,抱着我,嚎哭了起来,“倩倩,是自杀,在她老公家暴时,她忍无可忍,从23楼跳了下去……倩倩之前坐过台,即使只有几个月,那也成了她的污点……她老公知道后,感觉受了奇耻大辱,每天打她……每天都打……还会变着法子折磨她,将她当做牲口一样折磨……”
把她当做牲口一样折磨……
我听到这话,久久回不过神。
牛倩是我发小,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她什么性格,我很清楚,她乐观开朗,自杀这种事情,按理来说,她做不出。可如今……我不知道她到底受了什么样的侮辱,才会让她以这种惨烈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我甚至记得她昨天还笑嘻嘻的跟我们分享她从网上新淘来的宝贝,可今天……
“林爽,你现在也在坐台,你以后不会也……”
“不会。”我很肯定的打断了张云的话,“我不会。”
张云也是我发小,虽然我发小有好几个,但我和她还有牛倩,是关系最好的。我们本来约好要一起夕阳红,可现在牛倩的死亡突如其来,张云接受不了,我也接受不了。
现在我做的事情,和牛倩曾经做过的事情一模一样,张云会对未来的我有所担心,也是人之常情。我现在虽然把话说的肯定,但其实我心里很没底,毕竟没有人能对未来做出保证。
从牛倩那边回来,我没有心情再去会所,而是直接回了家。
刚洗漱完毕,想睡一会儿,欢姐的电话打了进来。
“林爽,你干嘛去了!我一直打你电话打不通!”
“哦,手机没电了。有什么事儿吗?”
“你还好意思说!现在,赶紧,给我来会所!”
“为……”
“别问为什么,来了你就知道!”欢姐第一次用这么严厉的语气跟我说话,说完还直接挂断了,根本不给我反驳的机会。
虽然心情极其不情愿,但我仍不敢怠慢,马上换好衣服往会所赶过去。
刚赶到会所,连化妆间都没进,就被一直等在门口的欢姐推着送进了包间里。
此时的包间里并没有开灯,黑黢黢的,我摸索着要去开灯,手刚刚触到开关,一个高大的身影压了过来,将我压在墙壁上,动弹不得。
“林爽?”一个浑厚的男声在我耳边响起,刺激得我浑身战栗。
“嗯……”我小声的应道,“是陆先生吗?”
因为之前在大堂撞到过他,所以我直觉的反应,这人是陆泽。
他听到我的问题后,没有正面回答,轻笑了两声算默认后,摸到我身后的开关,打开了满屋子的灯。在我眼睛还没有完全适应过来时,他就拉着我坐到了沙发上。
“喝酒吧。”他把一杯白酒递到了我面前,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我不敢不从,马上接过,刚准备喝时,我竟然发现他已经为我倒了慢慢一桌子的白酒。
顿时我有点傻,指着那一桌子的白酒,问他,“这些……”
“这些都是给你喝的。”他靠在沙发上,悠然的抽烟,“喝一杯给1000,这里有多少杯,你算算。”
“我……”我能不算吗?这么多白酒,我怕我钱还没拿到手,就已经先猝死在这桌子上了。
陆泽大概也是看出了我的心思,他掐掉了烟,凑到我耳边,声音低沉,“要是不想喝也可以,跟我出台。”
“不不不!”出台那更加不可能。
不是说我的矫情,而是每个人都有原则。我还只是个大三的学生,我还从没有谈过恋爱,虽然我现在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在这里坐台陪唱,但我还不想把我的第一次以金钱交易的方式送出去。
陆泽听到我的拒绝,似乎非常不高兴。
他眉毛一拧,一脚踢翻了茶几,酒杯都被砸碎,玻璃渣子撒了一地。我被他突然的变脸吓到,刚想往旁边躲一躲,却被他反手掐住了脖子,摁在沙发上,再次动弹不得。
“林爽,现在,你只有三个选择。一,把撒掉的酒舔干净,一滴不剩;二,跟我走,共度良宵;三,曝光你坐台的身份,直到……身败名裂。”
“我……咳咳!”我能有第四个选项吗?这三个选项都太狠了,没一个是我愿意的。我想能不能再跟他商量一下,但他掐我脖子的力道越来越大,根本不给你商量的机会。
我讨厌这种受人控制的感觉,我想拒绝,但每次我一要开口,陆泽就加重手上的力道,掐得我两眼翻白,差点昏死过去。我现在这种状态,简直就像一只羊,一只任人宰割的羊。
要不忍了吧,毕竟人陆泽有权有势,如果我现在真的拒绝,估计之后他也不会放过我。
权衡利弊,我狠了狠心,“我跟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