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娘子当然晓得郑大奶奶的意思,也只有谢过赏,丫鬟还带了一小壶酒,对吴娘子道:“这酒是好酒,今儿守岁,就喝一杯罢!也不晓得……”
“没有做亏心事,自然不怕鬼敲门,只怕有人就不会这样!”王婆子冷不防开口说了这么一句,丫鬟一呆。
王婆子又是一笑,没有说话,丫鬟急忙把酒倒在酒杯里,端起酒杯对吴娘子道:“今儿是除夕,我也该敬婶子一杯,毕竟这么些年,婶子待我,也是很好的!”
吴娘子并没去接酒杯,王婆子瞧着丫鬟,突地一笑:“这酒里,谁晓得……”
丫鬟的脸立即变了,对王婆子叱喝道:“婶子难道也是喝了点酒,胡说八道起来,大奶奶怎会如此的……”
“她要不丧心病狂,这世间,丧心病狂的人就少了!”王婆子抬头去看那幅郑太太的画像,惨然一笑对丫鬟道:“我一直在后悔,当初不该……”
丫鬟手里的酒杯掉在桌上,酒从杯子里流出来,滴到吴娘子的鞋子上,丫鬟咬牙切齿地道:“王婶子,这些话,可不是该随便乱说的!”
“我这些话,早些年就该说了!”王婆子寸步不让,接着突然凑到丫鬟跟前:“大奶奶若真觉得自己没有做亏心事,为何不敢来这里?”
“这是什么地方,大奶奶怎能来此?”丫鬟张口就说了这么一句,王婆子笑出声,对着画像道:“这是什么地方?面前的是大奶奶的婆婆,她做媳妇的,太太生前她已然不孝,太太去世之后,她就不能来灵前磕头?今儿是除夕,按理……”
“你疯了,你疯了!”丫鬟竭力镇静下来,此时一阵风从半开着的门内吹进来,吹的画像微微一动。屋内灯光昏暗,丫鬟正好抬头,看见画像动了,竟觉得郑太太在笑,丫鬟顿时心胆皆裂!
当初的情形,丫鬟一辈子都不敢忘,当听到郑大奶奶那状似无意的话时,丫鬟当时就是这样惊恐,婆婆终究是会偏心小儿子的,等秦氏进门,有了亲儿媳,谁知道婆婆会怎样想?
就那样的轻描淡写,在伴着几杯酒,郑大爷的眼神渐渐变了,变的冷漠,变的把郑大奶奶的话放在了心上,也在数日之后,郑大爷回来和郑大奶奶说,父亲苦挣来的一切,绝不能旁落人手。
丫鬟听到耳边有尖叫声响起,用手捂住耳朵,但尖叫声并没消失,丫鬟这才发现,尖叫声是自己发出的。丫鬟把手从耳边放下,用手拢一下发,对王婆子道:“随便你怎么说,我东西已经送到了,该去回复奶奶了!”
说着丫鬟就匆匆地从屋里跑出,喜儿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见丫鬟跑出,也跟着跑出去,在她背后叫道:“姐姐,我送送你!”
丫鬟跑出来的匆忙,竟忘了拿灯笼,喜儿的声音并不大,听在丫鬟耳朵里就有了不一样的味道。丫鬟来不及说什么,只是匆匆地往前跑。
屋内安静下来,吴娘子眼里的泪又落下:“王嫂子,就算如此,又如何呢?太太她……”
王婆子伸手打了吴娘子一巴掌:“太太她怎么了?吴家的,你最清楚明白不过!”王婆子说完坐下,瞧着桌上放着的酒杯,面上神色莫名。
吴娘子缓缓坐在王婆子身边,心里沉甸甸的,不晓得该说什么。
丫鬟跌跌撞撞跑到前面,前面院子里廊下挂着的灯笼让丫鬟又看到周遭一切,等在廊下的婆子见丫鬟面色苍白的跑过来,急忙对丫鬟道:“你这是怎么了,去了这么半天不说,怎么面色还这样?”
“姐姐和吴妈妈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然后姐姐就跑出来了,我在后面追,姐姐也不肯听!”喜儿已经跑到面前,听到婆子问,就说了这么一句。
婆子见丫鬟面上失魂落魄的,急忙扶了一把丫鬟:“既这样,那我们回去罢,只怕奶奶也等急了!”
丫鬟被婆子扶住,瞧向上房,方才王婆子的话似乎又在耳边,丫鬟不由打了个冷战,什么都没说就跟婆子离去。
郑大奶奶已经和琴姐儿吃完晚饭,喝着茶,琴姐儿说了两个书上的笑话,逗得郑大奶奶十分开心,摸着琴姐儿的脸:“我们姐儿啊,真是娘的乖孩子!”
琴姐儿得了赞扬,非常高兴,眼都笑眯了!
婆子扶着丫鬟走进,郑大奶奶见了丫鬟面上神色,眉头不由一皱,偏生琴姐儿还在那叫道:“姐姐快来,我方才给娘讲了笑话,这会儿,你也给娘讲笑话!”
丫鬟此刻哪还有心情讲什么笑话凑什么趣?方才一路跑回来吗,丫鬟已经想了不少,面对郑大奶奶也能勉强镇静,丫鬟对琴姐儿一笑:“姐儿讲的笑话定然比我们讲的好,姐儿不是说给奶奶做了针线,快些拿来!”
琴姐儿的脸微微一红“我的针线,不过初学,不好给娘瞧呢!”郑大奶奶往丫鬟面上瞧一眼就晓得她定然有事,因此郑大奶奶只微笑:“琴姐儿做的,什么都是好的,快去罢!”
琴姐儿笑着走出屋子,郑大奶奶使个眼色,别人都退去,屋内只剩下丫鬟和郑大奶奶两人。
郑大奶奶这才对丫鬟:“你刚才是怎么了,这样惊慌?差点连琴姐儿都瞧出来了!”
“奶奶,原来吴婶子的那间屋子,放着太太的画像灵位!”丫鬟说了这么一句,郑大奶奶哦了一声就笑了:“惯会装神弄鬼的,这等事,也只有她能想出来!”
郑大奶奶口气轻蔑,丫鬟已经晓得这个她就是青娘,但这会儿不是说这事的时候,丫鬟急忙道:“奶奶,那王婆子说,说奶奶要真心里无愧,就去太太灵前跪下,还说……”
“大胆,敢说这样的话,当时你就该大嘴巴打上去!”郑大奶奶冷笑一声,拍了桌子,接着压低声音:“这也罢了,王家的说话,从来都是如此,可恨可恼,当初若是她能……那还有后来的事,这也罢了,偏生我又……”
郑大奶奶换了好几次口齿,丫鬟已经全然明白,但当务之急还是这个,丫鬟想了想又道:“奶奶,不管怎么说,这面上……”
“我不怕她,我也不怕什么阴司报应,我怕的,是琴姐儿沾了这样的晦气。她有自己的祖母,怎能又认一个?”郑大奶奶强自辩白,可丫鬟都能听出来,郑大奶奶这话心里发虚。
毕竟继母如母,就算郑大奶奶再不喜欢再不愿意,也要认郑太太为婆婆。门外响起琴姐儿的笑声,郑大奶奶止住丫鬟:“别说了,免得琴儿听了去,这孩子,越来越聪明了,都不晓得是福气还是……”
“琴姐儿在您教导下,聪明自然是福气。”丫鬟迅速地照往常一样说着凑趣的话,郑大奶奶却不像平日那样,听了十分欢喜,只浅浅一笑。
琴姐儿已经带着针线走进,郑大奶奶面上露出慈爱笑容,丫鬟也在旁说了几句凑趣的话,赞扬几句。郑大奶奶听着沙漏传来的声音,告诉自己,阴司报应都是没有的事,都是编出来骗愚人愚妇的。
子时很快来临,青娘和郑明德相视一笑,郑明德带了小厮出去放炮仗,鞭炮噼里啪啦炸开,伏在桌上睡着的郑续睁开眼,嘀咕一句:“爹爹怎么放炮仗也不喊我?”
青娘点一下儿子的脑门:“还说守岁,你看妹妹都没睡着,你倒睡的呼呼的!”郑续往一边瞧瞧,宁敏的小脑袋在那一点一点,郑续像抓到什么把柄一样,指着宁敏就喊:“娘,妹妹不是没睡着,是快睡着了!”
郑明德已经走进门,把郑续抱起来:“还说这个呢!快些睡罢。明儿一早,还要去拜年。”
“爹爹,我今儿不想自己睡,想和爹爹娘还有弟弟妹妹一起睡!”郑续抱住郑明德的脖子,迅速讲起条件,郑明德拍拍儿子:“得,还学会这个了?好吧,今儿是除夕,大家伙一起睡,只是弟弟是谁?”
郑续指着青娘的肚子,郑明德噗嗤一声笑出来,青娘也摇头笑:“这和谁学的,越发油嘴滑舌了。好了好了,赶紧睡,明儿一早还要拜年!”
前院的鞭炮声传进后院,王婆子听着这鞭炮声幽幽叹气:“当年,就是老爷没了的第一年,那时候也是逢过年,太太说,老爷不在了,过年都没意思了。没想到,一过了年,三月的时候,太太不过一点小感冒,就这样没了。”
吴娘子伸手去抓王婆子的手,王婆子瞧着吴娘子微笑:“你放心,这些话,不但我记得,二爷也记得呢。这会儿,新年新岁的,我不和你说别的,你也睡会儿吧!”
说着王婆子走到铺跟前,也不脱鞋,拉起被子就往头上蒙去。吴娘子瞧着郑太太的画像,一股寒意渐渐从心底发出,弥漫全身。
大年初一照例是要彼此拜年的,青娘和郑明德走了几家,回到家里暂歇一歇脚,等吃了午饭再去,绿儿就来报:“六爷六奶奶来了!”
青娘和郑明德忙迎出去,郑六爷和郑六奶奶两个也是上下一新,彼此说了吉利话,给各自的孩子散了压岁钱,郑明德招待郑六爷去了前面,青娘就和郑六奶奶到屋里说话。
刚说了几句,郑六奶奶的面就一红:“说起来呢,今儿虽是来拜年,却还另有一个念头,嫂嫂不怪我,我才敢说出来。”青娘哦了一声就道:“你的念头,只怕和大嫂有关?”
郑六奶奶的面更加红了,亲亲热热地拉了青娘的手:“就是这话呢!说起来,我那日回去之后,仔细想了,说来说去,你们家的事,都是那些下人在那挑拨离间,彼此挑唆,为的是好丛中取利,这会儿呢,二爷好容易回来了,原本就该好好的过,谁晓得又有挑唆的下人了,倒闹的你们妯娌之间失和,因此我想着,今儿正巧逢了初一,就想约了二嫂,去给大嫂拜年,免得大家亲妯娌,倒生疏了。”
青娘又是一笑,郑六奶奶倒真是个热心肠的人,只是这件事,青娘还在思索,绿儿就又报:“前面的大爷大奶奶来了!”青娘和郑六奶奶都晓得是郑全和他媳妇来了,急忙迎出去。又是一通招呼之后,郑全媳妇和青娘她们坐在屋里。
郑六奶奶把自己的意思又那么一说,郑全媳妇不由沉吟一下,瞧向青娘,接着笑道:“这件事,依我说,竟是个好主意。妯娌之间,大家彼此好了,这才叫好。况且也别怪我说话直,这大嫂,终究是个寡妇,这要传出去,说你们欺负寡妇嫂嫂,也不是件好事!”
青娘刚要开口,郑全媳妇已经拍一下青娘的手:“我晓得,你是不在意这些的,可现在有了儿女,不得不在意了。还是走罢!”说着郑全媳妇站起身,郑六媳妇也站起去拉青娘:“好嫂子,你就给我这点体面罢!”
青娘笑着站起身,瞧着郑全媳妇和郑六奶奶:“得,我要不去的话,以后,就别想见你们的面!”郑六奶奶年轻些,也活泼些,笑着道:“谁敢这样对二嫂,我去打她!”
郑全媳妇拍拍她的手:“你就敢这样对二婶婶!”
郑六奶奶噗嗤一声笑出,三人说笑着走出门,迎面瞧见王婆子走过来。王婆子面上似乎有泪,这让郑六奶奶的眉头微皱,新年大节的,谁家下人也不能哭啊!
“王妈妈,你想是去了婆婆跟前一趟?”青娘急忙开口对王婆子说,王婆子停下脚步,用袖子擦一下眼角的泪才对青娘道:“是我不该,不该这样在奶奶面前,只是心里有些酸!”
郑六奶奶不由狐疑:“这,按说,是……”
青娘叹气:“二爷原先想着,虽说祠堂也有灵位,只是四时祭祀总有不便时候,因此在后面房内,重新设了灵位,又请人追了画像,这逢年过节,也好去祭祀的!”
“这也是常事,显见得二爷是个孝顺人!”郑全媳妇接了这么一句,青娘对郑六奶奶道:“王妈妈说的,就是从那屋子来!”
郑六奶奶恍然大悟,接着点头:“这倒是好事!我们先去给大嫂拜年,然后再……”
郑六奶奶眼中有神秘笑意显现,郑全媳妇点她额头一下:“你啊,最是调皮!”郑六奶奶微微一笑,一群人就往郑大奶奶上房去。
刚走进院子,就有婆子往里面传:“奶奶们来给大奶奶拜年!”郑大奶奶带着琴姐儿迎出来,当着众人的面,青娘对郑大奶奶行了一礼。
郑大奶奶面上微微变色,接着就对郑六奶奶笑道:“历年都是你们想着我,快些往里面请!”众人说笑着进了屋子,丫鬟端茶过来,各人坐下,端茶在手。
郑六奶奶说了两句闲话,就对郑大奶奶道:“今儿来此,除了想拜年之外,还想做个和事老,大家都是一个族内的,更何况大嫂二嫂更是亲妯娌,若还这样两边不说话,瞧在别人眼里,像什么样子呢?因此我斗胆,约了二嫂来,再要大嫂一句话,都是那些下人们从中挑唆好以此取利,你们怎能信了那样小人的话?”
青娘和郑大奶奶两人相视一眼,都低头不语。青娘装作在喝茶,郑大奶奶装作在思索。郑六奶奶见她们两个都不说话,索性把琴姐儿拉过来:“琴姐儿从来都是最懂事的,来,告诉六婶婶,六婶婶这话,说的对不对?”
琴姐儿瞧瞧郑大奶奶,又瞧瞧青娘,对郑六奶奶点头,郑六奶奶舒心一笑:“果真如此,大嫂,你也别为那些下人们造的谣生气,二嫂,你啊,也瞧见大嫂惩罚了那下人,还是和大嫂说句话罢!”
青娘抬头瞧向郑大奶奶,微微一笑:“我啊,从来都是别人如何待我,我就如何待别人的。”
郑六奶奶一拍手:“既然如此,那就这样相待,大嫂,二嫂都这样说了,难道你还不肯接?”
郑大奶奶沉吟一下,微笑道:“六婶婶这话说的有理,二婶婶,当日我不该听信别人的话,妄自猜测你!”青娘对郑大奶奶也笑的假假的:“这话说的是呢!”
郑六奶奶微笑:“这才对!这一家子,哪还有什么事不能说开?”青娘和郑大奶奶各自在心中冷笑,丫鬟又换了一遍茶,郑六奶奶方才说话说多了,口渴,拿着茶细细地喝了一口,接着把茶碗放下,对郑大奶奶亲热地道:“大嫂,还有一件事,你也别怪我多嘴!”
郑全媳妇已经笑着去推郑六奶奶:“就你嘴巧,方才几句话就把这怨气给解了,这会儿,还有什么话,是你不能说的?”郑六奶奶用手捂住口一笑,这才对郑大奶奶:“方才我们过来时,才晓得二嫂在他们住的那院子里,单独设了先前大伯母的灵位。我想着那日在祠堂里说的话,小人之言,自不用去想,大嫂这会儿往大伯母灵位前面行个礼,也算是解了那小人之言,从此更无芥蒂,可好?”
郑大奶奶不料郑六奶奶说出的,竟是这样一番话,那眉头微微皱起。丫鬟在旁听的手心出汗,昨儿王婆子说的话,可还在耳边呢,今儿就要大奶奶去,万一……
丫鬟的眼在那游移,琴姐儿已经对郑大奶奶道:“娘,六婶婶这话,说的好极,况且我们做晚辈的,这也是应当的事!”郑大奶奶深吸一口气,才对琴姐儿微笑:“我的儿,你果然孝顺!”
郑六奶奶是个趁热打铁的性子,已经笑着站起:“既然如此,那就去罢!”说着郑六奶奶掩口一笑:“到那时,少不得还要扰两位嫂嫂一杯酒!”
郑全媳妇也笑,青娘瞧着郑大奶奶微微一笑,郑大奶奶拉了琴姐儿的手站起身,跟着众人走出去。
这一路众人都在说笑,郑大奶奶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丫鬟跟在身后,那眼却在游移。要是,那画像真的活了,可怎么办?丫鬟心中想着,跟着众人来到青娘院子。
青娘已经先遣人回来说过,一进了院子,刘七媳妇就带了人上前来行礼,青娘也不请她们到屋里坐,径自进了后院。
王婆子站在那里,瞧见郑大奶奶过来,王婆子面色平静地给郑大奶奶行礼,并上前挑起帘子。
郑大奶奶也不知为什么,一走进这院子就感到有些紧张,不由自主握紧琴姐儿的手,琴姐儿奇怪地瞧着郑大奶奶,郑大奶奶急忙告诉自己要放松,没什么好怕的!
吴娘子正跪在灵前,听到人说话,回头瞧见郑大奶奶,顿时觉得是不是自己瞧错了?吴娘子在那愣神,王婆子已经道:“大奶奶前来给太太上香!”
吴娘子忙站起身,走到一边伺候。当日郑太太去世,找人追了容像,因着郑大爷心虚,追的容像只有四五分像郑太太,另外五六分,却像郑大爷的生母。而这轴容像是郑明德特地找人求重金追的,画的神采非凡,最重要的是,特别像郑太太。
郑大奶奶一抬头,瞧见画像上的双眼,竟似在瞧着自己一样,郑大奶奶不由微微有些心惊。吴娘子已经道:“这副画像,刚见到时,真觉得像极了!”
是啊,真的太像了,郑大奶奶在心中说了这么一句,收敛心神,再像的画像也不会活过来,怕什么呢?王婆子已经走上前,把香递给郑大奶奶。
郑大奶奶接过香,在蜡烛面前点燃了,拜了拜,起身打算插在香炉里。可也不知是郑大奶奶心虚还是手软,插了好几次,那香都没插好。
郑六奶奶不由奇怪地瞧着郑大奶奶,琴姐儿见状接过,对郑太太画像拜了拜:“祖母,那些话都是下人乱传,我娘并没有……”
琴姐儿话音刚落,一阵风来,吹灭了琴姐儿手上的香,琴姐儿的脸色顿时白了,丫鬟已经不由自主尖叫起来:“不是我,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