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天门外的洒金桥上,只见一位生的朱唇白面的年轻官员问旁边的一位年纪长了自己许多的官员道:“李大人,您知道么,这昨晚儿上从内宫里边传出消息,皇上连夜召见了许多大臣”。
“切勿胡言乱语,老夫也是昨天亲侍圣驾的人”,这为年长些的官员说到这儿不自觉地向旁边瞟了几眼,然后压低声音说道:“皇上昨日醒来之后一直胡言乱语,后来居然把众位臣子都赶了出去,哪有再行召见的道理”。
“可是下官确实听宫里边传出来的消息是这样的”,年轻的官吏不放弃,继续追问,“另外下官就眼前时局还想向大人请教一二”。
“唉,请教可不敢当”,之间这位年长些的官吏用手抹了一下自己的胡子,摇头晃脑地说道:“天命有道,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只需要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即可”。
听这位年长官吏这么说,年轻的官吏脸上泛起一丝愁云,只见他向这年长的官吏做了一个揖说道:“大人的意思是燕王南下,定然会”,还不等他说完,这位年长些的官吏就伸手打断他,徐徐说道:“老夫也是就此一猜罢了。毕竟皇上受那几个佞臣蛊惑,对太祖成法多有改观。还听信那几位佞臣的秽乱之言,行削藩之策,这天下也就是亡于那几个乱臣手里”。
“可是燕王毕竟不仁”,年轻的官吏还是有些不解,毕竟当今皇上是个仁君,另外这行削藩之策也是逼不得已,各个藩王拥兵自重,是个人就有能力起兵和朝廷作对。
“倘若皇上平安无事,这平定燕王谋逆也是须臾可待”,这位年长的官吏还是摇头晃脑,似乎自己就是诸葛亮再世似的,“可皇上现下神志不清”,还不待他说完的时候,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召唤,“李大人早”。
听见召唤,这一长一少两位官吏赶紧回过头回礼,“解大人早”。原来来和这一长一少两位官吏打招呼的人正是昨晚被夏言召见的解缙。
解缙官服穿的整齐,脸上神采奕奕,刚才在远处看见这两人在一起窃窃私语,就过来准备一探究竟,“不知李大人这些荒唐话是从哪儿听来的”,说到这儿解缙顿了一顿,朝着这被唤作李大人的说道:“实不相瞒,昨晚在下还就受到了皇上的召见。皇上龙体康健,且运筹帷幄之间,如何像李大人说的这般”。
听解缙如此揶揄自己,这位被唤作李大人的年长官吏脸上红一块、白一块,却也不好反驳,只由着人家继续说下去。
这解缙却也不含糊,昨晚受了皇帝的召见,正思考着如何报效浩荡皇恩呢,刚巧就撞上了这位李大人的胡言乱语。只听解缙说道:“李大人身为朝廷命官,心里边却想着这燕贼谋逆登基的肮脏事,不知道李大人该当何罪”。
“还请解大人原谅在下刚才一时的胡言乱语”,这位被唤作李大人的年长官吏听解缙如此说,却也是再也淡定不得,颤抖着声音辩驳道:“子不语怪鹿力乱神,在线刚才也是孟浪了”。
这李大人说的恳切,头上的汗甚至顺着眉骨一直流到了嘴角边上。却不想这解缙根本就不吃他这一套。只见解缙先是伸出双臂,在自己的脑地边上一抱拳然后说道:“我等蒙陛下恩泽,值此国家危难之际,正当报效。李大人这番言语被在下听了来,可就是怎么也瞒不住了。你就等着听参吧”。说完解缙就一甩袖子,愤恨而去。
之前和这位被唤作李大人的年长官吏在一起的年轻官吏本来还是对这位李大人充满敬意的,可是在听了解缙的一番言语之后,也不由得从心里边鄙视起来这位李大人。年轻官吏也就不多说什么,只是拱了拱手,扬长而去,等两人一前一后走得好远,这位李大人却还是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自觉刚才说的话确实有诽谤当今天子的大逆不道,又被解缙当面揭穿,还要在天子面前参上一本。
“啪啪啪”,顺天门前的广场忽然传来三声鞭响,上朝的时间到了。文武百官分成两列按照各自官位的次序徐徐走进大殿。等百官在大殿内站定,尚和夏言一起在东阁之内的郑太平操着自己的公鸭嗓子,吊足了音,“上朝,皇帝驾到,百官朝拜”。因为适逢燕王谋逆,所以昨天还是朱允炆本尊的皇帝就从公里传出话来,凡在京七品以上官员都要参加今天的早朝。所以文武百官站定之后,不仅挤满了整个名堂,站到了殿外走廊上,甚至很多人都是站在大殿外边的广场上。
夏言本来是找急忙慌地想要去上朝,感受一下古时候这些皇帝君临天下,九五之尊的感觉。却不想走到这大殿东阁的时候被郑太平给拦了下来。夏言本来来自于后世,虽然说是熟读史书,却也对这宫内的劳什子规矩一窍不通。幸好这郑太平现在也是自己的人,时时能够提醒着自己该做啥,不该做啥。
等到郑太平喊完了,夏言却也不管不顾,就从东阁冲了出去,忽然又想到自己贵为天子,必然是要有天子威仪的。夏言便学着后世电视剧里边演的那些个皇帝上朝的样子,在郑太平的搀扶之下,缓步走上了宝座。
夏言一宿没睡,可是此时站在这高高的御座胖,却也丝毫没有半点疲倦感,有的只是兴奋和气吞山河的豪情壮志。想老子居然有一天也可以像自己在脑海中瞎想了无数次那样,能够主天下沉浮,夏言心里边可是乐开了花,居然忘了让这些对着自己三百九叩的臣子平身。还是郑太平在身边提醒了,夏言才反应过来,对着跪在大殿上的人群喊道:“众位卿家平身”。
等众位大臣都站起来了,夏言才缓缓地坐下来。虽然在后世的时候夏言每每看到电视台播放这些老掉牙的关于皇帝和大臣们的戏剧的时候起就不打一处来,那些个导演们是没啥可拍的了么,翻来覆去折腾那几个皇帝。可在此时夏言却是在心里无限感激那些教了自己太多的“为君之道”的导演们。
还在刚才的气吞山河的情愫里边没美够呢,夏言却听到那些个大臣开始痛哭流涕。这是明朝的文官们的固定节目,但凡国家有什么事情的时候,这些家伙不先出主意二十忙着哭一阵。
夏言自然对这些大臣们的痛哭流涕不感冒,甚至还有些厌恶。但是夏言也不好发作,只好强打精神,装出一副自己也是同样悲痛,且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样子安慰这些臣子都且先不哭,站起来好好想想对付燕王的法子。
听见坐在御座上边的皇帝对自个儿好言相劝,这些大臣也就停下来哭,忽然就恢复的跟个没事人似的。夏言把这些都瞅在眼里,心里边一阵鄙夷,但是脸上却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厉声问道:“燕逆谋反,不知道众位卿家可有何见解”。
夏言刚一说完,就看见从臣班中走出来一人。当然夏言不认识这个人,也就没有了后世的电视剧里边的皇帝在碰到大臣们奏事的时候该说的那些话。夏言也不言语,主要是不知道该说些啥,没想到这位率先发言的老家伙也还真是给夏言面子,没多客气直接就说道:“臣请诛杀黄子澄、齐泰、方孝孺、练子宁等人谢天下”。
还真他娘和自己昨晚推演的一样,夏言在心里边想,这些个老家伙一上来就往朱棣的套子里边钻。想到这儿,夏言气就不打一处来,却也不好发作,强装着一副和善样说道:“爱卿要朕诛杀这几位,朕却不知为何”。
只见这家伙也不多礼,而是走到旁边的几位臣工身边,用手拽着人家衣袖说道:“太祖制大明律,命亲王助天子守卫疆土。可是这几位却忤逆太祖宗法,蛊惑皇上改弦更张”,说着就准备把被自己攥着衣袖的人从大臣的班列里边拉出来,那几位被拽住袖子的臣工自认被他拉不动。这家伙也不再去做理会,只是在朝堂中间站定了,然后抱着一副狠狠不平的样子继续说道:“臣再一次请皇上下旨将这些人逐出朝堂,夷灭三族以谢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