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安国公府二小姐安舜英出阁的大喜日子,鞭炮齐鸣,自是一番热闹景象。早在几月前安国公府家二小姐便与富甲一方的豪商林家二公子商订了婚期。经过媒人做了媒,合了八字,商议了喜聘礼金,彼此递了莺帖,收了红定,将日子正式确认了下来。这两个月来,全府上下皆是忙个不停,择选嫁妆,选购布匹,裁剪喜服一系列的问题,但独独落个了三小姐一人。
三小姐单名一个乔字,今年刚行过及笄礼,年少貌美的好年纪,按理说应活泼些,可安乔偏生个静性子,偏爱那僻静环境。因此对于家人独将她冷落到一处也并未发什么牢骚怨言,因为她本来也不愿参和进来,每日一本书,一个绣图样,日子便飞也似的过去了。安乔有两个哥哥,两个姐姐,自己是家中的幺女,因此倍受宠爱。大哥二哥如今各自成家立业,搬了出去,在朝廷供职,做的皆是文官,编篡史书,到也美满。大姐去年刚新嫁了人,嫁的是那当朝左相公子谢修言,除了偶尔有磕绊,倒也和谐,算得上举案齐眉。二姐今日出嫁,刚刚遣了人请安乔去帮衬侍奉着些。安乔这才放下手中书卷,娉婷袅袅地走出了闺阁。
今个是个好天气,阳光暖意融融的洒在草地上,安乔穿过九曲回廊到了玉阆菀门前,房里热热闹闹的,四处都是侍女们,一个个手中捧着珠钗宝饰,鎏金冠子,红喜帕。这时赶巧有个端着清水的,安乔便接了过来进了房里,安舜英此时正着大红喜服端坐在铜镜前,细细的描眉,脸上扑着胭脂水粉,满脸掩不住的喜意。从铜镜中看到了安乔进来,抿唇笑了笑,这安舜英是个美人胚子,圆圆的杏核眼满是灵动之气,可美中不足的是那嘴唇,无表情时向下撇着,无端一副哀怨模样。安乔今日为了衬托家里喜气,将去年皇上赏下来的玳瑁簪子装点上了,头上又特意缀了京城中盛行的流苏,不然在平时,若不是顶热的天气,她一准把长及腰肢的秀发放下来,只用缎子束着,图个方便,又是在家中,到是无人在意是否得体。
“阿乔今日竟为了我打扮如此隆重,真是费心了。”安舜英打趣着自家妹妹。“二姐你今日出嫁,我也不要披头散发的出房门,不然叫未来姐夫看到不吓个半死,这夜间的东西赶着他大喜的日子白日青天的出来了。”安乔回嘴道。“瞧你这牙尖嘴利的劲,以后留着给爹娘用吧!”安舜英心里清楚得很,自家妹妹在人前一派的温婉大方,举止得体。但她若是依赖上一个人,就会不自觉的娇了起来,可爱的紧。安舜英同大姐安槿自打小时便宠着她,她同这两个姐姐自然是极亲。正想着,外面的喜婆就喊吉时到了,安乔含着笑将喜帕轻覆在姐姐的头上,搀扶着姐姐走到房门,低声细语到:“二姐,阿乔祝你幸福,与新姐夫白首偕老。”声音娓娓带了些哽咽,安舜英点了点头,便由着喜婆扶走了。又由大哥背着上了喜轿,一行人轰轰烈烈,敲锣打鼓的离开了。一品诰命夫人安杜氏眼中溢着水汽,太喜悦了些。安舜英静坐在轿中,心中明镜似的。如今大姐与她各嫁作人妇,想再见阿乔已是难事,阿乔懂事,想来也早已料到不久后便是她的婚事了。此后,各在一方,做姐姐的不能再如从前那般疼爱着她,也不禁戚然。
安国公府重新静了下来,安乔在玉阆苑房前静站了许久,转身回了翠琅轩,重新拾起刚刚未读完的书卷,心思却飘走了,如今大姐二姐具已嫁了人。自己也及了笄。”《仪礼·土昏礼》:“女子许嫁,笄而醴之,称字。要不了多久,便得张罗起自身的事来。从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己未来要与一个素未谋面的男子同居一室,纠缠到老,何尝不是一种悲哀。安乔定了定心神,决心先抛去这等烦心事。又将眼神重新落回书卷上,无意中看到了桃夭的“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心里一阵苦涩,苦笑着放下书卷。
这京城繁华依旧,车如流水马如龙。多少物是人非,欲说还休。眼见的大户人家新人笑旧人哭的。如同戏子一般,咿咿呀呀的演着一幕幕悲喜剧,心里又怎能不害怕这种宿命,多少女子只希望能与一人长厢厮守,不离不弃便可。可这命运又怎能由她做主。罢了,如此之人,也只能是得之我幸,不得我命而已。这戏子还在唱着,她们的戏还没完,完不了。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