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少…那天早晨我是接到了同门的电话说我朋友的妻子来京了才出去的。我们一起去了他的公司要说法,却被一盆冷水泼了回来…”宁夏微微撑着自己的头,她迫切迫切的想要看到方时佑的表情,她想知道,对于方时佑,自己到底能有几分把握。然而,宁夏看到的却是方时佑冰琢一般的…冷漠。
“既是中饱私囊,违规操作,你朋友的公司别说赔偿了,还应向你朋友追责。”
“方少,方少,我朋友是个特别热情、特别干净阳光的人,他不可能做这种事情,不可能…”当然,宁夏也不忘为了她的心里辩驳。“方少,你是高高在上的公司裁决者,你应该知道,有些事情公司推卸责任的办法…我朋友已经死了,公司不推到他身上难道还会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吗?”宁夏有些激动,话越说越激烈,最后撕裂了声音。她阖上眼,面前便出现的都是祁通的微笑,那样阳光、那样纯净,如同那年夏天海边的风。
“你的意思,是你的朋友被公司冤枉,替公司背了黑锅,那么宁小姐,你可有证据?有证据你朋友没有违规招揽队伍、违规签订合同中饱私囊?”方时佑字字珠玑,将宁夏心头的丝丝希望一下一下的掐灭。“仅凭自己对朋友的认知就否定对方公司的调查结果,宁小姐,你可知道背黑锅、推卸责任这等事情不是儿戏,若要追责,必有足够的证据支持,怎么可能因为你对你朋友的主观认识而断定他的职业道德?”
“作为当事人的朋友,宁小姐都没有丁点儿的证据来证明你朋友的清白、正直,方某再手眼通天,又能如何?”方时佑将声调压的极低,几乎彻底灭绝了宁夏的希望。
是啊,就连自己也只能靠着那些无关痛痒的话来突出祁通的品性,这话从方时佑的口中说出,宁夏才发现自己那些所谓的‘正义之词’是多么的不堪一击。
刹那沉默。宁夏如鲠在喉,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方时佑别过眼去看窗边,日落,夜幕将至,又是一个万家灯火的时刻。
“事到如今,方少,我们不再想去追究到底这件事情是不是他的责任,他到底有没有做那些事情。就算替公司要他背黑锅,但是最起码的,也得让他的寡妻和孩子能够生存。”
“我朋友结婚才一年多,孩子,刚刚满月…”想起祁妻抱着孩子只身一人从老家来京的模样,宁夏的心中就刀扎一样的疼。那玉琢一样的小人,就这样没了父亲,除了亲情,因为生育而没有经济来源的祁妻就连养大他也是痴人说梦。
宁夏的话,让方时佑的唇角不自然的扬起。他收敛目光,落在床尾,那上面有床上人的名牌,监护人那一栏,是他的名字。
“人死不能复生,又不追求真相,好像除了抚恤金没有什么可以给对方家属的了。”
“说到底,宁小姐,你们不就是想要钱?”
方时佑以一种特别尖锐的方式将一份安慰变成了最最刺耳的话,这一刀,正扎入宁夏的胸口,让本来就虚弱的她一下子短了气,额角起了虚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