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湛良的突然登门确实吓了宁夏一跳。那时宁妈妈正在外面出去买菜,而宁爸爸还在厨房里片鱼见宁夏开了门却没动静拎着菜刀就出来了,老花镜上还有蹦上的鱼鳞。
“吆,乔,乔总?”
宁爸爸老实了大半辈子,客气话不怎么会说,只是笑的开了花,好像是见了什么达官贵人。
“恩,是,是啊,乔,乔总,您怎么来了?”
宁夏看见乔湛良也怔的说不出话来,好在自己的父亲出来才缓了过神来。
“上次送下叔叔阿姨也一直没再来拜访过,今天正好开完会路过所以就上来看看。”乔湛良的笑确实够谦谦君子,抬头看了看宁爸爸,那明晃晃的菜刀端的正紧,护在胸口,好像防贼。“叔叔,没,没耽误您吧。”
“哎哟,我都忘了,真是,哎,太不好意思了。”
“宁夏,怎么不请乔总进来,怎么能让客人站着呢。”宁爸爸拽了宁夏一把,让她让开了门口,“宁夏,你招呼乔总,我去收拾收拾。”连爸爸抱歉的拎着菜刀回了厨房,一阵鱼腥味就随之飘远。
干净的纸杯里是澄澈的白水,宁夏放在了乔湛良跟前,“乔少,这里是短租,我也没什么准备,您讲究一下吧。”
乔湛良低低哧了一声,看着一脸窘迫的宁夏悄声说,“你爸都进去了,干嘛还那么一本正经。”
“人家可不是随便的人~~”宁夏低低哼了一句,一撇嘴顺带着剜了乔湛良一眼。
“可不是么,随便起来不是人。”
“乔少!”
宁夏当即被乔湛良惹的抓狂,乔湛良却笑得不知今夕何夕。
“叔叔忙什么呢!”
宁夏正被堵得没话说,乔湛良却已经站起来去了厨房,宁夏想拦的时候却已经拦不住,他已经到了门口与自己老爸交谈。那一身名品西装呦,弄脏了还不要自己赔。
“家常酸菜鱼,我女儿啊最爱吃。”
宁爸爸从老花镜后面探出目光,看着站在厨房门口宁夏,“对吧。”宁夏从门框中探出头,也笑了起来,“对对对,宁夏第一大厨的绝活。”
“既然是叔叔的绝活,我能不能尝尝?”
听见乔湛良这话宁夏笑的正开心的嘴一下子撑圆,心中乱叫,这大少爷是要开什么玩笑。
“今天可是只四斤的大鱼呢,只要您不嫌弃就行,我这可赶不上饭店的。”宁爸爸是极好客的人,只是觉得自己这手艺糊弄糊弄闺女还可以,哪里能招待这种客人,多少有些摆不上台面。
“哪里,我也不是嘴刁的人,求饱,求饱。”乔湛良立即客气起来,好似怕主人家哄他。他回头看着还在吃惊的宁夏,诡异的挑眉笑了笑。
“喂,大少爷,您晚上没有酒局儿么?”被乔湛良这么一弄宁夏彻底惊出了一身冷汗。她低声问着坐在一旁玩手机的乔湛良,却不料乔湛良当即白了她一眼,“怎么,你撵我走啊,我告诉你爸去。”
宁夏抽了口气,这哪里是乔总乔少,简直,简直是个地痞无赖。他正摆着一副你不敢怎么样我的架势看着自己,恨的她都牙痒痒。
“好,你呆着。但是!”宁夏的声音严肃起来,“如果不好吃可不许乱说话,小心我打断你的腿。”宁夏威胁着,看了看乔湛良的腿的同时点了点自己手里的板凳。
三个大瓷碗,两个分别摆在了宁夏和乔湛良跟前,另一个则放在了宁家夫妇跟前。
宁夏摩拳擦掌根本不怕乔湛良笑话,而乔湛良早就脱的只剩下了衬衫,袖子高高撸起。什么风度翩翩的俏公子,什么公司的总经理,宁夏看见的只有像没吃过饱饭的流浪汉一样的人坐在自己的旁边。
宁爸爸好花茶,一杯并不名贵的茉莉花儿茶掐上几朵花骨朵飘在已经发黄的瓷缸子里,那叫一个惬意。
“大晚上的喝那么酽,就不怕睡不着!”宁妈妈凶了一句,转头对着乔湛良那就不是一个季节的脸,“您看,也没什么好的招待,别嫌弃。
乔湛良笑,自然,他是不嫌弃的。
“乔少,您下次可别来了,我真怕您撑死在我们家我连案都不敢报。”
宁夏絮絮叨叨的送乔湛良下楼,脸上早已是嫌弃不堪的神色。
“怎么,有什么不敢的,你宁小爷不是九命猫妖,陪上一条怕什么。”乔湛良笑着一声跳上了车。不是他有意的要讨好宁夏才吃的毫不顾忌,他确实很久都没吃过这么让他舒心饭了、外面的饭菜哪里能比的了家里的实在?可他的那个家…
转念,乔湛良也发现自己好像吃的真是有些多,连步子都沉的快迈不动了。
毕竟,饭有很多,带着家的温馨的却太少。
人年轻说话也就没忌讳,什么生啊死啊的张口就来,哪怕这种人命官非。
宁夏嘿嘿一声,“我还不是怕城里的姑娘们伤心,这事儿要是见了报绝对让他们后悔当初抱了你的大腿。”
其实在一次吃过几次饭,乔湛良那么不顾形象的吃宁夏真是头一次见,也许是为了给自己爸爸面子罢。宁夏并非不明白事理的人,她收了嬉笑,拍了拍车窗框,“小心点儿开车啊乔少。”
“上次谢谢你,乔少!”车发动了,宁夏笑着添了一句。上次的事情,她还没来得急向他道谢。“麻烦您了嘿。”
乔湛良笑着用手比了一个电话的手势,“客气什么,以后有事想麻烦我也可以给我打电话啊。”
车子轻快的飞出,宁夏笑着回单元门洞。她裤子里的手机突然跳动。寂寥的冬夜,昏黄的楼道灯光,依旧是那个男艺人的歌,宁夏的偏好都是有些怪的。
陌生的号码跳跃,宁夏的手指游移在挂断与接通的红绿之间。片刻之后的决定,轻轻的触碰,声音就那样从听筒里流淌出来,带着点点笑意,“是我,乔湛良。”
邢子婧知道连家父母来了京城就也跑来‘诉苦’,说自己在家没人管,守着‘空房’饿肚子。那意思可是明摆着,就是来蹭饭的。宁夏没好气的一巴掌拍过去,“找你的白少去,别在这跟我装可怜。”
“阿姨,你看啊,宁夏这几年是越来越彪悍了。”
“可不是么,一点儿姑娘的样子都没有,子婧,你帮我好好说说她,让她也规矩规矩,像你学习。”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让宁夏直接成了外人,搞不清到底谁才是自己家太后的亲生女儿。
说是这么说,可是现实中宁夏多少还是有些无奈的。邢子婧是千金小姐,可以不用上班睡美容觉,而她呢,是工地上瞎跑的野妹子,办公室里乱窜的机器女,虽然便利店已经不做了,可黑眼圈自从跟自己交好了以后,就再也不肯离开,就算你跟她断绝关系它还是依旧跟宁夏纠缠不清。
淑女是多么美好的词汇,可是一辈子都不会跟自己有交集,而且这个词在自己的圈子里也用不到。
宁夏自顾自的在自己老妈身上蹭,一边撒娇一边软着腔调讨伐自己老妈说自己的坏话。“我就这样了怎么了,还不是你生的你养的你教育的。”
宁夏是出了名的好人缘好脾气的,只是许多时候性子有些急,论起来,比她小时候那爱逞强的性格要好的多了。
这世上永远都是爱哭的孩子有糖吃,可小时候宁夏却偏偏不爱示弱,在幼儿园里被人用针在脸上扎了眼儿竟还能忍着逞强,连妈妈发现时才气的骂她,“你是不是傻子啊,别人用针扎你你都不会哭!”
宁夏不是不会哭,却从小都不喜欢在别人面前哭,永远都是红红眼圈转身躲起来。说逞强也罢,说不爱示弱也好,男孩子气也是那个时候养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