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虽然这一天注定要来,但真来了郝曼曼还是很头痛。
一凡已经不是那绿玫瑰,眼前这么一大活人,看起来年纪相仿,且是个男人,带回家是不可能,可一凡这么傻乎乎的,总不放心让他流浪啊。
“一凡,你会隐身么?”
如果他会隐身,那就好办了,隐身对神来说很容易。
“不会。”
“那你会瞬间移动么?”
瞬间移动也行,直接闪现到房间里就行了。
一凡从容道:“不会。”
郝曼曼顿时有点急眼:“你好歹是个精灵啊,这些基本的都不会,那你会些什么?大神,我爸妈回来了,我是不能正大光明的带你回去,要没办法,你今天就等着露宿街头了!”
“你敢。”
郝曼曼干着急,他倒是一副不打紧的样子,满脸悠闲的欣赏起路边的枫叶,而眼前不足百米处就是公寓,她停住了脚步,有些无奈的看着路灯杆思考起来。
一凡捡起地上的落叶,放在手心爱怜地抚摸,轻叹一声:“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这是树叶,不是落红,你还敢说我没文化。”
“诗句表达的多于字面意思。”
“你还有心情吟诗呢,我这儿为怎么带你回家的事都要愁死了,你说你看起来那么厉害,怎么跟凡人一样……”
“没有成神之前,的确跟凡人大同小异。”
她叹了一口气,眺望不远处的家,眉头锁的很紧。一凡不喜欢她这种天快塌下来的样子,轻摇头,自然而然地摸了摸她的头。
“其实也很简单。”
“嗯?”
一凡低声说:“最多五分钟,你必须赶到家把我放回土里。”
他微笑,淡薄的眼神那么高雅,恍若山巅不可攀附的冰雪,郝曼曼出神的望着他,他从容地把装着新衣的手提袋套到她手上,忽然退下握上她的手。初秋微凉,长时间步行她的手泌出一层薄薄的细汗,他冰凉的温度传遍她的身体,女孩忽然有些心跳加速。
“五分钟之内。”
他的模样渐渐模糊,无数青绿的光点从他身体晕开,仿佛神降临,那一刻风吹红叶,如梦般的光芒聚集在她的手掌,带着微凉的温度,她的手心躺着一朵嫩绿的山地玫瑰。
郝曼曼睁大眼睛,一凡就这样变回了植物的样子,环顾四周,确定没人出没,她重重呼了一口气。
“你还真是大胆。”
仿佛对待珍宝般,无比小心翼翼地将玫瑰放回手提袋,然后风一样拔腿冲向公寓。
从小到大认识的人都管她叫“好慢”,不仅是因为无法摆脱的姓名,她本身也是个慢半拍的姑娘,做什么事都不慌张,总是慢条斯理的去做一件极其简单容易的事儿,学习天生不好,体育细胞也没生的有,用别人的话来说就是憨厚。
因为她没有“紧要”的时候。
风从耳边呼啦啦吹过,拉起她的头发散向空中,全力奔跑的女孩紧闭着眼睛,从街道到公寓电梯一气呵成,五分钟,不知道超时对一凡会怎样,没来由的恐惧,粗重的喘气,让她的心几乎跳到嗓子眼。
迅速安下密码,郝爸郝妈听闻声响都往家门看去,只见一阵风似的人影横冲直撞入房间,来不及说什么便锁紧了门。
郝妈皱眉:“曼曼怎么了?”
锁门以后,郝曼曼迫不及待地把山地玫瑰放回盆栽里,挖坑埋根,麻利的做完以后,便趴在桌前盯着花朵。
“一凡?”
花瓣似有些倦意,萎靡不振的耷拉着,不复往日的生机盎然,看上去有几分可怜兮兮。
“一凡,一凡。”
她有些丧气,望着奄奄一息的花朵,心都被掏空了,只觉得害怕,她尽力在赶时间了,难道还是迟了,一凡会怎样呢?
门在郝爸温柔的敲门,让她出来看看礼物,要知道郝曼曼特别钟爱漂亮的裙子,平时随意的牛仔裤,心中也有公主梦,她喜欢收藏这些漂亮的裙子,偶尔心情好会拿出来秀一番。
这个时候哪有什么心情,她心心念念的只有一凡。
不知道这个从天而降的小精灵什么时候占据了如此重要的地位,不过一周的相处,就让她魂不守舍起来。
“一凡,你别吓我啊……我没超时啊……”
她嘀咕着,带着哭腔。
夜晚宁静而苦闷,女孩趴在桌前守候,丝丝江风从窗外吹进,肆意地划过她的脸颊。
凌晨4点
梦中郝曼曼在夜色下狂奔,鞋底踏过树叶发出清脆的沙沙声,每一个步子都像重拍,她疯狂的往前跑,越用力越缓慢,万物运作好像被调制了放慢,她能听见自己粗重的呼吸,眼前的景致越来越远,她惊诧,却喊不出声音来。
明明很用力,却适得其反。
她看见身边倒退的树林,看见被踩碎后又恢复原样的树叶,一股无形的力量从身后拖着她,强大到无从反抗,这恐怖的力度凶恶地拉扯她,忽然之间,身子往下倾,看不见树林和房屋,漆黑的天空罩满了整个视线。
黑暗,全然看不见。
背后传来柔软的触感,像掉进了一团云朵。
猛然间睁看眼睛,看见一凡略显虚弱的清澈双眼。
她躺在床上,而一份的双手正拖着她的身体,之上而下地看着她,没有一丝表情。
“一凡。”
她惊喜。
一凡点点头,目光仍然紧紧攥着她的面孔。他很累,好不容易恢复一些便匆匆回了人形,因为他一直看见郝曼曼伤心欲绝地望着自己,嘴里喃喃着他的名字,然后浑浑噩噩睡去。
他把她腾空抱起,由于自身虚弱,转身迅速把她放在了床上,结果女孩醒了。
正好,不用背着她来。
“帮我。”他低哑地说。
“什么?”
“我现在很不舒服。”
郝曼曼愣愣地盯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庞,涣散的眼神看的出他有些痛苦。
“你怎么了?”
“你说呢,任何植物离开土壤会健康吗?”
“我要怎么帮你?”
他忽然离近了些,勾唇轻笑:“贡献点你的灵气。”
郝曼曼想起他吸取灵气的行为,再看着他快贴上来的面容,温和淡定,宛如天边白云漫卷。
心中小鹿乱撞,脸上很诚实的红透,她难为情的别开脸,犹豫不安。
一凡顿了顿,不满到:“虽然会有些亲密,但你放心,我绝不会动歪念头,相信我,我对你实在没兴趣,发誓。”
她不动声色地郁闷起来,内心嘀咕着:没兴趣当初就别赖上我啊,白眼狼,人面兽心!
“我拒绝!”
一凡睁大眼睛,有些恼怒地瞪着她,沉声戏谑道:“哈,我为什么要征求你的意见?你没有决定权,因为我随时能结束你的生命。”
“恩将仇报,这就是神的风度?”
郝曼曼不甘示弱地回瞪他,忽然觉得这样暧昧的被他压在床上吵架实在有点不自在,遍伸出小手推了推一凡,可男人纹丝不动,阴沉着脸俯视着她,实在恐怖。
“你记忆力衰退?我说过很多次,我暂时不是神,所以,就算恩将仇报也情有可原。”
“你没人性,枉我对你这么好。”
“当然,我也不是人。”
“你是怪物。”
他诡异一笑,一把抓住郝曼曼的爪子,微微用力往两边放牢,使得她无法推推搡搡。
“在不舒服的情况下真懒得跟你吵。”
不知何处,清风吹过,一凡额前的柔顺发丝飘起,在空中划出优雅的弧线,白皙的肤质如同千年的古玉,无瑕,苍白,微微透明,又有一种冰冰凉的触感。
她怔忡,望着一凡不断靠近的脸视线渐渐模糊,隐约中看到他浓黑的睫毛垂下,两片薄薄的唇带着倔强就那么压下来,感觉到嘴上瞬间那波荡开的凉意,还有他身上那股清幽的香气,像是雪花飘落在冰面上刹那间的凌结。
时间仿佛静止一般,夜晚的静,迷惑的心。
他轻咬着她的下唇,寻求一个出口,然后毫无顾忌地附上,郝曼曼的脸红到几乎滴出血,整个人木到忘记了反抗。
胸腔中一股严寒游走,抽离开她的身体,她的心也随之颤抖,窒息的感觉难受得她迅速扭头,一凡的吻便滑落在她的颈窝上。
他微微抬头,目光多了几分凌厉,似在警告她,然后手上的力度紧了紧,寻着她的脸颊探过去,再次低头封住她的唇。
真是白白为他担心了。
郝曼曼不再躲避,仍有他的索取,只是越来越困倦,不知过了多了,好像是一瞬间,又好像过了很久,他抬起头看身下的女孩,已在昏沉中闭上双眼睡去。
他反身躺在床上,动了动手臂,目光随意暼过天花板的吊灯,一瞬间灯光灭去,窗户也自行合拢,不费力气的做完这些,他也安然睡去。
夜色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