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宝珠回宫,已经掌灯了,雨燕和芳春诧异主子这么快回来,看主子好像有点心不在焉,雨燕机灵,待主子进屋后,拉着春财悄悄问:“怎么这一会功夫就回来了,我还以为要明个清早才回。”
春财拉着她到西侧殿拐角处,看看左右道:“不知为何主子进去不久,听见里面似皇帝声很激动,一干武士冲进去,我吓得就怕主子惹恼皇上,这宫中那个不是小心谨慎,偏主子不是,真让人悬着心。”
雨燕听了,着急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就见主子好好出来,后来就回来了。”
雨燕低头寻思片刻,狐疑道:“皇上竟好好的放了主子回来。”
春财一直憋着心里的话,想问没机会,此刻忍不住道:“雨燕姑姑,主子为何不让你晚间值夜,而让芳春一个后来的上去。”
雨燕神色有点不自然,眼神闪烁,道:“可能是主子同芳春投缘吧。”
春财朝她脸上看看,纳闷,不禁把她打量一番,这雨燕虽没有水桃的姿色,却比水桃沉稳,机灵,也没别的非分之想,不知主子为何对芳春比对她好。
这时,荣宽出来,关了宫门,上了闩,二人就各自回屋。
正殿的灯火熄了,熙和宫安静下来。
岂料,睡至半夜,却突然传来大力拍门声,夹杂着太监尖细公鸭嗓喊:“圣上驾到,快开门。”
季宝珠朦朦胧胧中被芳春叫醒,看屋子里黑黑的,问:“何事?”
芳春才说了句:“皇上来了。”
季宝珠就听见正殿有脚步声,紧接着,门口一暗黑人影,芳春忙躲过一旁,萧昂朝床榻走来,芳春无声出去,轻轻掩了门。
季宝珠只觉一只有点冰凉的大手敷在她面颊,轻柔摩挲着,一个熟悉的压低了声儿道:“朕真想看看你的心是什么做的。”
季宝珠此刻完全清醒过来,头偏向一旁,躲过萧昂的手,淡淡地道:“嫔妾已没心了。”
这一躲,把萧昂火气逼出来,又听她不甚恭敬的话,气涌上来,低沉声道:“你就不怕朕……。”
季宝珠未等他说完,却掉过头来,在暗中盯着他道:“杀了我”,轻蔑嗤笑两声,倏忽变了声儿,道:“嫔妾活得已经不耐烦了,自个还下不得手,就等着皇上解决了我,不如皇上来个痛快的。”
萧昂一时语塞。
季宝珠声儿却突然有点哽咽,道:“嫔妾倒是愿意死在皇上手上,一刀总不凌迟好。”
萧昂听她声儿的幽怨,心大疼,道:“是朕让爱妃这么难受吗?”
季宝珠呜咽出声,道:“皇上,难道不是吗?”
萧昂心已柔软得一塌糊涂,对这女人使性子,自己怎么一点都恼怒不起来。
他轻轻把她抱起,搂在怀里,预安抚,偏他动情时,季宝珠却说了句:“皇上,你我恩怨与永王无关?”
萧昂瞬间不动了,胸膛里燃起一股妒火,冷声道:“原来你是担心他。”
季宝珠也强硬起来,挣脱他怀抱,朝床里挪去,以期离他远一点。
这公然疏离,让萧昂胸中妒火发作,伸手扯过她来,不由分说,三五下退了亵衣。
窗外清明的月光洒在床榻上,这女人酮体白得晃眼,美妙无比,他更加没有理智,几下除去袍子,身子压上去,不顾季宝珠挣扎,她的挣扎反倒刺激他,一阵疾风骤雨,几乎要把她吞进去。
季宝珠不在动弹了,一动不动,一具肉身,只是个躯壳。
萧昂正兴头上,季宝珠却停止了反抗,萧昂有点异样,动作却无法停下来,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很久,屋子里静下来。
季宝珠一动不动平躺着,萧昂大汗淋漓,从她身上滚落一旁,意识清醒过来,有点后悔,拉了床被子轻轻给她盖在身上,看季宝珠还是没反应,有点恐惧,板过她的脸,心疼地道:“你说句话,你这样不说话,让朕心里发慌。”
季宝珠还是无语,也不躲不动,眼神空洞,也不看他,萧昂有点恐慌,摇晃她道:“朕错了,朕不该勉强你,可你也不该刺激朕。”
季宝珠还是不说话,萧昂温热的唇在她玉面上乱点,惶恐地道:“朕错了,你原谅朕,朕以后不经你允许在也不这样了,你说句话。”
季宝珠动也不动,像是没听见一样。
萧昂心里丝丝痛楚,头埋在她颈项间,沉沉道:“朕不会失去你,告诉朕不会,说你不会。”
萧昂兀自喃喃道:“朕不会失去你,你是朕最珍惜的人,朕失去的太多了,老天不会连这最后宝贵的东西都要抢走。”
季宝珠动了动,怅然心道:“你这话为何不早说,直到彼此伤得体无完肤,心成碎片。”
萧昂感觉她身子动了一下,头抬起来,心稍安,低声下气地求道:“不能放弃朕,哪怕你恨朕也好”,他有个直觉这女人心在走远,这是令他最为害怕的事。
萧昂伤感地道:“宝珠,是朕明白的太晚了,这宫中真情难得一见,别怪朕不相信你。”
季宝珠声儿像在空气中漂浮,“皇上现在就信了嫔妾吗?。”
萧昂暗中抓住她的手用力握住,道:“朕愿意选择相信。”
季宝珠心头弥漫一丝苦涩,这要是在早一点,或许可以,可如今,一切都不一样了。
萧昂早起上朝,季宝珠就这么静静躺着,这回真清净,没人来送什么补药给她喝,她想笑,可笑不出来,眼泪却逼了出来。
这是她想要的,一直想要的,费劲心机,可功成后,却没有喜悦,只有一颗支离破碎的心,和满身的伤痛。
一乘四抬肩舆由宫门缓缓进入内廷,红毡暖棉帘子却半卷起,里面一个贵妇抻出头来,朝前面看了看,看甬道上冷清清的无人,对身旁贴身侍女说:“走这半天也没见个人影。”
侍女也朝外看看说:“公主今个来得早,只怕贵太妃还未起。”
此人就是先帝爱女隆庆长公主,生母乃柳贵太妃,早几年由皇帝弟弟亲选驸马,在京都繁华地段修建豪华公主府,公主闲来无事就来宫里走走,看望母亲,聊聊八卦事,长公主出入宫闱如走平道,无人敢拦,都知圣上乃贵太妃抚育,巴结讨好的不下少数。
隆庆长公主突然发现前面冷清清的甬道上一纤弱女子背影扶着个太监,转瞬即转了弯,长公主自言自语道:“前面走的好像是季嫔。”
那侍女也看见,道:“这季嫔奴婢见过。”
长公主侧过头,好奇地问:“你在那里见过,她出冷宫不久。”
那侍女是自小一直跟在公主身边的,因此说话也没多少忌讳,道:“公主记不记得有一日,天晚,公主留宿宫中,早起,奴婢去采花,清早园子里也没什么人,奴婢就见永王爷和这季嫔在水边捞荷花,看样子二人很亲密的似的。”
长公主倒抽口凉气,道:“这话你没同别人说吧。”
那宫女摇摇头道:“奴婢岂敢瞎说,就是今个公主不问,奴婢也不会说。”
长公主朝外望望,撂下棉帘子,小声道:“这话可不能说出去。”
宫女有点懵懂,看公主脸色严肃,摇摇头,道:“奴婢不说,打死也不说,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这也没什么呀,即便皇上知道只是偶然在园子里遇见,又不是约好的,在说嫂子和小叔子亲近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隆庆公主压低声音道:“你不知道……永王他……”,后面说得声儿越来越小。
延禧宫
柳贵太妃刚吃过早膳,坐着喝茶,就见女儿来了,隆庆公主去母亲宫中,自是不用通禀。
公主行过礼,柳贵太妃鲜有这么高兴,朝旁边座位上努努嘴,道:“正好你来了,陪我说说话,我这两日闷得慌。”
隆庆长公主年过双十,脸像在柳贵太妃脸上扒下来一样,只是看着年轻有活力。
隆庆长公主将坐下,看母亲跟前也没外人,只有个陪嫁进来的母亲跟前得用的老嬷嬷,嘴就说开了,“听说,皇上这两日又宠了季嫔,就为了那日的事。”
柳贵太妃听她提起,却有点不悦,道:“那季嫔狐媚子,你皇弟就是心里总放不下,不知怎的,宫里这么多美人,偏对她着迷,你说这是不是怪事。”
隆庆长公主心里倒有小九九,道:“季嫔长得好,不过论长相,她倒也不是拔头筹,只旁的嫔妃没她好运,这都冷了,偏让她赶上这事,露了脸,筵席那么多嫔妃,都吓得不知所措,偏她来个救驾,这能不让皇上感动,本来对她就有那么几分情愫,又勾起怜她爱她的心。”
柳贵太妃蹙眉,有点烦恼,道:“季家与我柳家向来不睦,这季家女要是得了宠,在生下皇子,那将来太子位……。”
柳贵太妃没说下去。
隆庆长公主道:“看这形势,有这可能。”
看母亲不乐,隆庆公主道:“母亲当年本是看好贤妃,才力荐入宫,可这些年也没成什么气候。”
柳贵太妃听她一说,有些失落,道:“当年贤妃入宫,皇上也狠宠了一阵子,可就是肚皮不争气,到现在也没弄出点动静来,枉费我一番苦心。”
隆庆长公主突然想起道:“贤妃的妹子听说不错,母亲可有见过。”
柳贵太妃道:“听着说了,可还未见过人。”
隆庆长公主来了精神,道:“女儿可见过,她同她母亲去庙里进香,正赶上女儿也去遇见,她还特意拜见了女儿,女儿仔细瞧着比贤妃还要强上几分。”
柳贵太妃道:“那日,得空我宣她母亲带着进宫我相看相看。”
长公主马上明白过来,道:“母亲是有意思……。”
柳贵太妃点点头,这两****正寻思这事。
娘俩说着体己话,殿外却有一人听了去,晚间,就忙忙奔坤宁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