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将军,将红烛传进来吧。”拓跋睿的语气又恢复到了以往的淡漠。但是他在他们都不注意的角度,注意着慕容燕和拓跋奎的表情。
慕容燕和拓跋奎很奇怪,让红烛进来干什么?红烛又是谁?
红烛是永乐宫伺候皇后慕容燕的丫头,平时就是在永乐宫里扫扫地,擦擦桌子,也算是个很不起眼的小丫头。
如果不是今天被传唤到景阳宫来,恐怕就是到她出宫的日子,也不会被拓跋奎和慕容燕给注意到。
一身绿色宫女装的红烛低着脑袋,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脚尖,不敢乱飘。一双瘦弱的小手紧紧握着,放于身前小腹的地方。肩头耸着,怯怯的走进殿内。跪下,说道:“奴婢红烛叩见皇后娘娘,太子殿下,睿王爷,朱将军,苏丞相。”她没有抬头,所以并不知道大殿内还有一个刑部尚书。其实,就算是她抬着头也不知道那人是什么官职。
“红烛是吧。”拓跋睿低着头,把玩着自己的手指,淡漠的说道。刚刚的时候他已经审问过这个宫女了,所以才知道她叫红烛的。
“是,王爷。”红烛双手放在地上,头放在手背上,眼睛不抬一下的答道。
拓跋睿瞥了她一眼,说道:“你在哪里当差?”
红烛再拜,回到:“奴婢在永乐宫当差。”
“皇后娘娘,您可认得她?她可是您宫中的宫女?”拓跋睿转向皇后慕容燕问道。
慕容燕看不清楚那宫女的脸,命令道:“抬起你的头来,给本宫看看。”
红烛怯怯的抬起头来,十七八岁的样子,双眼清灵动人,这会儿一双眼睛里满是恐惧。似乎双眼里还噙着一曾水雾,更显的她楚楚可怜。巴掌大的脸儿上未施粉黛。一张嘴巴粉嫩可爱。
慕容燕仔细的想了想,点点头道:“是,她是前不久刚刚到本宫那里去的。”对于红烛,慕容燕的印象不是很深,但是也并不是一点儿也没有。毕竟人是她宫里的。
拓跋奎看着那女孩,心里有些疑问,这个女孩他也见过,从来都是低着头做事儿的人,很老实。如果你不注意的话,她就像一个隐形的人一样。可是今天传她过来干什么?难道……
拓跋奎猛的看向那包药粉,心里没来由的紧张了起来。
拓跋睿再次开口问道:“那包药粉是在你的住处搜出来的吧。”柳月很是时候的将药粉递到红烛的眼前。
红烛看到那包药粉,全身颤抖的厉害,一双本就可怜的眼睛害怕的偷偷瞄向皇后,皇后皱眉,不明白她为什么看着自己,而且那眼中全是像她求助的神情。
有眼睛的朱笑风和苏政都看的真真切切的,红烛在像皇后求救。在他们认为,如果不是皇后指示她做了什么?她怎么会有这样的行为。
拓跋睿很长时间得不到回应,声音变的冷了几分,同时周身的温度也降了几分。殿内本来就寒的气温更是寒冷的让人忍不住打颤。
“红烛,本王问你话呢?药粉可认得。”拓跋睿将自己的问题重复一遍。这应该是他很有耐性的时候了吧。以往谁有胆子让他问第二遍。
“是,是,认,认得。奴婢,认得。”红烛一遍磕磕巴巴的回答,一遍瞄着皇后。
拓跋睿继续问道:“那这药粉你是不是在皇上的茶水里下过。”
红烛听到这话,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下,脸刷的一下白了,伏在地上,身体颤抖的如筛糠一样,不说一个字。
“回答本王的话。”拓跋睿的声音又冷了几分。
拓跋奎和慕容燕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红烛的表现已经很明显了,有眼睛的人都能看清楚,那药九成九的就是她下的。
“不,不,不是奴婢要下的。不是奴婢的错。皇后娘娘救救奴婢。皇后,皇后娘娘。”红烛全身颤抖,惊恐的爬到皇后的脚下哭喊着。
拓跋睿眼睛一眯。问道:“皇后娘娘,请问这是怎么回事儿。她为什么让您救她。”
慕容燕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脚下用力将红烛踢到了一边,气的浑身颤抖的站起来,长长的护甲指着红烛吼道:“你这个贱婢乱吼什么?自己做错了事情,让本宫救你什么?”
红烛被踹在地上,嘤嘤的哭着,听到皇后如此说,她从地上爬起来,重新跪爬到皇后的脚下,更加恐惧的喊道:“娘娘,奴婢不求能做太子身边的妃子了,只要皇后娘娘您高抬贵手,饶了奴婢这条命就行了。奴婢家里还有母亲和弟弟妹妹不能就这么死在宫里。娘娘救命啊。”
“你这个贱婢,滚开,你自己做错了事情,不要连累本宫。”慕容燕惊恐的将红烛踢开,红烛不屈不挠的又爬起来,拽着慕容燕的裙摆不松手。
拓跋奎很是心焦,走到他跟前,眉宇紧皱,说道:“说,是谁派你来陷害皇后的?”
红烛摇着头,双眼迷蒙,像一只无助的羔羊一样,哭着说道:“太子殿下,是皇后娘娘看出红烛对殿下倾心,诱骗了红烛。”
“你胡说,本宫什么时候诱骗过你。本宫根本就没有找过你,对你印象也不是很深。这些本宫宫里的嬷嬷宫女都可以做证的。”慕容燕气愤的吼道。
红烛瑟缩一下,转身拽住拓跋奎的外袍,抬起哭的可怜的小脸儿,说道:“太子殿下,奴婢没有说谎,是皇后答应奴婢的。娘娘说,只要奴婢在皇上的茶水里下药,到时候皇上死了,太子顺利登位。到时候奴婢就是太子您登上皇位的功臣,皇后会让太子您收了奴婢的。”
“你胡说,本宫没有这么说过。”慕容燕嘶吼道,伸手想红烛的头上打去。
“啊。”红烛被她带着长长的坚硬的护甲的手抓伤了头皮,头发也抓掉很多,惨叫出声,但是她是奴婢,皇后打骂她,他一点儿也不敢还手。只能双手护着自己的脸拼命的躲闪着。
拓跋睿听着那一声声的叫喊,心里很烦,冰冷的开口,“好了,现在人证物证都在,太子和皇后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如果没有,朱将军,李尚书。”
“臣在。”李严标和朱笑风对着拓跋睿行礼。
“将皇后拿下,关入大理寺,交由三司会审。红烛关进死牢,听后发落。”拓跋睿的声音严肃,沉着,很有一股帝王的口气。
拓跋奎听着身体都忍不住的抖了一下。拓跋睿刚才下达命令的时候,很有当年皇爷爷的风范,比他们的父皇拓跋珪还要威严霸气。那一刻,似乎他就是那个主宰天下的皇帝。
但是也只是一瞬间的感觉,拓跋奎很快的从那种错觉中回过神来。他打跨一步,上前拦下了欲捉拿慕容燕的士兵,挡在她的身前,看着拓跋睿,一脸沉稳霸气的说道:“拓跋睿,你只是一个王爷,还没有权利下达捉拿皇后的命令。再者,母后已经说了,她有整人证明她没有命令这个宫女做过任何事情。”
“是的,本宫是皇后,只有皇上才可以下命令捉拿本宫,你无权利。”慕容燕像是一下子清醒了过来,郑重的站在那里,皇后的气势一下子散发了出来。
李严标,朱笑风,苏政皱了下眉头,他们说的没错,就算是他们现在有错,那也应该等到皇上醒来等候命令,他们权利似乎不够。
拓跋睿冷冷的笑了一声,将柳月手中的金鞭拿到自己的手中,说道:“永乐宫里的人会一个个审问的,你放心。还有,此金鞭上打昏君,下打奸臣。君王本王尚且打的,你一个皇后,本王就打不得了吗?告诉你慕容燕,父皇早就知道你的恶性了,就防着你将他毒死无人制你,特将此鞭交与本王的。来人,将太子软禁东宫,慕容燕的案子不结束不准放出来,将慕容燕关入大牢。”
“不,你不可以这样对本宫,本宫是皇后,本宫是皇后。”慕容燕看着有士兵过来抓她,疯狂的反抗着,大声的吼道。
拓跋睿冷冷的盯着她,说道:“带下去。”
“不,奎儿救母后,奎儿。”慕容燕已经被士兵带出了景阳宫,可是她的吼叫声隐隐的还能听到。
拓跋奎双拳握紧,压下自己所有的怒气,双眼冒火,充满愤恨的瞪着拓跋睿。
拓跋睿转过头,一双灰蒙蒙的,无神的凤眸看向拓跋奎。
拓跋奎看着他的眼睛微微皱眉,拓跋睿的眼睛明明的一片灰暗,为什么他总是有一种他能清楚的看到一切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太子殿下,您是自己回东宫,还是要柳月送您。”拓跋睿对着拓跋奎,语气恢复到一贯的淡漠。
“本太子自己走。”拓跋奎一摔袖子,狠狠的瞪了拓跋睿一眼,又看了看里面躺着的拓跋珪,转身走出景阳宫。走到大殿门口的时候,他忽然转过头来,说道:“拓跋睿,母后并没有做过那些事情,本太子相信她。”
“是吗?三司那么多人,一定会查的一清二楚的。”拓跋睿一贯的淡漠。
拓跋奎不在说什么,大步踏出了殿门。站在景阳宫外,拓跋奎抬头看看天,原本晴朗的天空,此时被乌云遮住了半边天。寒风呼呼的刮着,枯黄的叶子被强劲的北风从树枝上吹落下来。
拓跋睿等着所有人都离开了,屏退左右宫女侍卫,就连应逐鹿也支了出去,偌大的景阳宫只剩下他和柳月,还有躺在床上昏迷的拓跋珪。
拓跋睿起身,走到拓跋珪的龙床前,坐下,将拓跋珪的手拿出来,手轻轻的搭在了他的脉上。
过了很久,拓跋睿的眉头微微的皱了一下,收回手,将拓跋珪的手放进锦被之下,起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