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当地四周十几里乃到几十里,有名的山水气候和寺庙人情,当地人那个不知那个不晓?传说早年间,这里并没有什么山,而是数百米的旖旎的沙滩。两岸风景优美,百鸟争鸣。河里鱼跃虾游。河边的柳家疃尹姓男人聚了一个猴子老婆。一年后,有了一个漂亮聪明的儿子。后来一次洪水暴发,猴子老婆为救儿子掉进河里被水冲走。她的男人找到她时,就把她埋在河边的沙滩上以作纪念。没想到的是,这儿是一块难得的风水宝地。多少年过去了,一次次的山洪,在这里堆成了一座不大不小的沙山。儿子成大后进京考中了头名状元,敲锣打鼓给母亲竖旗杆。他的父亲起初不愿意承认儿子的生母是个猴子,在别的地方造了一处假坟。状元儿子虔诚地竖旗杆屡屡不成功。父亲无法只得带儿子到了此山。儿子一竖旗杆,稳稳当当地耸立在沙山的最高处。此山就成了了现在的猴母山。传说,此山有神有灵的,曾有人见过一道霞光从山顶升起,化作一尊耀眼的女神在河边徜徉。结论是:如果一个女人的心结太重,难解难开,只要朝着此山跪三跪,拜三拜,看三看,念三念。说不定就能遇难呈祥逢凶化吉百事百顺。
草灵看到河水深及膝盖,清澈见底,一些萝卜丝样的小鱼顺流而下或者逆流而上。河两岸的白杨树高大粗壮,小说也有一搂粗,且枝杈茂密,绝非三年五载之树。河对面的猴母山也显出别样的风情,虽说刚刚迈入了初冬的门槛,但山上的绿树苍苍,腰间还极有规则地插生着堆堆丛丛的可爱的小黄花小白花。一些在夏秋常见的鸟儿在花丛中尽情地嬉戏,吵闹。山顶的头部向南倾出,前面整体凹下去,仅有小部明显凸起,酷似猴子抱孩的形状。
草灵收回目光,见河上架有一座可怜的木桥。是并列的双板小桥,大花是十几米的宽度。仅供两个非胖子团结一致手拉手地窄窄巴巴地踩过。花轿上桥如履薄冰,桥体颤颤抖抖,呲牙咧嘴,吱吱嘎嘎,前鼓后伏的。人们担心的不是桥的支离破碎而是新媳妇的安危。轿夫们嘴里鼓着气,脚坂与桥面板对着话,仿佛蹬在云彩上,心里祈祷着:再坚持那么一小会儿,就会是金光大道,勇往直前,风光无了限了。
可事情偏偏不依人们的意志为转移。轿中心的一块板儿老早老早地身衰力竭,脊断腿折了。可它还一再坚持站好最后一班岗,等待着来年的同事。轿前的左首的轿夫的大脚重重地踏了下去,再加上花轿本身的重量,这块板再也经受不了了,“咔嚓”一声哀叫,葬身在湍急的河水里。轿夫的身体刹不住,重量也跟着下坠,直溜顺滑的轿杠也遭受到了同样的下场。唯一可称道的是,桥板是游在水里,而轿杠是攥在手里,殊途不同归。
双杠的花轿现在成了单翼的鸟儿,怎么能向前飞行?花轿就死心踏地赖在了桥的中心。那个轿夫跑了很远的路,扳到了一棵比胳膊粗比小腿细的小树,拿回来当轿杠。费力费事地固定好,一上肩,“喀嚓”一下又断了。轿夫不服气,又跑了更远的路,又扳到了一棵树,气喘吁吁地颠回来,辛辛苦苦地缚好,一上肩,听得“咯嚓咯嚓”两声响。这新的轿杠又断了腰,比上两根断得更惨。折成了四截。
人们傻了眼,这老天爷咱就这么难伺候呢。早不断晚不断,偏偏在轿的中心断了呢。人们纷纷地乱猜测,八成是猴母山的猴母显了灵,认为今天结婚的日子不吉利吧?或者是新媳妇将要面临过不去的坎呢?要不就是男方做了什么不能上桌面的事情?再不就是新朗和新娘面相不合,属相不对,水火不相容吧。总之,漂亮的花轿失败在轿中心上,按照当地的风俗,新娘是不能自已下轿步行走到婆家的,更何况像林家这样的大户人家呢。
但是新娘还是下轿了,她在伴娘的搀扶下,战战兢兢地跨过了这闹人的桥。她独身一人碎步去了沙滩,朝着猴母山很有风度很是袅娜地跪了三跪拜了三拜。口中诵经似地言个不停,就差手中的敲击木鱼了:大慈大悲的猴母,有神有灵的猴母。你仔细地听我说,先是我要了人家的钱财;我爹妈又收了人家的聘礼。我就是一千个不愿意,一万个不甘心,也得到人家家里做媳妇啊。我虽辜负了人家石砣,可我也是被逼无奈呀。请你行行好,让我去吧。别让我爸妈难作人。一句话,是死是活,听天由名吧。
“咣”,猴母山顶串上了一道闪亮的霞光,霞光你一颗流星直上湛蓝的天空,在空中摇身一变,变成了一颗耀人眼目的小太阳,这个小太阳在空中摇摇摆摆,摆摆晃晃。变换着各种奇异的怪诞的令人眼花燎乱的形状,一会儿像猴母在云上练习螳螂拳;一会儿似猴仔腾云驾雾在翻跟斗。桥上和岸上的人们都是大眼瞪小眼,不错眼珠的瞧着,后来人们几乎都成了一尊尊的雕像。
清清的河水一下子欢呼雀跃起来,扑刺刺地打着水花。跳了起来,离水面小说有半米高。到了木桥跟前,七八条鞭杆子鱼表演了鲤鱼跳龙门的独门绝技,嗖嗖嗖地从桥面上方飞了过去,那场面甚至是壮观、甚是潇洒、甚是让人过目不忘。
这耀人眼目的小太阳表演的出神入化。然后直冲岸边而来,“咔啦啦”一声炸响,一根直挺挺的大树权坠下来。腾起了一阵沙雾。
这是咋的了,人们面面相觑,是天神撞地球了还是太阳的弟弟落到了人间?提早惊醒的三两个桥夫,乐不颠地跑了过去,三捋巴二捋巴,一根又粗又长的桥杠就在他们的手里诞生了。
人们的心里悄悄地喳咕:天上无云下大雨,树枝不动刮大风。睛天打雷,夏天下雪。以前只是听老人们传说。今天算是见识了一件了。这个新媳妇啊……
石砣穿行于林海雪原。
石砣清楚地记得,这是他行路多日的第一场纷纷扬扬的雪了。昨天他嗅到了空气中湿冷郁闷的味道了。而天空的私底的变化也令他逐摸不透了。雾朦朦的天空星星还时陷时现的。给人的感觉是下雨呢。谁承想竞飘起了雪花。这路走来,他碰到的都是苍茫的林海,起伏的山岭和沿途的玉米、大豆和土豆。他听到了人们咔吧咔吧掰玉米棒的崩脆崩脆的声音,以及一筐一筐的棒子哗的倒在一堆的声音,再有小推车和马车吱吱嘎嘎咕咕吱吱得走的嘶哑的声音。以及人们呼喊嘶叫的声音。听起来很让人充实。有时走着走着,一条肥大的野兔从立着但已收获了果实的玉米地里跳将出来,撒开四蹄,一路狂奔。越沟过岭的,打口哨的工夫,就会在你的眼前消失。在起伏的山岭上,你会注意到天空中一只老鹰,翅膀伸展着,身体保持着固定的姿势,就你它的天上有一根看不见的天线牢牢地绑在空中,白云在它的背部一遍一遍地擦过,它好你一点儿感觉也没有。它累了,也会悠闲地转悠几圈儿,她也是看不见的天线在它的背部控制着它的,冷不丁,它从高深的天空中毫无防备的俯冲下来,又不知会在什么地方会冒出来,又接着老一套地转圈子。在田野的小路上,骑上车的他显得浑身自然。可一旦上了山岭进入了林海,他的浑身立时揪紧起来。特别是前日在山岭发生的一幕一直使他心有余悸。
在出发的时候,他是做了精神的准备的,他把这四年赚得的大洋悉数缝在了贴骨贴皮的棉袄里,他又购了一匹细花布系在包袱里,斜叉花背在后背上,从头到脚全副武装,就差武装到牙齿了。新脚踏车的后座上,缚的是件衣服和一套旧铺盖。铺盖中间夹着一根粗于胳膊的狼牙棒。上面钉有五六根长钉子。
太阳的弱光一层一层地昏下来,阴风嗖嗖的,凉在皮肤上,冷在心里头。山岭间淡淡的夜暮一行一行地刷下来。坑坑洼洼的路根本无法再骑车了,他下车慢慢地向着趋着步。狼的嗥叫声让山间的阴风传得很远,时断时续,令石砣的头皮一紧一麻的。一不小心,脚下的树根暗地里给你使绊子,叫你连人带车跟头骨噜一回。产生的结果是不是手擦破了皮,就是漆盖一阵酸痛。每次,他总是身体软软的着地,脚踏车倒在人体上,不是他舍财不舍命,而是这个铁家伙是他快快回家的两条腿呀,也是他献给草灵并让她惊叹的大礼物啊!怎能叫它到家之前面目狼籍,灰头秃脸,缺胳臂小腿呢,像一个从垃圾里捡来的乞丐呢。
前面就是一处山林了,刚进了山林,他的两眼猛然暗了下来,抬头看天,天好像也长着树林,树枝的粗细和弯曲的手臂横竖左右,狭窄的天空常被这些粗细不一的手臂挡成了巴掌大小的碎块。他放慢了脚步,腿肚子在抽筋。正茫然四顾,从路的两边噌噌地荫出三四个黑粗黑面的动物。稍一迟疑,一声断喝震得他手中的脚踏车歪斜了数下:“停下!把东西放下,走你的路。不听话,就要你的命!”
这几句话如狠狠的凌厉的铁鞭子抽得石砣僵在那儿,他的眼睛木然得向两边一瞥,哟嗬,一边竖着两个,高低不平,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两只阴森森的黑洞。该多吓人啊。更吓人的是他们手中的家伙,长的黑洞洞的,短的光闪闪的,不长不短的黑黑粗粗的。任何一样落在肉体上都会使你长睡在行人稀少的深山密林里;都会使你见不到生你养你的母亲;都有会让你听不到心爱的女人草灵的。
石砣的头向上仰了一下,巴掌大的天空里一簇小星滋出来,怯怯的,生生的,眨巴着小眼睛退退的。他强笑着:“我当然听你们的话了。你看,就这些了。”他的手,更准确的说是一只手伸了过去。趁他们的脑袋向前一瞅,手心向上一撒,一团烟雾平地而起笼罩了四介圆圆的脑袋。石砣的这一手其实是老掉牙的伎俩了。平起的烟雾是石灰面子,石灰面子还在肆虐着,车后座的狼牙棒缩进了他的手里,狼牙棒是他特制的,握在手里杀杀实实的,跟古书上说的八王赵德芳手里的金鉴差不多。石砣岁数不大,但他毕竞在东北闯荡了三四年,以他有限的阅历,他明白此次回家的漫长的路途上,断道截路,杀人越货,狼虫虎豹等等的刀子会随时对他砍来。他不得不准备。现在看来,还真是有备无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