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二人许是见她从头至尾神色如常,心中讶异,一时竟没有答话,半晌才诺诺拒绝,道“皇命在身,不敢有违”。
若冰收好匕首:“四个人太招摇。这批粮草又攸关南疆战局,护好它才至关重要。况且,皇上既将你们给了我,那我便是你们的主子。如今主子有命,你们可是要公然拂逆?!”
若冰声音不大,可听到心头字字铮然。二人被眼前女子清华所摄,忙跪倒请罪,连称“不敢”。
若冰微笑:“既如此,便去吧。记着——今天晚上,你们谁也没来过这儿,更没见到他们,见到我。”
“是,属下明白。”
待人走远,柳七道:“干嘛赶他们走?多两个跑腿的也好。”
若冰“哼哼”了两声:“世间美好,我舍不得,不想被浸猪笼。”
“可他们已经看见了。”
若冰笑:“看见了?看见什么了?南疆路遥,我一弱质女子,就不许找个帮手?就算皇帝怀疑,这节骨眼上,他才没那个闲工夫查你。再说,君凌逸又不是不知道你。”
“那刚刚你说三个月,也是匡他们的?”
若冰跨鞍上马:“我又不是君子。——若事情顺利,三月后君凌逸入主东宫,凌王府人去楼空,他们能耐我何?——至于你,回不回去是你的事,我不管。”
“真精。——那到时候你就是太子妃了。”
若冰笑了笑,没有说话。许久,柳七才见她动了唇。
“其实,也有可能事情不顺利,君凌逸失败了,我们都身首异处。——不过,若如此,届时他们还是奈何不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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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黑衣人果真没有再来。
照若冰的想法,要他们全信大抵不可能,因此跟还是跟的,只是尚在请示家主,暂时没有动作。柳七深以为然,是以一路行来,连换了三次马,混了两次商队,着实未敢掉以轻心。
八日后,雍城。
雍城是千鹰南境重镇,商业富庶,尽管而今两国战事正酣,但仍抵不住南来北往互市贸易之人。柳七凭着一锭白银,一纸不知哪里弄来的通关文书,轻轻松松带着若冰入了城,然后熟门熟路摸进了某家名为“红袖招”的青楼的后院。
因是白日,楼中姑娘无事可做,便三三两两聚在一块玩牌。有眼尖的瞧见柳七,竟是赢来的钱也不要,巴巴地就奔了过去,偎过身子软言娇嗔,一面高声唤着“谢妈妈”。
谢妈妈本姓乔,二十五六年纪,一身火红的曳地罗裙,配以秋香色纨素,云鬓高挽,妆金佩玉。彼时约午憩刚醒,眼角眉梢尚衔些许慵懒,亭亭行走之间风情俱现。“我倒绮罗那几个怎这般殷勤,原是柳公子来了。”继而又看若冰,“小娘子倾城之貌,可惜美玉微瑕,若无一技之长,咱们楼里想是不要的。”
柳七笑:“谢娘,她不是。”
“不是?!那你带她来!”这厢谢娘倒来了兴致,将若冰上上下下又是一番打量,眸中兴味大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