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岑也顾不得那姓方的气她的事了,迈开腿就往三皇女住的地方走。
那宫人喘的厉害,跟在后头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说:“三皇女殿下在……在君后所在的钟粹宫,宫里的……太医都在……”
太女君也跟在自己妻主后头一起往钟粹宫走,他身上穿的是直裾襦裙,虽然比不得在庆典上厚重,不过比起骑射的便装行走起来多有不便。
容岑步子迈得匆匆,他就不得不一路小跑起来,便跑还对那宫人道:“你先歇口气,说清楚是怎么回事!”
钟粹宫离东宫还是有一段距离,那宫人速度慢下来,等到不那么喘了,和太女妻夫二人解释道:“三皇女本来是在钟粹宫里玩得好好的,结果君后去看了圣上,她就由贴身奶公带着,哪知道那奶公照顾不周,让三皇女跌落莲池。被救上来的时候时候三皇女就已经不省人事了,那奶公已经被打得去了半条命,太医说……”
那宫人断了一句,支支吾吾道:“太医说,三殿下的命怕是悬了!”
“给孤掌嘴三十,孤的妹妹自然会长命百岁。”容岑赶路的步伐停了几秒,那张总是温和如清风的秀丽面孔上难得浮现这般扭曲狰狞之色,把那说话宫人吓得心中一跳,然后一边走就一边掴起自己的脸来。口中还一直念叨:“奴才嘴贱,奴才说的话都不算数的,奴才嘴贱,叫你多嘴叫你多嘴……”
等到她们赶到钟粹宫,这宫人白净的脸蛋都高高肿了起来,像是两个红色的大馒头,看起来十分可笑。
容岑赶到的时候,她的小妹妹就躺在锦榻上,君后坐在锦塌边沿,手紧紧握住女孩小小的手掌,太医围了一圈脸色都十分难看,而她一父同胞的弟弟坐在她父后的边上一只手握住君后的以示安慰,另一只手则轻轻搭在她们共同的小妹妹身上。
容晏嫁人之后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对方脸上看见这种能噬人的厉色,明明看上去那张俊美容颜和平时没有变化,但就是瞧上一眼都觉得遍体发寒,容岑知晓自家弟弟是真的动了杀气。
在原地章了一会,容岑只觉得钟粹宫静得有些不正常,她迈步向前,轻声问道:“小期她怎么样了?”
等了好一会儿,她一向冷静又雍容的父后才转过脸来,眼神木木的看向她。容晏眼里头也透着难言的悲痛,还是太医中有人小声地回答了她的问题:“禀太女殿下,三皇女殿下她,她去了。”
那太医的声音很小,但这种时候宫殿里安静得能听清楚绣花针落地的声音,容岑能听见,君后自然也能听见。
几乎是那太医话音刚落,他就抓起锦塌边上摆着的花瓶往那群太医身上砸,声音带了几分歇斯底里:“谁说本宫的期儿去了,她只是睡着了,睡着了你们听见没!你们这群废物废物,你们才该死!”
花瓶摔到地上碎成一片一片,太医齐刷刷跪了下来:“还请君后节哀顺变。”
怕自己父后一时冲动把这太医全让人拖出去斩了,容岑摆了摆手示意这些人下去。
边上伺候的宫人也在她命令下纷纷退了下去,她走过去蹲在了王君后面前。
“死者已矣,父后让小期安心的去吧,孤,会为她报仇的!”
“我的女儿没死,你皇妹没死听见没!”后者拍打了她几下,然后扑在大女儿的怀里痛哭失声。
此刻他不再是那个雍容大方的君后,只是个失去了宝贝女儿的可怜爹爹。比起大多数男儿,容晏其实是十分冷情的,在宫里和战场他见多了生离死别,也见过不少这宫内的龌龊事,即使对方和他并不是太亲近,但王君后通红的眼眶,还有那冰冷的身体都让他从身到心的不舒服。
也不是没有见过一起奋战的战友转眼就被敌兵砍下头颅,死相可比容期丑陋可怖的多,但第一次杀人之后,他的心就变得冷血得多,这是第二次他因为见到死人而心里发寒。不只是因为这回死的是他的亲妹妹,更多的是因为这件事背后昭示的东西。
两位皇女斗得到了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容晏因为在婚期没上朝堂,但也知道两派势力斗得很是厉害,早朝的时候就吵个没完,正事没办多少,整个朝堂倒是搞得乱糟糟。
君后培养太女的时候完全是按照启文帝的喜好来的,而太女天生性格又宽厚,即使近几年君后又教导了她许多,比起二皇女,太女在掌控朝臣方面还是差了许多。
太女容岑没有启文帝那样的魄力和手腕,想做仁君也不一定能成,而他和太女又是一母同胞,一开始就注定没有选择的余地。不管太女胜算多少,他都得帮助对方顺利得到皇位。三皇女的死无疑给他敲了一记警钟,皇女肯定比帝卿要来得尊贵些,对方能对皇女都下手,还有什么不敢干的。
贺爽处置去南疆前事宜的时候,宫里头的消息也通过她收买的宫人传了出来,三皇女之死毕竟是瞒不住的大消息,消息灵通的也差不多都知道了这大事。
死掉的三皇女无疑让太女这边减少了大的助力,但这事情要是利用的好也能给太女顺利登基增加很重的筹码。
贺爽这边刚把笔搁下,外头就有小厮敲门了:“主子,主夫回来了,脸色似乎不大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