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喊声,清河公主面色一沉,来不及跟杨骄说话,人已经冲了出去,待杨骄随着过去时,才看清楚,桂枝跟丁香,一个站一个跪,而她们面前,是已经堆成一团的景云赋,“这是怎么回事?”
“骄娘,这怎么办啊,”清河公主已经看着自己苦心绣了近两个月的心血,已经六神无主,现在离建安帝寿诞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如何能再绣出一幅景云赋来?
“公主,公主,真的不是奴婢,真的不是奴婢,”桂枝手足无措的跪在地上,连摸都不敢摸那幅绣品,“真的不是奴婢!”
“你个贱人,不是你,难道是我不成,分明是你粗手粗脚,不将公主的交代放在心里,这么贵重的东西,叫你这么给毁了!来人,将她拖出去!”丁香根本不等桂枝辩解,又一个耳光扇到桂枝脸上。
“放肆!这酌月殿敢情是丁香姑娘你的天下了?!”杨骄再也看不下去了,“你眼里可有主子?”
丁香一点儿都不憷杨骄,冷冷一笑回道,“好教杨姑娘知道,奴婢是贵妃娘娘赐给公主的,娘娘将奴婢赐给公主的时候,就是要奴婢替公主管教管教不听话的小宫女们的,这个贱人居然弄坏了公主辛苦数月给皇上备的寿礼,难道奴婢不该处置她?”
“敢情贵妃娘娘将你赐给公主的时候,没有叫宫里的姑姑教你规矩?不论娘娘是怎么吩咐你的,一定告诉过你,谁才是酌月殿的主子?到现在,公主连一句话都未说,你居然已经掌掴宫人,还下令将人拉下去处置,呵,这长春宫的规矩还真是叫人惊诧,一会儿我到了太后娘娘跟前,可要好好跟两宫请教一下,你一个小小的奴婢,到底是仗的谁的势,敢不将自己的主子放在眼里!?”
杨骄已经火了,嚣张成这样的奴婢,她要是今天能就这么饶过去,就不是她杨骄娘了!
“公主,你跟臣女走,刚巧太后跟皇后都在前头呢,咱们一起去找两位娘娘评评理,我倒要看看,贵妃娘娘会不会因为一个奴婢,治堂堂大晋公主的罪?!”杨骄一拉清河公主,就要往外头走。
丁香这下害怕了,就如杨骄所说,今天这事儿闹大了,就算是为了面子,一顿打自己是跑不了的,而且若是因为这个再闹的贵妃娘娘心情不愉,自己更是死路一条,即使自己今天做的事,是奉了娘娘的旨意。
“公主,公主,奴婢也是心疼公主数月的心血,才急了眼啊,公主您看看,这好好的绣品上,叫那个贱蹄子给挂的勾了丝,这可怎么办啊?公主您哪里还来得及再绣一幅出来?”
丁香看清河公主只是呆呆的捧着自己的绣品垂泪,心里暗笑,当初自己向娘娘禀报清河公主的小心思,换来的不过是娘娘的一阵冷笑,“由着她折腾,本宫最喜欢看的就是有人好梦成空的那一日!”
得了顾贵妃的吩咐,丁香每天冷眼看着清河公主又是认字,又是背书,又是刺绣,每天忙的不亦乐乎,心里就乐的不行,前两天清河公主好不容易将景云赋给绣成了,她也一直在瞅机会给清河公主这一击,只是万没想到,今天来了个杨骄,居然撺掇着要清河公主将绣品立马交给靖国公,若真是交到靖国公手里,那她哪里还有机会?
情急之下,丁香便主动请缨来收还绷在绣架上的景云赋,用事先折断的指甲,狠狠在白绢上划了一道,之后,先发制人,栽到了一向跟清河公主亲近的桂枝头上!
“公主,公主听臣女说句话,”杨骄将景云赋从清河公主手里拿过来,抖开看了看,笑道,“也不是什么大毛病,修修就好了,公主根本不必放在心上!”
“你胡说什么?这可是要献给皇上的寿礼!”丁香听到杨骄说不是大事,急了,冲过去就要将景云赋从杨骄手里抢过来,最好一下子扯烂了,无法修复!
杨骄岂会叫她如愿,一个闪身躲过了,挥手就是一耳光打到丁香脸上!“贱婢,你要做什么?哼,是不是觉得这一抢之下,景云赋就彻彻底底的毁了?!”
“你,你好大的胆子,敢打我?我是贵妃娘娘……”
“我知道你是贵妃娘娘派来的,就算你是皇上派来的,也是个宫婢!不是主子!”杨骄根本不给丁香说话的机会,“青梅青桔,给我按住她!”
青梅青桔眼里从来就只有杨骄,现在主子下令了,根本不带犹豫的,直接过去摁了丁香,抬着头只等杨骄的吩咐。
“骄娘,你要做什么?”清河公主已经被杨骄跟她的两个婢女给吓住了,半天才回过神来,“丁香不会说话,冒犯了你,你大人大量饶过她吧!”
“公主,若丁香只是冒犯了臣女,她是您的宫女,不看僧面看佛面,臣女也不会跟她计较,可今天她有可能犯了大罪,若是就此揭过,那公主,您的心血跟桂枝的性命,就被毁在这个女人手里了!”杨骄看了一眼茫然的清河公主,叹了口气道,“公主若是信臣女,先叫人将桂枝带回来,听她怎么说,这景云赋,以臣女看,未必是桂枝姑娘弄坏的。”
清河公主看着杨骄神情笃定,木然的点点头,“将人带回来吧,”
“其实,我也不想罚桂枝了,左右事已至此,何必再赔上一条性命,”清河公主说着,眼泪再次落了下来,“都是我,若我老实呆着,不绣这个东西,便没有这许多的事,还有你,你打了丁香,将来她告到贵妃娘娘那里,只怕我也保不住你。”
这个清河,杨骄无奈的摇摇头,“公主放心吧,贵妃娘娘通情达理,万不会做出因一个奴婢,而责罚朝臣的家眷,而且,刚才臣女不是说了嘛,这景云赋,咱们还能将它修的好好儿的,不耽误公主给皇上进献。”
桂枝再次被拖进来,她在门外已经将里头的情形听得一清二楚,因此进来,先给杨骄磕了个头,才道,“公主,杨姑娘,奴婢是冤枉的,奴婢跟着丁香姐姐从绣架上收绣品的时候,是站在那边的,”她一指杨骄手里的景云赋,比划着,“那个勾丝的地方,奴婢再长的胳膊,也够不到,又如何会弄坏了公主的心血?”
说到这儿桂枝还怕清河公主不相信,将双手举起来,“公主您看,奴婢每天服侍在公主身边,怕无心伤到公主,是从来不留长指甲的,奴婢连腕子戒子都没有戴,根本不可能勾到白绢啊!”
“青桔看看丁香的手,”杨骄也不期待清河公主有什么表现了,直接吩咐自己的丫鬟。
“姑娘,丁香的指甲是断的,还断了两根!”青桔不顾丁香的反抗,在青梅的帮助下,直接将丁香摁爬在地上,举起她的右手。
“你现在怎么说?还要将罪名安到桂枝头上?”杨骄冷冷看着整个人爬在地上的丁香,“你可别告诉我,这事儿是得了娘娘的吩咐才做的?”
“你算是猜对了,我就是奉娘娘之命做的,娘娘才不许一个贱婢之女绣的东西,呈到皇上面前呢!”说到这儿,丁香狠狠的瞪了清河公主一眼,“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倒要看看,你敢怎么罚我?!”她是顾贵妃的人,若是罚了她,就是打了顾贵妃的脸,这整个后宫,还没有敢下贵妃娘娘的面子呢,丁香也不相信,两宫会为了个根本就不招人待见的庶出,去惹贵妃娘娘不痛快。
“是吗?那今天本国公就叫你好好看看,你会有什么下场了!”周承辉在外头听了半天了,听到丁香被杨骄抓了证据,还敢这么嚣张,心头火起,厉声道。
“承辉?三皇兄?”清河公主抬头见周珩跟周承辉到了,忙擦干眼泪,强笑道,“你们怎么来了?”
周承辉看着眼泪怎么也擦不干的姑母,叹息一声,这个姑母,什么时候才能自己立起来?“不是你叫小豆子去请我们的么?”他从杨骄手里拿过景云赋,“小豆子说,你已经将献给皇爷爷的寿礼绣好了,我应了你要帮你装裱在打好的酸枝架子里,自然得过来拿了。”
“可现在,不必了,”清河公主看着自己两个月的心血,后半生的希望,就这么毁了,将头扭到一旁,“你们都回去吧,我这里没事了。”
周珩已经在外头听呆了,他压根儿就没想过,自己的异母妹妹过的是这种日子,他虽然日子过的不像周琛那么舒服,可也没有被哪个胆大的宫人踩到脸上过,“二妹,这个丁香不能留,今天的事,咱们找皇后娘娘给你做主去!”
“不用了,三皇兄,没事的,”找了又有何用?两宫眼里根本看不见自己这个公主,若是她再给她们添麻烦的话,将来吃亏的不止是自己,还有自己的生母。
“小豆子,官保儿,押着这个贱婢,咱们到前头去,这个公道,我讨定了,”周承辉狠狠的瞪了清河公主一眼,现在这个时候,再弱下去,就是将皇家的脸面,扔到地上,叫人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