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阵子自家国公出门儿,可没少碰到这种姑娘,官保儿眯着不大的眼睛瞅了瞅,“回国公爷的话,那蓝衣裳的是项家的姑娘,那水红裙子的,好像是荣威侯府的姑娘,”
项家,莫家?周承辉迈步道,“走吧,去看看又使什么幺蛾子。”
“臣女见过靖国公,”莫清婉看到周承辉走过来了,忙一拉项嘉月,娉娉婷婷的迎过去给周承辉见礼,“臣女未料到国公会过来,唐突了。”
周承辉毫不掩饰目光中的鄙夷,“两位姑娘有礼,”
项嘉月还是头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跟周承辉说话,加上马上要以在周承辉面前“失足”落水,一颗心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竟怔怔的呆立着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莫清婉见项嘉月只是局促的盯着周承辉不语,心里暗骂项嘉月成不了大事,她侧身向项嘉月身边站了站,似乎在给周承辉让路,“请国公爷先行。”
这两个丫头这么挤挤挨挨的站在一起,要打什么主意,周承辉已经猜的差不多了,他轻轻一笑,直接转身道,“不必,我忽然想起点儿事儿,还得去见下公主,”说罢就要转身往德阳公主的方向回。
“啊,国公,”
见周承辉居然转身要走,根本不打算从自己跟项嘉月身边经过,莫清婉急了,直接狠狠撞了项嘉月一下,反身去拉周承辉的衣袖,“国公爷快救救嘉月!”
可万没想到官保儿抢上一步一把拉了住项嘉月将她摔到地上,而莫清婉自己也因为周承辉闪身太快,根本连他的衣角也没有碰到。
“救什么?难道被官保儿挡了下,还会要命不成?当然,如果项姑娘因为被一个小太监拦了下,没有落水,便觉得目的没有达到,自可以再跳下去,只是么,”周承辉幽幽一笑,看着跌坐在桥上的项嘉月,“本国公的命可金贵的很,不会为个不知廉耻的蠢货湿湿鞋底的!”
饶是莫清婉自诩聪颖,也没有猜到她的一番安排会换到周承辉这么一番话,更没有想到,自己的安排早被周承辉看穿,连一个看着不起眼的小太监,都身手了得,“国公爷,您误会了,我,”
莫清婉其实已经做好了,不论周承辉会不会下去救项嘉月,她都会跳下去救的,这样最差能落个姐妹情深的好名声,若是周承辉愿意下去,那就更好,她也不介意跟项嘉月仿效娥皇女英。
只是莫清婉千算万算,就是没想到她那么用力的一撞,也没有如愿将项嘉月给撞到水里去,反而被周承辉看出了她们的打算。
莫清婉瞟了一眼远远过来的人群,忙一拉还呆坐在地上的项嘉月,“臣女妹妹一时闪了神,还请国公见谅,臣女告退,”
这个时候,再想其他都是不智,莫清婉最想做的就是:赶快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桥这边的动静,端坐在亭中的德阳公主自然已经听到了消息,她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陪坐在下首的莫二太太,“还不快去将你那个不成器的丫头给我弄走了,还有那个莫家丫头,谁许她进我公主府的门儿了?!”
“公主,您不能,”听到自己女儿跟侄女儿冲撞了周承辉,莫二太太几乎要立马冲到桥边儿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她人还没有起身呢,没想到德阳公主这么一番不顾情面的话砸了下来,这不是当众打她的脸,说她家女儿没教好么?而且“莫家丫头”,莫家到底也是堂堂侯府,这么被德阳公主当众嫌弃,以后还如何在盛京城里行走?
“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不是还没有弄清楚么?刚才妾身远远瞧着,并没有发生多大的事儿,想来是嘉月遇到了国公爷,过去请个安,”见德阳公主变了脸色,莫二太太心里哆嗦,不敢在再她面前叫嚣,可是女儿到了说亲的年纪,这名声可万不能有一点儿瑕疵,因此再害怕,她还是努力为项嘉月辩白。
项家大太太赵氏看弟媳还敢辩解,连忙起身拉了她一把道,“禀公主,这几日天儿热,弟妹想是中了暑气,妾身这就带她回去,”这个时候莫氏要是犯了牛性,冲撞了德阳公主,那项家可真的再也别想进公主府了,她们长房可还不想跟公主府断亲呢!
杨骄她们是跟着宫人过来的,现在莫二太太这么一闹,德阳公主光顾生气了,也顾不上再招呼她们,杨骄扫了一眼垂头不语的另三个,上前一步福身道,“公主殿下,臣女们出来已久,”
就算是君臣之别犹如云泥,德阳公主也不能否认她的子女都是姓项的,可是这些人却在公主府叫她丢了这么大的脸!看看眼前的几个姑娘,再想想自己的女儿跟侄女儿们,德阳公主也提不起精神,“你们回去吧,”
等杨骄她们回到湖心亭时,惠然郡主已经不在了,马蕊娘远远的向杨骄招手,“你从公主那边回来,可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杨骄看了走在前头的曾荟,摇摇头道,“好像是项家姑娘跟莫清婉冲撞了靖国公,公主生气了,我们也不好多留,就一起回来了。”
“什么冲撞?呸,也不知谁教她们的这等下作手段,居然敢在这里用,”主家已经走了,亭子里坐的都是客人,又遇到这种事,气氛反而挺活泛的,马蕊娘身边的一个姑娘接口道。
“这是顾七姑娘,我们以前曾经见过一面,”马蕊娘笑着向杨骄介绍。
“顾七姑娘好,”这姑娘倒真敢说,杨骄细细打量了顾七两眼,看穿戴,她不是嫡房的,不过容貌倒比顾湘她们生的美艳。
“郡主到底是项姑娘是堂姐妹,远远看到桥上的动静,就带着项姑娘过去了,”马蕊娘小声向杨骄解释惠然郡主去向。
今天的事儿不用细猜,大家也都看得明白,不过是莫清婉跟项嘉月“另辟蹊径”,想得到靖国公的青睐,至于结果么,都不用打听的,看着竹桥上的几人,大家也都猜出来了。
已经赶到“现场”的惠然郡主却还没有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看着立在桥边的冷眼抄手看着项莫两人的官保儿,“我表哥呢?”
“回郡主的话,国公爷说了,男女有别,他留在此处多有不便,就先走了,若是公主有什么话要问,只管问小的便是了,”官保儿叹息一声,看着凝碧湖上散落的宣纸,“这位姑娘你也是的,你好好的干嘛撞项姑娘啊,咱家光顾着去拉项姑娘了,原本抱在怀里的诗稿全落到了水里,这下好了,回去还不知道要被国公怎么治罪呢!”
“哎,我说,你不是嫉妒别人的诗写的好,得了公主的赏赐,就故意跑来使坏的吧?哎呀,你是哪家的啊,心眼这么坏?!”官保犹不愿意这么放过莫清婉,这两上,一个蠢了些,一个胆大心黑的,不踩几脚,对不起自己这未来太孙身边的大太监了。
“官保儿,你说是婉姐姐撞了嘉月姐姐?”惠然郡主不可思议的看着面色苍白的莫清婉,“你怎么那么不小心?这桥那么窄,嘉月姐姐要是掉水里怎么办啊?”
“郡主恕罪,我也是一时脚下滑了一下,幸亏有小公公在旁边看到,才不致酿成大祸,”莫清婉远远看到项家二位太太过来,哀凄的望着一直垂头不语的项嘉月,她真怕项嘉月将自己跟她说的话和盘托出,那她就真的完了。
而此时的项嘉月恨不得一头扎到凝碧湖中再也不出来,省得面对现在的一切,压根儿没看到莫清婉的眼色,只盯着平静的湖面发呆。
莫清婉见项嘉月只是不语,心道她是恨上了自己,却无法再开口转圜,“郡主千万要相信臣女,我跟嘉月不是有心冒犯靖国公的!”
惠然郡主当然相信她们了,命令身边的丫鬟将项嘉月扶起来,“何必吓成如此模样?表哥不会跟你们计较的,放心,有我呢!”
项家大太太赵氏带人赶到的时候,正听到惠然郡主在安慰项嘉月,连忙快走几步,“公主刚才还找郡主呢,您快过去吧,我们出来的时候也不短了,该回去了,来人,带她们回府!”这个时候万万不能再叫郡主掺和进去了,不然德阳公主更不会放过项家。
惠然郡主看着几乎是被婆子们拖走的项嘉月跟莫清婉,再看看如丧考妣的莫二太太,想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却被身边的妈妈给拦下了,哄着带了回去。
杨骄冷眼看着远处的一切,目光收回时正与曾荟的目光相撞,她浅笑一下,便将头回到了一边,如果想做太孙妃,以后这样的事还会有很多,根本不值得往心里去,而曾荟,应该跟自己的想法是一样的。
一场精心准备的公主府赏花宴,结果请客的做客的没几个心情好的。德阳公主尤其扫兴,当下也不再多留诸人,直接道了乏叫人送客。
德阳公主是天家女,就算不客气大家又能将她怎样?既然没有资格计较她的礼数,也没有人现出不快之色,都顺势告辞带了女儿们出了公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