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岳城用最后的力气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陆森,你不要怪你阿姨。这么多年了,都是我的错,其实她才是受害者。”
陆岳城啊陆岳城,你到死还不忘要帮这个女人开脱,到死的时候想着的还是这个女人。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母亲,当年她陪着你受尽了磨难,最后却没能得到一丝一毫。而你,为了眼前这个女人,不禁忍受世人鄙夷的眼光,因为这个女人害死了自己的妻子,决绝的把五岁大的儿子送往国外,大概你早已经把所有的一切都已经给了这个女人了吧。
可是陆森依然什么都没有说,他也不想再听下去,于是“好了,别说了。你好好休息吧。”
“不,我要说。我怕我再不说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了。”陆岳城加深了语气。
“岳城,都过去了。别说了,你看现在这一切不都好好的吗?”女人接过话去,并用手抚摸陆岳城斑白的两鬓。
“谨怡,这辈子你受的委屈已经够多了。我不能再让你被人误会了。你别管。”陆岳陈颤抖着双唇一只一句的说。“陆森,我一直都没告诉你。当年你一直都以为你阿姨是第三者,其实你知不知道你母亲才是第三者!”
那个女人捂着嘴,泪水不住的从眼眶划落。好像要把这些年的眼泪的流光一样。从自己的父亲嘴里说出自己母亲才是第三者的时候,陆森几乎整个人都奔溃了“你说什么?”陆森说。
那是一九八六年的那天,遇见罗谨怡的时候陆岳城22岁,念大三。当时的陆岳城还是穷乡僻壤里出来的一无所有的穷学生。那时候山沟沟出一个大学生真的是不容易的事,可是以耕地为生的父母根本没有办法承担起陆岳城的生活费。所以,他就只能自己做好几份兼职养活自己。
陆岳城是在自己打工的餐厅认识罗谨怡的,一个绑着马尾不美丽但是却笑得很干净的女生。下班回宿舍的时候才发现,原来都是西大的。只是罗谨怡念大一,他大三。
后来,他们就会一起结伴去上班,一起回来。每次都是罗谨怡早早的跑来陆岳城的宿舍楼下等他一起,两个人走过三个公交站台从不坐公车。只为了能多省一点生活费。
罗谨怡也是从乡下来的,那时候因为她是女的,家里都不支持她上大学。所以她骗家里自己是出来打工了。只能一边上大学一边念书,还要寄生活费给家里的弟弟,日子过得比陆岳城还要艰难。
可是陆岳城是打心眼里被这个比自己小两届女学生的坚强感动了,他从来没有一刻那么想强大起来去保护一个人。罗谨怡心中也是钦佩这位学长,总是给她生活带来帮助和关心。
那个时候的爱都是很腼腆的,拉个手都已经是逾越雷池的事情了。所以一年来,他们两个所有的时光都只不过是并肩一起走。
陆岳城知道自己爱上了这个女生。可是,时间飞逝。陆岳城要毕业了。
那时候没有电话,如果他回家了也许这辈子都不能在见到罗谨怡了。大四的夏天,在厦门的火车站台,罗谨怡去送陆岳城,两个人站在火车站台前一言不发许久。
广播喊了三声,“请前往宣城的旅客请注意,开往宣城的2583次列车就要停止检票了……”
罗谨怡突然紧紧的抱上陆岳城;“陆学长,我喜欢你。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说完泪流满面的谨怡扭头就跑,消失在人山人海之中,留陆岳城一个人呆愣在站台前。
几天之后的一个下午,楼管阿姨出现在罗谨怡宿舍门口:“罗谨怡,楼下有人找。”
罗谨怡走下楼发现竟然是陆岳城,傻傻的站在橘黄的灯光下,双手一前一后不知道放哪里好。
“你……你怎么又回来了?”罗谨怡不知道是笑还是哭好,激动得抬起来的脚都不知道落哪里好。
“什么叫我又回来了。我根本就没有走!”
“什么,你没走?”罗谨怡一脸惊讶。
“是啊,那天你走后我就没上车。现在租了房子刚今天找到工作,所以才来找你。噢,不过离学校有些远。”陆岳城说。
“你,你要留在厦门?”罗谨怡又补充了一句:“是为了我?”
“是。”
“这个是是留在厦门还是为了我!”罗谨怡想都不敢想,她也纳闷自己怎么会问出这样的傻话来。
“两者都是。”陆岳城郑重其事的回答她。“现在我有工作了,你就别辛苦去打工了。我来照顾你。”
“不要。你工作也不容易,而且你也要养家。我不能给你添麻烦。”罗谨怡说。
“好。我就知道你这个倔强的姑娘肯定不会答应。”陆岳城笑着想伸手摸一摸谨怡的头,却还是缩了回来。“那么,现在我可以请你吃个饭吗?就当为我庆祝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
那天他们就去了他们经常打工的那家餐厅,平时都是看着别人吃,终于自己也做在餐厅里吃了一次。老板特别给他们加足了分量,陆岳城一块肉都没舍得吃,都夹给了罗谨怡。
“你快别夹给我了,都满了。你自己也吃。”罗谨怡说。
“好好。我吃。”陆岳城看着罗谨怡笑了。
“对了,你说你找到了工作,是什么工作呢,在哪?”
“我在湖里区呢,李氏科技,做一些电子产品。这个据说前景也很好。”其实那时候的电子产品也不过是电话、BP机之类的东西。
“嗯,好好干。”罗谨怡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
饭后和往常一样,陆岳城送谨怡回宿舍。可是这次他自己却要再走好几公里回到租的房间。临别前,陆岳城说,“谨怡,我也许不能经常过来看你了。但是我以后一定会然你过上好日子的。”
罗谨怡一个劲的点头,她也相信陆岳城,会给他一个未来。她坚持要目送陆岳城离开,他拗不过她,就一步三回头的走去。最后在橘黄的灯光之中消失成为一个点,直到再也看不清,罗谨怡才肯回到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