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怕尴尬,辛薇开始提早赶往学校。早得或许某人吃的早餐还在喉咙口等着下咽,或者是蹲在厕所里听见外面的父母催促着他赶紧出去吃早餐。总之那家伙不会很早。由于慵懒成性,某人经常迟到。很长一段时间,辛薇也一度急得直跺脚,催促着他赶紧赶紧。久而久之,就连辛薇也开始受他散漫脾性的影响,迟到成了家常便饭。当然了,也由于某人实在是优秀到无可挑剔,所以,像是迟到这样的小事情,老师基本不会放在心上;也所以,辛薇也沾了不少光,可以免受很多次因迟到带来的责备。
快到教室门口的时候,辛薇还在挂念着那个懒洋洋,一脸睡意,待在家里等着早餐咽进肚子的秦牧初。分明在心里提醒过自己无数次:“不要再去管他了!”可是脑子里就是不受控制般莫名其妙地会想到他。自嘲而象征性地轻轻拍了自己一个耳光,再度提醒自己收回思想,这才叹了口气,继续朝教室走去。
辛薇是从后门走进教室的,所以第一眼就看见自己的课桌瘫倒在了地上。用一个不怎么贴切,却极其形象的比喻:像一具尸体,书本呈呕吐状,从课桌里吐了出来,在地上摊开一片。
好眼熟的场景,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在某部小说里?还是在某集电视剧里?已经没什么具体的印象了。唯一能够清楚的就是,无论是在小说里,还是电视剧里,像是这样的场景,多半存在目标明确的人为因素。
郁可可,脑子里突然闪出来这三个字。之前一直抑闷着的情绪,现在显得更加抑闷了。
辛薇往教室里环顾了一圈,或许来得是过于早了些,教室里只有几个男生围在一起,正在谈论陈朝阳,说他泡妞一级棒,直接上教室课桌上办事。接下来的谈论好似变得更具话题性也更具焦点性了,辛薇也没放多少心思仔细听,只听清楚了两句,
一个男生大笑着说:“那女的真骚!”另一个男生接着大笑说:“我觉得那个陈朝阳的该去拍激情派的小电影儿!”然后是集体总动员前俯后仰着哈哈大笑。直到有人发现了辛薇的存在,装模作样轻咳了两声,男生们这才相互之间挤眉弄眼了一番,然后放低了声音,谈论继续,欢声笑语继续,却掩饰不了他们神色之中的尴尬与慌张。
辛薇望着他们的身影,呵呵冷笑了几声,失望地摇了摇头,然后弯腰去扶起倒在地上的课桌,结果发现课桌的两条腿已经断掉了。之前这张课桌本就有伤在身,经这么一折腾,这一下彻底报销了。课桌只怕是无法立起来了,也只好先蹲下身子开始收拾洒满一地的书本。
教室里一张课桌四分五裂瘫倒在地,地上一片狼藉,没有人理会。一个女生七手八脚收拾着洒满一地的书本,狼狈不堪,没有人理会。
这就是自己班上的男生。他们是全年级八百多同级学生中的佼佼者。无疑,他们也是绝对性和女生保持距离的“谦谦君子”,他们对于“男女授受不亲”这句话的真谛理解得十分透彻。不过话又说回来,像是他们这样优秀的少年,自然也不会像言情小说和青春偶像剧里的那些男男女女一样不羞不臊;他们太过自我,他们太会保护自己,不会让自己被流言蜚语堆到风口浪尖之上去,更不会让自己沦为众人谈论的笑柄。
那么,说到优秀,秦牧初如何?全年级第一的秦牧初,你对女生又是如何的谦恭礼让呢?
想到这里,辛薇只觉心头一阵酸痛。
“怎么啦这是?”尹朵儿走进教室的时候,看见辛薇在地上捡书本,旁边的课桌像是塌方的河堤一般栽倒在地上。她走过去,想要帮她把课桌扶起来,这才发现桌子的两条腿断掉了,无法立起来。怕是自己之前的问话没有被她听到,尹朵儿便又重复问了一句:怎么啦这是?
辛薇将地上最后一本书捡起来,放在尹朵儿的课桌上,愤恨地骂了一句,“我真想拜谢她祖宗十八代!”
“她?”尹朵儿望着辛薇锁眉怒目的脸,愣了一秒,脑子出现了郁可可的名字,却并没有质疑郁可可,反问辛薇,“你该不是怀疑郁可可吧?”
“谁知道呢?总之,谁干的我就拜谢谁祖宗!”辛薇愤恨的声音在教室里来了个大爆破,这时教室里所有同学的脸同时转向她,她又吼了一句:看什么看啊,没见过美女发飙啊!
课桌算是完全报废了,也只等班主任过来让它彻底报销。所以,辛薇和尹朵儿将它抬到角落里先安放着。新的课桌也只能等班主任签字打证明之后才能去储物室领取,况且储物室要到九点才会开门。一节早自习加上一堂课,两个半小时的时间,没有课桌可不好熬。辛薇突然想起广播室有存放杂物的课桌,可以先搬过来用着,等储物室开了门,再从储物室搬过去一张补上。想想也只能这样了,于是叫上尹朵儿,前去图书馆的广播室。
“不行了不行了,我想我得先喘会儿气,胳膊都酸死了!”
两个女孩抬着课桌,从图书馆二楼,穿过足球场,跋山涉水又翻山越岭的来到教学楼楼下。一路上辛薇都在咒骂郁可可,骂她丧尽天良,咒她不得好死。这会儿连吸带喘的早已累得上气不接下了,实在是搬不动了,她才停止咒骂,提议需要歇会儿。
课桌刚落地,辛薇儿又开始骂骂咧咧起来:“真是的……我也真想拜谢郁可可她妈的祖宗七十二代……我还真没见过像她那样阴险的女人呢……”
尹朵儿看着累得满头大汗坐在课桌上喘粗气的辛薇,心头感觉有种莫名的说不上味儿来的压抑感。她仍是不愿相信这事儿是郁可可干的,她也不知何时对郁可可起了如此坚韧的信任感,这大概就是友情的力量,致使她无论如何也不愿相信,她觉得郁可可不会暗箭伤人,她是那么高傲自信的女生,有时候尹朵儿甚至都对她有点儿莫名的崇拜。
“好啦辛宝!这事儿过了就算了,别闹大!”
“你呀,就是太善良了!人善被人欺你知道不?”
“其实你也只是怀疑,并没有确凿的证据啊。”
“你呀!说你善良,你还真当自己是紫薇格格啊?记住,你是尹朵儿,不是尹夏沫!”辛薇狠狠地敲了一下尹朵儿的额头,又继续说:“除了她,还会有谁这么龌龊?尹朵儿啊尹朵儿,你……你就一……”突然,辛薇的话音嘎然而止,眼睛直直地望着前方,神色之中流露出一丝惊诧。
尹朵儿顺着辛薇的视线望过去,这一望不得了,望了个泪眼汪汪,眼泪也没事先打招呼就夺眶而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