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上帝抛给你一件包装精美的礼物你会不会接?
如果上帝抛给你的礼物是一个包装精美的响亮的巴掌,你会不会后悔?
如果在礼物过后,他再扔给你一颗糖,你会不会要?
——我接了。
——我后悔了。
——我要了。
即使这是上帝惯常的耍人手法,或许是一个悲哀的轮回,或者是一个可笑的悲剧,又或者只是南柯一梦,我亦,不后悔。
我已经过了风花雪月的年龄,只想追求一种安宁的恬适,我希望的那个人,他能够包容我的一切,他能够纵容我的小脾气,他能够温柔地呵护好我生活的每一个角落,让我那千疮百孔的内里,鲜活起来。
我希望这样的感情,能够伴我一辈子的感情。
韩飞,那个大少爷,他很了解我,于是他努力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说,“下半生,我陪你。”
没有花里胡哨的甜言蜜语,没有不切实际的胡思乱想,他只是说了一句掏心窝子的话。我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心里慢慢涌起一丝温暖。
或许,爱情还有它的另外一层含义,那种超越于海誓山盟外的相濡以沫,白首偕老,才是爱情最执着的东西。
所以,这颗糖,我接下了。
我妈说我比以前爱笑了,她说得生动形象,让我忍不住拍手认同。
——以前都是敷衍你老妈,没人的时候总是垮着脸,死气沉沉地,看你现在,没人的时候你也能笑得像个王八似的。
“……”我没大没小地回讽她,“那你还不是老王八。”
“你个死丫头。”我妈笑骂我,“当年呐,我在家前面的河里洗衣服的时候,你刚好漂了下来,躺在一个大木盆里,就是你小时候洗澡的那个木盆。”
“哪有什么木盆,你还说过我是你生了一晚上才生下来的呢。”
“那是在骗你,怕你心理承受不住,放现在,叫什么去了,对,就是那什么,那什么善意的谎言。现在你都这么大了,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了。”
“是吗。”我忍不住戳穿她,“我怎么记得那是你昨天说过的话呢,咱们在电话里聊的。”
即使被戳穿了,我妈还是说得一板一眼,她一边择菜一边胡编乱造,我在她旁边切水果,拌沙拉。我妈看着在沙发上跟舒翰云玩闹的韩飞,眼里的笑容都快溺死我了。
“哎你说说,你是怎么死皮赖脸让韩飞跟你在一起的。”我妈用胳膊肘捅了捅我的小肚子,对我又是一阵嘲讽,“你看你。这一个多月被韩飞养得多肥,肉都结实了。”
“我妈呀,我可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你怎么总向着外人。”
“什么外人。”我妈瞪着眼睛看着我,“韩飞那小子就像我的亲儿子一样。瞧瞧人家,比你懂事多了。”我妈看着韩飞越看越满意,“两家人都知根知底地,多好啊你看。”
“老太太你闭嘴吧。来吃块香蕉。”我喂了我妈一块香蕉,端着碗去沙发上了,挤了挤韩飞,让他给我让了点位置。
他看着我手机的水果沙拉,张嘴,“啊——”我喂了他一块苹果,他很爱苹果的。
“去,做饭去。”我踹了他两脚,在他耳边压低声音说,“我妈做的菜没你的好吃。”
他听了很受用,挑挑眉,“那是,你家韩大少是谁,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你遇到我,烧香拜佛都还不起这福分……来,亲一个我就去做饭。”他把侧脸伸到我面前,这贱样,夸他两句还嘚瑟上了。
我嫌弃地推开他,“赶紧的,做饭去。”
“来给我打下手。”他说着要把我拉起来。
“不去,我不喜欢油烟。”我抱着沙拉不愿意起身。
“去不去。”他挠我痒痒,我被他逗得无奈,只能抱着沙拉跟着他朝厨房走去,“说好啊,我就切切菜,洗洗菜。”
我妈见韩飞要做饭——哦不,是我俩要做饭,她连忙解下围裙,“好啊好啊,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我接过围裙就往自己身上套去,韩飞白了我一眼,“你系什么围裙,你就打打酱油。”
我挠挠头,“对哦,最近脑子越来越不好使了都。”
“你脑子什么时候好使过。”我妈还是不忘打击我。
我翻了个白眼,念她年纪大了,不跟她计较。
打下手也就是在旁边吃着水果看着韩飞忙活。
我切菜能够把刀切到手上,择菜能够把菜全部择了扔掉,放个盐说不定会把盐盒子整个扔进去。
我吃着沙拉一脸“愧疚”地对韩飞说,你看,要不……我什么都不会,呆在这也是碍你事,要不我滚?
他抬头淡淡地瞥了我一眼,“没关系,你会吃就行。”
“……”还真是一个完全没毛病的理由。
虽然两家人都这么熟了,韩飞妈妈还是极力邀请我去他们家吃顿饭,这里面就有几分见家长的意味了。
整个下午,我都在穿衣镜面前照来照去,翻遍了衣柜里的衣服,试了一套又一套,韩飞斜躺在我床上给意见,他说他看着我一件一件换衣服都累,他打了个哈欠,劝我别忙活了。
我自然地接过他的话臭美,“虽然我长得美,穿什么衣服都好看,但这见家长啊,还是得打扮打扮的。”
“得了吧,你丑样子我们大家都见多了,还非得这么折腾,反正我妈瞧着你怎么都喜欢。我爸瞧着你怎么都好,我瞧你怎么都没毛病。”
“觉得这条裙子怎么样。”我穿着一件绿色的及膝裙子转了个圈,配上了一双白色的高跟鞋。
韩飞懒懒地瞟了一眼,“背露得太多,不好。”
“那这条呢。”我穿着一条大红色的长裙,又转了一圈。
韩飞又是懒懒一瞥,“不行,胸口太低,换掉。”
“……”
最后他亲自给我选了一条天蓝色裙子,半长袖,及膝连衣裙,前不露后不露,哪都遮得严严实实,他瞧着很是满意,又蹲下身,为我穿上一双白色的坡跟鞋。
“挺好,挺清纯的,少爷我瞧着很是顺眼。”
“这说明我年轻。”我对着镜子随意扑了点粉,涂上口红点了个色,“哎呀走在路上,乍一看,还挺像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的。”
韩飞没理我,他笑着看着我顾影自怜不要脸。
“高中的时候就挺喜欢穿裙子的,但你总说丑,说打架不方便我就没穿了。”
“哦,那时候啊。”韩飞陷入了回忆,他思索着,“那时候你难道没有看出来,那时候的小姑娘都害羞不怎么穿裙子吗,一个女孩子穿上裙子走在路上势必会招惹来很多男孩子的眼光,你长得又这么高挑,招摇过市地多不好。”
“感情你打的这算盘呀,就准你每天把自己拾掇得人模狗样勾引小女孩就不准我漂亮?”我举起枕头冲他砸过去。
他笑嘻嘻地接过,“我只是想勾引你来着,谁知道招了那么多苍蝇啊。”
我被他的话逗笑了,“感情那些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们都是苍蝇啊,她们听说了还不被你气死。”
“气死气死吧,你高兴就行。”韩飞眯着眼睛冲我笑,他从床上爬起来,“走了,时辰不早了,要去见家长啦。”
他自然地拉着我的手,我手微凉,他大手温暖。
车子驶进别墅区的时候,我这才想起,距离搬离这里,已经不知不觉过了九年。
我爸爸的公司破产,他自杀后,我妈卖掉了别墅偿还债务——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才知道,房产证上写的是我妈的名字,我爸爸在新市还有好几处房产,也是写着我妈的名字。
因为当年离婚算是和平离婚,所以没有上法院,也没有这么多的财务纠纷。
我爸对我妈终究还是有爱的,毕竟,一个女人舍弃了家里的优渥生活,嫁给他为他操劳一辈子,哪能没有爱呢,他能做的,也是给她足够的安全感,即使后来他们的感情分崩离析,但那几本房产证上,乔艳梅三个字,还是见证了他们的爱情。
韩飞特地把车开到了我以前的家附近,那里已经被银行拍卖,住进了新的人家。院子里那些植物没有做太大的改动,角落里那个我亲手做的秋千也还在。
韩飞停下了车,他指着二楼一扇窗户笑着对我说,“有一次我们约好了晚上出去网吧,你妈管着你,你不能走正门出去,然后你就打算从二楼窗户爬下来,一下子脚滑,整个地掉了下来。”
“还好你接住了我,不然我得摔成一只四脚朝天的王八。”
“可是少爷的手臂都差点脱臼。”
“我那时候哪有那么胖。”
“恩不胖,就是蠢了点。”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我,笑。
车子再开上一段距离就是他家,离我家不远,我们也是在勾搭在一起后,偶然发现住得这么进,这又还是不得不归结于那见鬼的缘分。
“哎哟,我儿媳妇回来了。”韩妈妈站在门口,见着韩飞的车开了进来,开心地冲我大喊到,正下车的我差点被吓得摔上一跤——怎么儿媳妇了都。
“哎哟哟,还带什么东西,韩妈妈这什么都有。”韩妈妈结果我手里的补品,嗔怪。“来来来,快进去,饭菜已经做好了,都是你爱吃的。”
韩飞被他妈妈活生生地晾在了一旁,他冲我耸耸肩,把车停好,随后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