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事实上,我在韩飞的背上死皮赖脸地待到了山顶,一到山顶我就“醒来了”,装模作样的哇一声,“怎么就到山顶了,哎呀韩飞你怎么不叫我呀。”我可还是没有下来的意思,从这到山顶的草坡还有一大段路呢,“要不你送佛送到西,直接背着我去那边吧。”
不用看也知道韩飞在冲我翻白眼,“舒大小姐我以后再也不敢跟你出来爬山了,我宁愿扛着一头猪绕着新市人民广场跑两百圈。”
“……”我瘪瘪嘴,“你刚刚还说我瘦来着。”
“那是三小时前好吗。”
“……”好吧,这个山,我们爬了三个多小时。
山坡草地柔软,经过搭理的,绿油油一大片,我们寻了个大树底下,不用晒太阳。
韩飞的头发已经被汗湿了,散发着健康的阳光味道,他甩了甩头,汗珠溅在了我的面前,我嫌弃地“咦”了一声。
已经过了吃中饭的时候,太阳也没有早上那么毒辣,半隐地躲在云层后面,山上本就清凉,吹一吹,很是舒服。
我打开背包,铺开一张格子布,翻了翻里面的东西,大多是吃的,全都是我爱吃的,“你还带着这么多吃的呢。”
“不然呢。”韩飞躺在草地上,头枕着自己的双臂,屈起一条腿,模样格外潇洒,“带着一只猪总得带点饲料吧,饿死算谁的。”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看在他背了我那么大一段路的份上,不跟他计较。
“我做了两份便当,”韩飞拿出背包翻找着,拿出一红一蓝两只便当盒,“你爱吃的鱼香茄子和香辣鸡腿。”
“天,你什么时候做的。”我揭开盖子,接过勺子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我跟你说,我最近吃什么都感觉没胃口,一吃你做的菜我就有胃口。”
“你这马屁拍得。”韩飞慢条斯理地揭开盖子,他把自己碗里的肉夹到我的碗里,“一定是最近工作太累,看那破医院把你摧残得,我都看不下去了。”
我吃得不亦乐乎,“都还好,谁都这样过来的,我才转正那阵子,忙得大姨妈都没时间来看我。”
“你姨妈不准时,不敬业,都老毛病了,它哪天准时了那才叫有鬼。”
“嘿嘿……”我跟着他傻笑起来,“来,朕赐你一个小鸡腿。”
他眯着眼睛冲我笑,“待会我们去那边看看吧,那边有一片娱乐区域,好像还能够钓鱼。”
“又不是吃鱼。”我对钓鱼可没有多大的兴趣,“我想在这躺着睡一觉先,好舒服啊这里。”
“我背你上来的时候你不是睡了一觉了吗,还睡。”
“……我这不是怕你累着,你不休息好,谁背我下山呐。”
“……好借口……好算盘。”他冲我翻着大白眼。
不知不觉间,我枕着韩飞的大腿睡了过去,他没有睡意,一直照看着我,又是扇风又是擦口水地,我睡得香甜,不愿意醒来。
年纪大了,身体似乎意识到了睡眠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于是不分时间地点地让我陷入沉沉的美梦中,前些天开会的时候,文哥在那讲得唾沫横飞,我在底下睡得口水直流,口水丝惊艳到了众人。早上也越来越起不来,能赖就赖,总是拖到最后一秒钟去打卡,如果那天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可以伏在办公桌上睡一天。
这么充足的睡眠也就充分促进了我皮肤的修养,最近照镜子照得心花怒放,摸着自己脸上嫩滑嫩滑的皮肤,有种回到了十八岁的感觉。
而这么嗜睡的我,睡到太阳落山,也是正常的事情。
睁开眼睛,看到了火红的夕阳席卷了整个天空,漂亮得不真实。我以为自己还在做梦,又闭着眼睛准备再睡会。
朦胧中被人捏住了鼻子,“再睡我可走了。”是韩飞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地醉人。
我揉了揉眼睛,再次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他放大的俊脸,那条刀疤在他脸上看起来很是性感,碎发中洒满了阳光,看上去暖暖地。我眯着眼睛轻轻拍了拍他的脸,手顺势勾着他的脖子,“你这是在勾引本小姐吗。”
“被你看出来了。”他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低下头,在我唇上暧昧地咬了一口。
我给不争气地闹了个大红脸。
“天都这么晚了你你怎么不叫我醒来。”
“我叫了啊。”他让我看他脸上那个浅浅的巴掌印,“你呼啦一大耳光打在我脸上,我还敢吗我。”
“你得迎难而上,不就一巴掌吗。”我掰过他的脸查看一番,“我还没出拳头呢。”
“看来内疚这种东西还真不存在于你这怪物脑子里。”他拉下我的手,“天都这么晚了,准备带你去钓鱼的。”
“我就觉着在这躺着挺舒服的。”我又重新躺了下去,枕着韩飞结实的大腿,看着那诡谲的天色,“以前我看到这些云的时候,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因为那颜色,太像是血勾兑而成的。”
“瞧你矫情得。”韩飞取过一个苹果开始啃,我抬头看了他半响,想着他应该会明白我什么意思,但是瞧了他半天,眼看着苹果快要啃完了,我忍无可忍地跳起来抢他手里的苹果。他嬉笑着看着我,不知道从哪又拿出一个苹果,比他手里那个更大更红。
“你突然对我这么好我都有点不适应了。”我接过苹果,有种剖开它去化验一番的冲动,总觉得韩飞会在里面下毒。
“应该的应该的。”韩飞装作谦虚的样子,“小女朋友嘛,哪天真跟人跑了我还不得打光棍呐。”
这话的前提就是建立在我的美貌上,我听着很是得意,但他又接着说,“虽然吧,你长得不怎么样,但就怕那些四十多岁的歪瓜裂枣饥不择食……”
我:“……谁是你小女朋友。”
他危险地眯起自己的眸子,但是嘴角还是抑制不住地笑,“你再说一遍。”
“……不要当你……”我看着他越来越近的脸连忙打住,嘻嘻笑着顺着他的腿滚到他脚那头,在草地上打了好几个滚才停下来。
夕阳下的山顶没什么人,我们嬉闹着,玩耍着,旁若无人地放声大笑。
这样挺好,真的挺好。
我妈说得对,我生在现实中,就不能把自己整得像肥皂剧的女主角,时间冲淡了一切,如果一直活在过去的牢笼中束缚着自己,那才是真正的错误。
对于爱情,我们失去的从来都不是那所谓的资格和皮面,而是一种叫做勇气的东西。
这就是我们第一天约会——恩,应该算是一个约会,虽然大半的时间都被我给睡了过去。
玩得太晚,韩飞觉着不安全,而且我第二天是上晚班,不用大早上地去,所以我们在山顶留宿了一个晚上。
就像所有狗血剧里面那样,山顶只有一个小旅馆,而且恰好,只剩下了一个房间。
前台见我一脸为难的样子,很是贴心地告诉我,“酒店内部环境很好,所有用品,一应俱全。”说着暧昧地看了我跟韩飞一眼。
我以为她说的是沐浴露等生活用品,“那太好了,我们就不用出去买了,还好用吧。”
“……质量挺好的。”
“哦那我就放心了。”我点了点头,想着这前台小姐也还是聪慧,我不说是什么东西她都知道,“那味道应该还好闻吧。”我又问。
“……”前台小姐的表情迷之尴尬,这个问题像是难住了她,她慌慌张张把房卡递给韩飞,保持着脸上最后的微笑,“左转第三间,谢谢。”
“谢谢。”我也礼貌地回她。
进了房间,韩飞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我不懂有什么好笑的,不就问个沐浴露吗,我骂他神经病。
韩飞笑着看着我,直接走到床边,拉开床头柜的抽屉,让我看里面的东西,我瞬间呆死在原地。
“我……我……”我红着耳朵,半天也解释不清楚,“我……我只是……说的只是……只是洗发水啊,沐浴露之内的……谁……谁知道她……她说的是避孕套……”
“没关系没关系,好不好用今晚就知道了。”韩飞还在笑我,“反正质量挺好的哈哈哈。”
我吓得赶紧躲到卫生间,砰地关上了门。
这个贱人,早就看穿了,还不提醒我,明天早上去退房的时候该是如何的尴尬。
我觉着我不应该跟韩飞睡在一张床上,毕竟他这年纪的男人……太危险……但是这逼囧的小酒店就那么一个床,连打地铺的地方都没有。而这张床又非常人性化地设计得那么大。
我洗完澡,裹着浴巾,在浴室踱步,不知不觉就是一个小时。
“你在浴室睡着了吗。”韩飞在外面喊道。
我无奈,拉开门走了出去。
“来,借了个吹风机,把你头发吹干,免得到时候感冒了。”他把电插上,招呼我坐过去。
我揪着胸前的浴巾,犹豫不定,他见我这幅样子,翻了个白眼,“你这搓衣板,我又不是没见过,还整这么矫情。”韩飞不以为意,散开我的长发,娴熟地帮我吹了起来,这个孩子气的毒舌男人,有时候这么会照顾人,让我总有种自己活了二十七年还真是个奇迹的错觉。
其实他以前也不会做饭不会做家务的,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大少爷——他能够在矿泉水浸湿了床的情况下依旧睡得香甜,能够在五分钟之内把自己的房间整得比狗窝还乱,能够把一盘最简单的蛋炒饭做成一堆煤渣……
我问他,“你这少爷脾气怎么改了这么多,可不像你了韩少爷。”
他挑挑眉,“你不懂,也不一定要懂。”
“说说。”我不会撒娇,只会凶巴巴地威胁他,“如果你不说的话,我晚上就把你踢下床,你睡地板去吧。”
“其实说给你听也没怎么,就是怕你太感动,万一一个冲动以身相许了呢,本少爷还没有做好准备呢。”他坏笑着看着我。
我:“……不要脸。”
他收起无赖,朝我笑,“我大学的时候在一篇文章里面看到这样一句话——当你遇到一个人时,会为了她,自觉地去改变自己,把自己变得更好,以给她更好更幸福的生活……”
……可不就是这样吗,我以前也是这样的,每个身陷爱情泥沼中的男女,想必都是这样的。
……我承认自己被他的那些所作所为感动了,那么骄傲,那么少爷的一个人,硬是变成了一个这么会照顾人的人,我吸着鼻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知道我心里在犯矫情,也不说话,安静地给我吹头发。
我躺在他的身边,嗅着空气中淡淡的沐浴清香,还有来自韩飞身体特有的阳光味道,我说,“我觉得我配不上你……”
他听到了,没有说话,伸出手来把我拉进他的臂弯里,我脸贴着他的胸膛,“韩飞,你不知道我这八年,都经历了什么。”
“……我不能说我不在意。”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醉人的醇香感,“每个男人都会在意……”
“不仅许卓君,还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破事。”我不知道从何讲起。
“……你可以慢慢讲。”他的声音沙哑,性感得一塌糊涂,让我的身体紧张得略微颤抖。
“……好,我慢慢讲给你听。”我思索了一会儿,慢慢地开口说道,“在我大一的时候,你知道的,老爷子去舒建国家里吃饭,被气得中风,我当时赶到的时候,给了陈佳佳一脚,然后舒翰云就出生了。陈佳佳记恨,在她卷走我爸所有钱之后,找到我……”
“混蛋!”韩飞气极,他愤怒的时候就会这样,两个像是从喉咙里冒出来的字语,咕噜咕噜。他把我搂得愈发紧,大手桎梏着我的肩膀,我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都过去这么久了,时间都把这一切冲淡了……三年前的我都还是羞于启齿……但是现在回想过去,如果就这么一件事,那该有多好,可是上帝偏偏喜欢这种折磨人的戏码,一桩桩,一件件,打击得人抬不起头来……
“后来我怀孕了,又堕胎了,最后在该休息的时候,被人一脚踹在小腹上,医生,医生说我,怀孕的机会很小很小……”
“……对不起……”他搂着我,痛苦地把头埋在我的颈间,近乎贪婪地呼吸着,他的声音带着沉痛的压抑,“……对不起,我不在你的身边……”
“所以韩飞……”我转头,看着他,盯着他的眼睛,“你知道了这些,还会觉得,小乔是个值得你用一生对待的女孩吗,她离十七八岁,已经走得太远太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