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雪琴意识还没有清醒,便闻见空气里泛着甜甜的清香。
呼——吸。
很好的空气,好像是童年的味道,乡下的味道,外婆家院子里那棵大梨树的味道。
好冷,像在露天睡觉一样。难道自己又踢被子了?
全身筋骨好痛,身下的席梦思好像变成了大学宿舍里的硬板床,怎么,床也会硬化吗?
邬雪琴不爽地睁开双眼,翻身坐起来——屁股也被硌到了。
下一秒,她的脑子就嗡地炸开了。
目光所及的地方,竟然真是一张木板床,
又破又旧,还有白蚁啃噬过的痕迹。
还有,几只小强在床洞里进进出出。
来不及思索,邬雪琴的目光飞快地对周围的环境进行了全方位三百六十度的扫描。
这——是——哪——
头顶上是茅草的屋顶,破破糟糟,天光肆无忌惮地透过稀疏的茅草照射进来,在床上就直接可以瞻仰到一派阴霾的天空。这样的屋顶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屋内和屋外可以享有同样的温度——冰凉彻骨。
低头,直接可以俯瞰到亲切的黄土地。黄土地上一个三条腿的木凳,一张掉漆到看不出原来什么颜色的方桌,桌上一个缺了口的瓷碗,一把没嘴的黑陶壶。
除了墙壁以外,这就是这屋里所有的陈设。
对了,还有这张体无完肤的木床,床上一条脏兮兮的“棉被”,露着好几个大窟窿。
此刻,这条棉被就盖在邬雪琴的身上,散发着发霉的销魂气息。
邬雪琴慌不迭地掀开“棉被”,再审视了一下身上如同丐帮女弟子般的着装以后,她用力地问自己:“我人格分裂了吗?我的第二人格竟然背着我,偷偷跑到山区支教来了?”
然而,她没有时间想了。
头上,茅草屋顶之上的天空,已经是乌云滚滚。几声闷雷过后,豆大的雨点劈头盖脑地砸了下来。
邬雪琴想找个东西接雨,但是屋子里显然没有一个可以称之为“容器”的东西。即使有,也没有那么多。因为这房子无处不在漏雨,简直和待在户外没有什么两样。
雨下得贼凶猛,只一眨眼的功夫,邬雪琴就成了落汤鸡。身上的破衣烂衫好像是八百年没有洗过了,被雨一浇,竟然往下直滴黑水。
邬雪琴只好狼狈地钻进床底,谁能想到这张被她鄙视了一百遍的破木床,竟成了她的庇护神。
邬雪琴蜷缩在床底,急不可耐的想脱去身上又脏又臭又湿的衣服,却及时地打住了。
但是衣服冰凉地贴在身上,滋味是在是不好受,她只好强忍着不适对自己说:“如果脱了这身衣服,你就没有得穿了。”
呆呆地在床下躲了一会儿,邬雪琴顾不得浑身筛糠似的打哆嗦,强制自己整理思绪,经过痛苦的思索之后,她得出一个结论:要么是在做梦,要么就是穿越了。
是做梦么?如果是梦,梦里为什么会下雨?而且下起来就不停?如果是梦,为什么她扇了自己三巴掌后,脸已经涨红了半边,而雨却依然还在下?
而穿越,则是唯一可能的答案。
邬雪琴很想骂人,但是无人可骂。她穿越前没有任何的先兆,只是一觉醒来,就到了这么个鬼地方。她也很想骂天,但是她还什么都没有做,老天就已经赐予了她凶猛的降雨,她很怕自己如果破口大骂,会遭到残忍的人身攻击。
所以,再见了,月薪8K的工资;再见了,付完首付刚刚入住的公寓;再见了,爹地妈咪和旺财;再见了,月光女神的荣光生活……
邬雪琴毕竟是拜读过不少穿越小说的人,很快就振作起来:“虽然眼下一贫如洗,但是根据穿越黄金定律,只要女主长的漂亮,很快就能翻身农奴把歌唱。”
邬雪琴对自己的长相还是很有信心的。
床底坑洼的地面上,已经蓄积了不少的雨水,每一个坑都可以当作镜子用。
邬雪琴迫不及待地朝水镜望去,这一眼,却让她几乎晕厥过去。
水镜之中,兀自倒影着一张苍白的脸,额际,一片鲜红的红色胎记,刺得人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