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守中平静了一下惊吓气恼的情绪,擦了把汗道:“唉,谁想郭子仪短期内训练出了一支铁骑军,还有回纥国的人马。他们人马不避箭矢,攻击力非常强。他们数千人马挡住了我军的数万人马,以至于咱们败得如此惨。那个姓陆的更是厉害,一时三刻连杀我五员大将,而且此人能飞,轻功绝佳,会在空中杀人。唉!完了!完了!”安守中连连叹着气,神情沮丧地望着阴沉的天空。
田成真安慰他道:“王爷,胜败乃兵家常事,王爷不要灰心。咱们马上修书,向皇上告急,请求再派兵马来支援。长安城固若金汤,易守难攻,只要我军坚守,决不出战,待到救兵到来再作报仇打算。”安守中道:“也只好如此。”
唐军今日一战,大获全胜,一洗前日之耻。郭子仪想着已经混进城里的三百将士,盘算着明日拂晓如何破城。他下令众军尽快打扫战场,掩埋死尸,处理俘虏,准备明日的关键一战。
时令已经进入冬季,关中大地笼罩在阴冷的寒风中,上玄月斜挂在西边。看看已接近拂晓,李抱玉他们悄悄地从军营里摸了出来。因敌人伤亡太多,投降的不少,各领兵部将又在混战中失去了部下,长官找不见士兵,士兵找不到长官。所以李抱玉他们便很容易地混进了敌人的军营,休息了一夜。
他们到了城隍庙前,李抱玉让大家装成巡城的士卒向城门靠去。他们三个将领分了工:李抱玉带一百名士兵夺取正北的玄武门;仆固怀恩带一百名士兵夺取通渭门;许叔季夺取安定门。计议好后,三人分头行动,秘密接近这三个城门。
李抱玉来到了玄武门前,派五十人去抢城门,另带五十人摸上城头,转向瓮城门去放吊桥。守城的叛军正在打瞌睡,梦里便被李抱玉他们给解决了,然后他们打开城门,放下吊桥,就见陆岩带着大队人马向瓮城里杀来。同时,另外两座城门也被仆固怀恩和许叔季夺下,城门被打开了。各路人马发一声喊,齐向城内杀来。
安守中正在熟睡,苦战了一天,睡觉中噩梦不断。就在这时,他被卫兵推醒,说是唐军已经进城了。安守中惊得面如土色,急忙吼道:“怎么回事?”卫兵道:“王爷,快到门外去看看吧!到处都是喊杀声、战鼓声,有几处地方还着起了大火。”安守中连忙穿衣下床,吩咐叫醒妻妾和田先生。
安守中出门来一看,城内已经有好几个地方起了大火,喊杀声,战鼓声响成一片。他惊得已是六神无主,忙命亲兵分头去通知部队。
田成真也是惊恐万分地跑了来,大声道:“王爷,怎么办?我看还是逃命要紧。”安守中道:“快,快,快,南门和西门有路障出不去,咱们往东门逃。”正说着,部分士兵和将校都已赶来。安守中下令道:“全体人马向东门撤退,马成,你留下来再等等其他人马,到了后也向东门突围。”说完手一挥,带上两个会骑马的小妾向东门逃去,其他五个小妾丢下不管,听天由命呗!
唐军攻入长安城,几乎是兵不血刃,根本就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只有陆岩带人冲到长安朱雀大街中间时,遇到了一股巡逻的士兵。他们正在喝问是什么人时,陆岩已经到了他们跟前。他高声喝道:“我乃大唐前部先锋官,放下兵器,饶尔不死。”巡逻的叛军还不相信,就见随在陆岩身后的掌旗官手中的大旗飘着一个“唐”字,在火把的照耀下,不停地抖动着。这帮叛军顿时吓傻了,忙扔下兵器,跪地投降。陆岩命他们前头带路,向敌人的兵营杀去。
各路入城的唐军几乎都是如此。在降兵的带领下,奔赴各个要害部位把守,防止叛军纵火烧城。还有几个兵营的叛军士兵正在睡觉,梦中就被俘虏了。唐营的将士们分头忙碌着,他们奉郭元帅的将令,分把各个城门。
东城的朝胜门只有少量的唐军,安守中很顺利地突出了城门。他回头瞧了一眼偌大的长安城,自己惶惶如丧家之犬,不禁悲从中来。
他打起精神,带着人马逃出了五十里地,到了一个名叫横山坡的地方,太阳已露出山尖。他命大家停下来,让各个领兵将校清点人马,查看辎重。清点的结果是只有不到两万人逃出了城,大都是骑兵,并且衣甲不整,颇为狼狈,粮米未带一颗。
就在这时,坡后传来一声炮响,一队人马从坡后杀来,寒风中飘扬的大旗上赫然写着一个“高”字。喊杀声、战鼓声响成一片。安守中、田成真等叛军头目惊得神色大变,他忙下令史涣率三千人马挡住唐军,自己和田成真带人向东逃窜。
这正是高峰寒的第一路伏兵。他们突然杀出,叛军仓促应战,毫无斗志。
高峰寒一阵冲杀,叛军根本无法抵挡。史涣被高峰寒一枪刺中,死于马下。高峰寒高声喝令叛军投降,除了已逃脱的一千余名骑兵,其余的都做了俘虏。
他押着俘虏,敲着得胜鼓返回长安。
安守中等人急急逃亡,犹如丧家之犬,漏网之鱼。他们已经跑得人困马乏,实在走不动了。安守中命令大家下马,原地休息,寻找食物充饥。这里已是华山区域,因遭叛军祸害,沿途没有住户人家,也难找到充饥的食物。安守中鼓励大家勒紧腰带,坚持到了潼关再吃饭。
他的两个小妾互使了个眼色,说是要到山后去小解。安守中不耐烦地挥了下手,二人便朝山后走去。突然,鼓声大作,一队唐兵从后山杀出。安守中惊得从地上跳了起来,也顾不得两个小妾,命令大家赶快上马逃命。后面李倓挥军追杀,叛军只顾逃命,没人抵抗,李倓又俘获了三千人马,便停止追击。
安守中带着败兵拼命逃跑,路上又被郭晤带人追杀了一阵,损失了数千人马,两个小妾早丢了。看看快到潼关城下,他便放慢了脚步,信马由缰地走着。突然,一声炮响,又一队伏兵杀出。安守中吓得呆愣在马上,不知所措。田成真打起精神对安守中道:“王爷,前面不远就是潼关,无论如何也要逃出关去,快命人挡住唐军,咱们快逃。”
安守中转脸对身旁的一群战将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诸位都是我的爱将,你们一起上前挡住唐军,王爷我日后必定重赏大家。”叛将余通道:“王爷,我等誓死效命,只是人虽不怯,马力却乏,如之奈何啊!”安守中道:“诸位只要狠下心来和唐军死战,即使没有马匹,步战也能挡住唐军。”众将没奈何,只得道:“遵命。”便向唐军迎去。
李晟奉命在此已等候多时。他兵强马壮,以逸待劳,正等候敌人的到来。
日将落山,就见安守中的人马逃到眼前,即挥军冲杀。败逃的叛军已是强弩之末,根本就无法抵挡,大部分下马投降。余通等诸将一寻思,得了,安守中已逃跑,我们还给谁卖命,便一齐下马,请求投降。李晟命人将俘虏看押在一旁,率其余部将追向安守中。
安守中率领了不到一千人马急急向前奔跑。看看到了潼关城下,喝令赶快打开关门。守关的将领叫慕容亮,认识安守中,急忙命打开关门,迎向安守中询问道:“王爷,您这是去哪里?怎么如此狼狈?”安守中惊魂未定地道:“完了,完了,长安城被唐军夺去了,本王爷逃命到此。快,快收拾些吃的东西,给本王拿来。后面追兵将至,你给咱挡住。”话未说完,李晟率领唐军已经杀到。
安守中也顾不了再要吃的,打马出关,一直向东逃去。
守潼关的叛军有五千兵卒,慕容亮一声号令,全军便都集合于关下。李晟正为抓不到安守中懊恼,见一敌将挡在关下,便大喝一声,跃马直取慕容亮。慕容亮的副将柴跃挺刀迎战,不上三个回合,被李晟刺落马下。慕容亮一见大怒,抡起两柄大锤砸向李晟。
那慕容亮也是“云燕十八骑”之一,是叛军中的一员猛将。两柄锤各重五十斤,他力大锤重,抡起呼呼带着风声。李晟战了五个回合,心想此人兵器笨重,肯定力气不弱,若要力战非二百回合不能取胜,便拨马向山道中跑去。慕容亮一见,打马从后面赶了上来,李晟早取弓在手,搭上一支狼牙箭回身射去。慕容亮看得亲切,用锤将箭拨落。心想,你不过如此,能奈我何,便放心地继续追去。李晟一箭不中,再取两支箭在手,听得马后铃声,渐渐逼近,便猛一回身,两支箭一齐飞出。一支奔向慕容亮的面门,一支奔向他的战马。慕容亮用锤砸飞了上面的箭,下面的箭射中了战马的面颊。那马猛地向前一栽,将慕容亮掀落马下。李晟回马一枪将慕容亮刺死,又飞身下马,用佩剑割下他的头颅,挂到马颈下,复打马回到阵前。
叛军一看自己的主将不见了,而李晟的马颈下挂着他的头颅,便发一声喊,弃关逃散。唐营众将士一齐涌向潼关,堵住关门。大部分叛军乖乖地放下兵器,蹲在地上投降,部分逃出关外,追随安守中去了。李晟一边派人打扫战场,一边派人向郭元帅报捷,然后率军镇守潼关。
这正是:大将跃马战潼关,声势威赫敌胆寒。
屯兵御敌距隘口,不教胡马入秦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