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唐军歼灭了外围的敌军,扫平了收复长安的障碍,郭子仪下令整顿全军。他命令各部领军主将把俘虏的敌兵分离出来,年轻力壮的补充到自己的队伍中,年老体弱的一律发给路费回家,这样一来,唐军从一开始的十六万多人,壮大到了二十多万人马。
他又命平凉刺史李怀光督办粮草和军需辎重,保证全军有饭吃,有衣穿。
这天午后,郭子仪升帐,众位将军陆续来到大帐,战袍鲜亮,佩剑铿锵。
他环视了一眼众将,开口道:“众位将军,通过近日几战,已将城外的敌人援军消灭干净,接下来我们就要攻拔长安城。前日皇上派人来传旨,旨意上说到我军攻克长安城要注意的几件事情,与本帅所考虑的完全一样。长安城历史悠久,墙体坚固,若破此城,须要智取,不能死打硬拼,而牺牲我军将士的性命。众将听令:明日寅时造饭,卯时开战。全军上下俱要同仇敌忾,努力拼杀。交战中先斩杀敌人几员大将,挫敌之锐气,而后,本帅之计方能奏效。”
他抽出一支令箭道:“陆岩听令:命你为前军先锋,明日双方交战,你须先要斩敌将立功,挫敌之锐气。”陆岩高声答道:“末将遵令。”郭元帅又抽出第二支令箭道:“回纥国王子、郭晔听令。”郭晔和回纥国王子库勒上前道:“请元帅吩咐。”郭元帅道:“明日开战后,以红旗为号,库勒可带五千铁骑冲杀敌左翼,郭晔带两千铁骑冲杀敌右翼,须要将敌阵脚冲乱。只要敌阵一乱,本帅就可乱中行事。”三人同声应道:“谨遵号令。”郭元帅又抽出第三支令箭道:“仆固怀恩、李抱玉、许叔季听令。”三人齐步上前道:“末将在。”郭元帅道:“你三人各带一百精壮士兵,改穿敌人服装。明日开战时,藏在我军中间,只要一看到双方大军混战,你们便趁势混入敌人当中,高呼‘燕军败了!’并带头向城中逃跑,以此扰乱敌人军心。敌人败逃回城,你们便可混进城去,待到第二日拂晓时,你们三人各率人夺取一座北城门。那时我军就守在城外,只要城门打开,你三人便是奇功一件。”二人齐声应道:“末将遵命。”郭元帅又抽出第四支令箭道:“高峰寒、郭晤、李倓、李晟,你四人各率三千人马从长安到潼关,沿路设伏,擒拿从城里逃出的安守忠和叛军将士,不能留给敌人休息的时间。高峰寒为第一路,李倓为第二路,郭晤为第三路,李晟为第四路,每隔五十里设伏。等待敌人逃跑路过时,尔等出奇兵突袭。”四人同时应道:“末将遵令!”
他看了看四将,又接着道:“郭晤、李晟你二人路途远,今晚就出发。记住,一定要把敌人赶出潼关,绝不能让他们再守住潼关。赶出敌人后,李晟就屯兵潼关,严防敌人来袭。明白了吗?”四人齐声应道:“明白了。”元帅又道:
“其余众将后天破城后,要尽量少杀人,多俘获,只要敌人放下武器,便可留下性命。另外,众将进城后,要快速占领大明宫、玄武门和其他要害地方,不要让敌人纵火,防止长安城内遭受破坏。”众将齐声答道:“末将明白。”郭元帅又令人连夜在南门外边和西门外边多设鹿角和铁马,城外不远处遍插旗帜,作为疑兵,防止敌人从这两个方向逃跑。
第二日卯时,唐营开门放炮,排开阵势向长安城推进。安守中早就恨得牙根发痒,接到战书后,他也作了安排。按照田成真的部署,让五万人马正面与郭子仪对阵,另外又分出六万人马早早出城,埋伏在东西两个方向。等到郭子仪的人马和己方混战时,两路人马从两边杀来,再将郭子仪围住。还像上次的打法,依靠人多,乱中取胜。田成真守在城中,暗藏了三万人马于瓮城内,待到混战激烈时,出城助战,必能将唐军击败。他又下令全城的青壮年百姓一律上城,守护各门和城墙。
这边唐军各路兵马已排列整齐,严阵以待。长安城中也传出炮声,城门大开。安守中带着大队人马出城,随后一字排开,弓箭手射住阵脚。两阵对圆,各把战鼓擂响。
只听三通鼓响罢,唐营中一将出马。只见他持戟纵马,气度不凡,高声大叫:“安守忠,今日天兵围猎在此,尔等插翅难逃,还不下马受死?”
安守忠回首问余通道:“此人是谁?”余通道:“他叫陆岩,人称飞锤陆子松。”安守忠大叫道:“谁人出马,与本王擒获陆岩。”
敌营中突出一将,身穿铁甲,手持大刀,一脸络腮胡须,挥刀砍向陆岩。
陆岩用画戟逼住敌将大刀,喝问道:“来将通名,再死不迟。”敌将应道:“我乃浐王手下大将纪原,你是何人?”陆岩道:“我乃大唐元帅郭子仪帐下陆岩是也。”纪原道:“无名小儿,看刀。”说着二人战在了一起。刀来戟往,不上三个回合,纪原死于陆岩戟下。安守中怒道:“齐木哥何在?”
那齐木哥是一名胡将,也是“云燕十八骑”之一,骄悍勇猛。只见他纵马出阵,也不答话,挺枪直取陆岩,陆岩也不答话,出戟刺向敌人。两人大战了三十个回合,陆岩心中焦躁,暗暗取流星锤在手。待到两马一错蹬,他出手一锤击向敌人面门,齐木哥措手不及,被流星锤击中面门,落马而死。
敌营中同时跑出三骑马来,一刀、一斧、一枪,三人也不答话,挺起手中兵刃杀向陆岩。陆岩一见三将,顿时雄心奋起,挥马东荡西杀,一杆画戟犹如蟒蛇出洞。不大一会儿,使枪的便中戟落马。那位使刀的敌将怒吼一声挥刀劈来,陆岩用画戟挡开大刀,回马就走,那敌将哪里肯舍,放马追来。陆岩流星锤已握在手中,回身照准敌将一击,那流星锤击中敌将的前心,敌人应声落马。
剩下使斧的敌将大惊失色,迟疑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被陆岩回马赶上,手起戟落,已将敌人刺落马下。无一时三刻,陆岩连杀敌人五员大将,敌营众将皆胆怯不敢出马。郭元帅见状,知道敌人锐气已挫,便令举起红旗,发出信号。
回纥国王子正在那里着急,一见己方红旗挥动,急忙催促五千铁骑向叛军的左翼冲来。郭晔率人马向敌右翼冲来。安守中见状也命令发出号炮,令埋伏的两路人马从东西两个方向杀出,妄想围裹唐军。
双方人马拼命绞杀在一起,直杀得天暗地暗,日月无光。叛军两翼伏兵出动后,正遇库勒和郭晔的铁骑杀到,两下里便奋死冲杀,谁也吃不下谁。郭元帅立马站在高处,急命施放号炮,就听得三声炮响过后,混战阵中传出一片叫喊声:“大燕军败了,快跑啊!”一股“叛军”带头向城门奔去。霎时间,叛军阵营挫动,军心顿时大乱。
陆岩等人在敌阵中更是横冲直撞,气势威猛迅疾。只见陆岩挺戟杀入敌阵中央,直扑敌方主将安守中。安守中心内着急,眼见自己的阵脚已乱,人马往回跑,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又见唐将陆岩马上就要冲到自己的跟前,急忙命他的卫队组成一道人墙,拦挡陆岩的攻击。
陆岩大吼一声,画戟一点地面,脚离马蹬,人已起在半空。只见他身体犹如一只大鸟,飞扑向安守中。安守中惊得走失三魂六魄,是人耶,还是仙耶!
他便拨转马头往回跑。陆岩一击不中,手里画戟向地面一点,人又起在空中,极目搜寻安守中。安守中的卫队已经组成人网,枪头向上,刀尖向外,拼力阻挡陆岩。陆岩一见安守中已逃去,便将画戟点到一敌将身上,借力飘回自己的“银龙驹”上,复又追杀过去。
郭元帅眼见敌人阵脚已经挫动,便命连连施放号炮,战鼓声更加激越昂扬,唐营的将士潮水般扑向敌人。数十万人马在长安城外的大地上进行着惨烈的激战,到处是死尸,到处是伤兵。这一场大战,使鲜血再次染红了长安大地。
田成真守在城楼上,见状大惊。他已经不敢下令让瓮城内的伏兵再出,害怕迎面撞上自己的败退人马。他瞧见安守中已逃到了城下,急令开城放入自己的败军,谁知敌军追得很快,一半叛军进城,还有一半叛军未来得及赶到城下,唐兵却有一部分人马已到了瓮城门下。田成真急了眼,忙命快放闸门,防止敌人趁势杀进城来。未进城的数万叛军便都放下武器,做了唐军的俘虏。
安守中这次败得实在惨重,带出城的十五万人马,只回来了七八万,就这七八万人马大都中枪带箭,伤损不少。他已丢了头盔,面上净是脏汗,衣甲不整,狼狈不堪。田成真从城楼上跑下来,迎着安庆绪道:“王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臣看到唐军已经被围困,正想从城里放出伏兵攻击敌人,就见我军阵脚大乱,且有一股士卒拼命逃回,又见一将起在空中追杀我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