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里话外,无外乎是在说她最近几个月行踪不定,总是偷偷摸摸的关起门来不理人,房中偶尔还能听到男人的声音。然后,这几个月她的举动更是奇异,前两天更是偷偷叫人从外头弄了一包药进来,更是罗秋容手下最信任的丫头柳儿亲手煎的。
随后,又来了几个外头二门上的婆子,几个厨房里的丫头,甚至还有人捧上来一包药渣,口口声声坚持是被柳儿偷偷埋掉的那些。
人证物证俱在,证据确凿,她根本就没有辩驳的余地。
罗秋容捂着肚子,看着那四个低头不敢看她的丫头们,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冷--就是这几个丫头,还记得当初罗夫人怎么说的来着?‘阿容,你姨娘和我情同姐妹,她去得早,这些年我一直是将你当做亲生女儿看待的。如今你出嫁,身边没有几个可用的人,我便特地给你挑了几个。你放心,她们都是一等伶俐的丫头,以后留在身边帮你做点事。只要你能在高家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
事到如今,这些丫头果然给她做了不少是。现如今,更是一把将她给推进了火坑里!
罗夫人,罗春意,你们俩真狠!真狠啊!
她都已经避让到这个地步了,也从不肯再在那个男人跟前露脸,可是她们还是不肯满足。一年的时间,她躲开了多少次明枪暗箭,可是现在,那个女人有了儿子做依仗,便越发的无法无天,直接开始捏造证据了!
但不得不说,她做得真是好。让她自己的丫头来检举揭发自己,这已经不是往她脸上甩巴掌了,这直接就是拿着刀子在她身上乱捅!
她们这一手不可谓不狠毒。
罗秋容咬紧牙关:“罗春意到底许了你们什么好处,你们竟然罔顾良心陷害我至斯?”
她的眼神太过冰冷锐利,四个丫头都不敢去看,只低着脑袋一言不发。
甚至连高夫人都不敢和她对视,连忙便拍着椅子大叫:“证据确凿,你还敢狡辩?罢了,我看你这两年在高家也没有犯太多错误,这一次说不定也是被人给骗了。不过,错了便是错了,我护不得你。这里有一碗药,你喝了吧!”
说着,一个丫头端上一碗黑漆漆的药来。
闻着刺鼻的中药味,罗秋容轻笑:“都已经要要了我的命了,你们难道就不能将这毒药弄得可口些吗?连死都不让我死得舒服点,你们就这样恨我吗?”
高夫人当即眼神一冷:“我能给你留条全尸、保全你的脸面就已经够不错了!这药你要是不喝,我便叫人喂了你喝,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哗--
话音刚落,柳儿忽的上前,一把将药碗给掀翻了。她站在罗秋容床前,一手叉腰高声叫骂道:“你们一个个不要欺人太甚!你们当初为了什么目的娶了我家小姐进门你们自己心里最清楚!现在用完我家小姐了,觉得她是累赘了,你们就想这样害死她?你们到底有没有点良心?我告诉你们,只要有我在一日,我就不会让你们欺负了我家小姐!”
高夫人眼神一暗,慢条斯理的开口:“我还差点忘了这个丫头了。来人啊,柳儿助纣为虐,这条命也是留不得了。将她拖下去杖毙,以儆效尤!”
“你敢!”闻言,罗秋容心口猛缩,当即瞪大眼。
主仆二人手拉着手,谁也不肯放开。
高夫人冷冷的看着她们,眼中一丝表情也无。“阿容,能给你一个体面已经是我看在咱们婆媳多年的份上给你的最好出路了。你可别因为一个小丫头把一切都给毁了!”
说着,对几个婆子招招手,那婆子立马上前将柳儿给架开。
柳儿不愿,大礼挣扎喊叫起来。但是她一个丫头,又如何是两三个孔武有力的婆子的对手?不多大会,她便已经被人给拽了开去。
随即,那端药的丫头也从食盒里又端出一碗一模一样黑漆漆的药送到罗秋容跟前。毕恭毕敬的道:“少夫人,请吧!”
罗秋容抬起眼,看着那边稳稳坐在太师椅上的高夫人:“你今天是非要了我这条命不可吗?”
“哎,阿容,你是个好姑娘,乖巧听话温柔和顺,我原本也是希望咱们婆媳俩和和美美的。可是现在,你做出这等丑事来,你自己说,你日后当如何在我们高家立足?”高夫人摇摇头,似是万分惋惜的低叹。
言外之意,就是没有商榷的余地了。
再看看已经被拽到外头去的柳儿,罗秋容眼中满布上冰霜。
“你说叫我死我就得去死?你越是逼迫我,我还越不如你的愿了!”
冷冷吐出一句,她一把抢过药碗,对准高夫人脸上一泼!
药已经拿出来有点时间了,但因为一直在热水中温着,虽然不滚烫了,但温度却是不低。高夫人被泼了一头一脸,立马尖叫起来。
一群丫头婆子们也被吓到了,第一反应便是围到主子身边,手忙脚乱的给她擦拭。
罗秋容趁机爬下床,连鞋都来不及穿便朝外奔去。
跑到柳儿身旁,她一把将人一拉,主仆二人便朝院外跑去。
为了处置掉她,高夫人真是煞费苦心,竟然把院子内外的人都给遣走了,只在她的房间内外密密麻麻的布置上了自己的人手。然而很可惜的是,刚才这一通忙乱,她自己的人都只顾着照看她的情形,根本没想到要来阻拦她们主仆。
当有人终于反应过来时,高夫人便扯着嗓子大喊:“把那两个丫头给我抓回来!抓回来!”
但是,都已经跑了,如何还能轻易的便让她们给抓回去?
罗秋容拉着柳儿,也顾不上腹痛难忍了。主仆二人也不枉别处跑,只管冲着二门那边冲去。二门上守着一个婆子,原本见到人来,她是要阻拦的。然而罗秋容现在和柳儿宛如逃命一般气势汹汹,再加上她因为跑得急,裙子上早沾上了大片大片的血,看起来触目惊心得很,婆子都被吓到了。一个不查,便被她们给推到一边冲了出去。
两个人冲出二门,又往前奔了不知多远,好容易看到前方有人,罗秋容心中大喜,赶紧加快脚步冲过去,双膝一矮,重重跪在那人跟前:“爷爷救命!”
“救命!我没有……我不是……他们冤枉我的,我真的没有……我是清白的……”
昏迷中的人儿双手紧捂腹部,口中喃喃不停,听得床畔的龙域平怒火中烧,心如刀割。
“阿容,阿容。”一遍又一遍的唤着她的名字,他柔声道,“你当然是清白的,你赶紧醒过来吧,别再做这个噩梦了,那些事情都已经离你远去了!”
隐隐约约中,似乎有人在召唤着她?
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天边传来,越来越响,越来越密,也越来越近了。到最后,仿佛就在耳边。而且声音里的焦急和关切如此真切,让她的心都要化了。
这世上,除了过世的娘亲以外,还有谁对她如此上心?
啊,对了!她想起来了,是他!
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她心中一暖,终于在那一叠声的呼唤中睁开了眼。
然后,梦中的容颜出现在了眼前。
只不过……
眨眨眼,罗秋容盯着她看了又看,忍不住小声道:“你怎么老了这么多?”
龙域平一滞,满腔的激动和伤感都化为一身的无力。
“你……阿容!”
无奈深吸口气,她一把将她揽入怀中。“你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吓死我了!”